“你對什麽戲劇性的事情,都這麽有興趣的麽?”葉銘庭忽然問了她這麽一句。
白羽岚連忙點了點頭,随後又立刻搖搖頭,黯然道:“也并非全是如此,我知道的是,戲劇性的東西,總是會伴随着一點誇張和大幅起落,而這些,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了的。”
她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本來隻是抱着一種調侃的态度,但聽見她這番話之後,都讓他開始真正地深思起這個問題了。
“大起大落,的确不是什麽好事,但是萬一一個大起以後,就沒有再落下過呢,都是些圓滿結局。”
“那也叫人有些心驚膽戰吧,再說了,這種故事的話,又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飛上枝頭變鳳凰?”白羽岚撇撇嘴,十分無語道:“這天下,倒是有那麽多人,有這個想法而已。”
隻不過隻能空想罷了。
空想空想,大部分就是個白日夢而已,壓根兒不必當真的。
葉銘庭又是一聲輕笑,道:“你倒是想得開,估計這寺廟周圍的一些出家人,都沒有你這個覺悟。”
白羽岚随意撥動着眼前的果盤裏的水果,撇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愁個什麽,總是心頭有些難受,但至于究竟是爲何難受,卻又說不上來。
“那我們今日要下山,我的腿腳還沒有好全,估計不太行,會舊疾複發的,我不想落到老了的時候,再來得上個什麽一點都不想得的病。”
葉銘庭打量着這四方景色,輕輕笑了一聲:“要是你真的沒法走,不如就讓我背你下去吧。”
秦羽當然是第一個反對,但是等到次日清晨才起來沒多久,小竹樓那邊就有着叽叽喳喳在吵鬧的聲音了。
在這寂靜的寺廟之中,顯得尤爲明顯。
秦羽從床榻上起身,眉頭緊鎖,随後一打開房門,便瞧見了那竹樓的頂上,站着兩個人。
确切的說是,一個人是站着的,而另外一個人,卻是被那人背在背上的,一人穿紅衣一人藍裳,這奇怪的色彩搭配,卻在這一瞬間,讓他覺得有那麽一絲絲的和諧。
秦羽狠狠地暗罵了自己一句,他竟然會覺得自己的情敵和自己想要追求的人之間,很和諧,很般配?真是讓人自己打心底瞧不上自己。
白羽岚也瞧見了他,本來還在争執,這會兒看見他,沖他打了個招呼,叫了聲早。
秦羽也僵硬地笑笑,回了句早。
她對着他的時候,眉眼裏都是一陣陣的抗拒和疏離,然而在面對葉銘庭的時候,卻完全不是如此,盡管一直在吵架鬧脾氣,也好過這般不溫不火。
“這算是什麽。”秦羽低低地自問一聲,随後自嘲道:“即便是再來一次,感情仍舊是天定,根本就抓不進手中。”
他有那麽一瞬間,幾乎快要相信那句話,很多事的确是強求不來的。
葉銘庭稍稍地使出了一點輕功,就跳到了另外一座很高的寺廟建築頂上。
白羽岚有些恐高,猛地一下就扣住了他的脖子,嘴角一抽道:“你這是在幹什麽?不是要下山麽?你要在這頂上望風景啊!”
這山頂上,本來就是最高地了,此時葉銘庭所站之地,應該是這最高之地上的最高的一座塔,是這兒的一個塔,上面供奉着曆代以來的衆多寺廟住持羽化飛升後的殘骸。
也就是舍利子。
“沒想到,這個舍利子還是真的存在的,不是什麽話本子裏頭憑空冒出來的。”白羽岚打量了一下這裏供奉着的一些陶罐,最後目光鎖定在其中一個供奉的很高的佛龛上。
那上面正擺放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即爲舍利子。
“一直都是存在的。”葉銘庭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突然站在了她的身後,冷不丁來了句:“隻不過現在世道很亂,供奉的人也少了,民間傳言就變多了,多是些風言風語而已。”
白羽岚從這塔上看見外面的風景,一覽衆山小,是在剛登山的時候都感覺不到的狀态,因爲這兒已經不算是小了,基本是連成一片,壓根兒就看不清楚這下面的森林。
能瞧見偏偏的雲彩,和一陣的雲霧翻騰。
“這塔上,可都沒有下去的路,他們上來的時候,該不會就是像你這樣,用的武功吧,還是直接端來一個梯子,準備往上爬?”白羽岚皺眉道。
這塔上面,讓她心裏頭可謂是有些腿軟。
葉銘庭隻是淡淡地看了眼這塔裏頭的舍利子,也不知出于是何心理,竟然在這一瞬間,讓他對這座塔,歎了一聲氣。
“你怎麽了?”方才這情緒還好好的,怎麽現在這麽一瞬間,就突然變得這麽沉默,好像是被什麽傷感到了似的。
不過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推測而已,隻是一瞬間,她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她怎麽會覺得這人因爲一座盛放舍利子的高塔,就多愁善感呢。
“因爲這個塔,勾起了我的又一個故事,有些傷感。”他這麽直白地說出口,讓白羽岚是半點都沒察覺出他的傷感。
“你的故事還挺多。”白羽岚嘟囔道。
“是。”他笑了聲:“但我隻是知道很多别人的故事而已,而且,今日下午,這個獵戶大婚之日,你也一定要去。”
“一定?”
“是。”他點頭,随後在白羽岚的一個詫異下,猛地一下就直接将人給公主打橫抱起來,在這寺廟的頂上飛檐走壁,絲毫都沒覺得有何不妥,她都快要覺得自己是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了。
但等到葉銘庭将她放下來的時候,還拍了拍手臂上的衣服,一臉嫌棄道:“你長胖了。”
白羽岚那方才冒出來一點的粉紅泡泡,登時就變成了想要給他來一下的拳頭。
葉銘庭輕巧避開,還似乎有些挑釁的意思在裏面:“你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武功也變弱了。”
“你說的這麽了解我似的,我都不知道我的武功是個什麽鬼樣子。”白羽岚瞥了他一眼,不悅道:“我看我現在的狀态也挺好的。”
她方才那幾個出手,都不覺得像是自己的動作了,但卻能夠得心應手地做到十分熟練。
就連她自個兒,都有些詫異,莫非,她尚未喪失記憶之前,做那個什麽皇後的時候,竟然還是會武功的?
不等她暗自在這冥思苦想,葉銘庭就已經伸出手來,對她動手了,他出手極快,又像是毫無章法,卻幾乎快招招命中她的命門。
盡管白羽岚知他并不會真的動手,但每一次快要别得逞的時候,還是止不住捏了一把虛汗。
就在葉銘庭一招一式出擊的同時,白羽岚也不知自己觸動了自己神經裏的哪一根弦,竟然叫她随心應手地接過了葉銘庭的所有招式。
她旋即猛地一下怔愣,随後招式就用的越發得心應手,并在此時,腦子裏像是閃過了什麽虛拟的畫面,就像是在她眼前一幕幕地播過,彷如人生的走馬燈。
眼前的人似乎一下下變得模糊了,他像是沒有臉上的這一張面具,而是赤裸裸地,隻是用着他的視線看着她,帶着戲谑,帶着絲絲笑意。
那面容本來是很模糊的,卻是一點一滴的,變得逐漸開始清晰起來,就在她想要伸出手,快要觸及眼前那人的面孔的時候,那似是而非的夢境。
刹那間,卻在這一瞬間崩塌,那人的面目又變得像是有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在遮掩着,壓根兒看不清楚。
白羽岚快要用手觸及他的面具之時,葉銘庭同樣也有一瞬間的怔愣,旋即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收回了自己本該出手的劍。
兩人伫立在一片竹葉青青之中,劍氣将之前周圍的竹葉都給削掉了,地上落滿了一地的青竹葉,她的手半伸在空中,觸及在他的面具之上,而葉銘庭此時則是負劍而立。
他少見地沒有去調侃白羽岚,而就是那麽靜靜地站立在原地,不過有一隻手已經穩穩地扣在了她的手腕上,讓她沒法做出下一步動作。
白羽岚清醒過來之後,也有些茫然,但随即而來的,便是一陣鋪天蓋地來的尴尬,不過此時她腦子裏很亂,很讓人頭痛,壓根兒就叫人無法想起這件事。
她看了看葉銘庭,眉頭微微蹙起,随後用另一隻得空的手捂着額頭,一陣頭暈目眩,随後猛地一下往後倒了下去。
葉銘庭微微抿了抿嘴唇,随後将人猛地一下接在懷中,目光有一瞬間的鎖緊。
他方才那一番動作,就是有着刺激性的,他正在通過一步步地重蹈從前的事情,将她深層次裏面的記憶,完全引出來,而此時他的劍術,也不過是将之前每日教導她練劍的動作做出來了而已。
但是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一段記憶,應當是在她的腦海裏微微浮現出來一點,讓她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以至于現在在快要想起來記憶的時間裏,頭痛的直接皺緊眉頭昏倒。
葉銘庭抱着白羽岚回到小竹樓的時候,也正好看見秦羽也在白羽岚的房間裏,他有些不悅道:“即便你現在是她兄長,難道也不能避點兒嫌麽?”
說着,他掃視了這周圍一片,道:“這裏雖然隻是一個短暫的住處,現在也能算是她的閨房,男女大防,你可不要忘記了。”
除了兄妹關系,别無其他,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