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宴會?那個侍衛隊長思忖片刻,看起來這人再怎麽着也算是個官員,這會兒從宮裏出來,其實按照上面的指示,這個人應該算是重點盤查的對象。
“轎子裏還有别人麽?”那隊長道,十分肅穆地沖裏面的人問道。
“還有我的妻子,但是她身體不太好,不能自己走路,也不會說話。”令羽空面不改色地撒着謊。
白羽岚坐在轎子裏面,聽了這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但是他在聽見巡邏隊前來檢查之際,就已經将她的啞穴給點了,再加上之前她身上的藥性還沒過,以至于現在她本來也動不了,腿軟的需要一個人将她扶着,才不會摔倒。
這麽個鬼樣子,根本就沒辦法與那個士卒傳達自己被綁架的訊息,她身上的外袍在離開那個房間的時候換掉了。
“從馬車上下來,我們要檢查。”那個巡邏隊長做事倒是盡職盡責,因此這會兒也絲毫沒有松懈,非得要看一看這個轎子裏的兩個人之後,才算是放心。
令羽空無法,也就撩開了轎簾,道:“内人身體不适,可能不方便下馬車,還請大人撩開轎簾直接檢查也可。”
就在那士兵長的人将轎簾撩開之際,與此同時,令羽空猛地一下将白羽岚抱了過去,直接将頭壓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官差撩開轎簾,一看見就是這麽一幕,不免有些尴尬,心裏也越發認同這個女子應當不是皇後娘娘了,要真是皇後娘娘,怎麽可能與他人做出這麽親密的姿勢呢。
“你們走吧。”士兵長擺擺手,雖然心裏面還有些疑惑,但還是将人給放走了。
等到轎子已經離開那幾個官差好些距離之後,令羽空這才解開了白羽岚的啞穴,随後還假心假意道:“方才有些失禮,實在是對不住。”
說着,重新将白羽岚放到另外一邊,他倒是坐的規規矩矩。
“情非得已,還請夫人體諒。”令羽空沖着白羽岚笑了一下,道:“雖然我心中是想過無數次。”
令羽空現在說話,基本上都是嘴上說一套,但是手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屬實沒有什麽好說的,白羽岚甚至已經有些懶得廢那個力氣和他争論,反正也是無用功。
白羽岚現在這一句話都懶得搭理他的樣子,也是在令羽空的預料之中,是而,他隻是莞爾,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想必夫人現在心裏一定是在罵我,讨厭我之極,甚至覺得之前怎麽着就招惹了我這麽一個禍害。”
她還是抿唇不說話,真是看着令羽空就煩,她倒不是很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有出不出城的問題,畢竟在葉銘庭的能力下,要是想真的封鎖城門,将所有的通道都派人嚴加看守的話。
除非是令羽空的人直接在城門外鑽了一個地洞,那說什麽也沒可能直接将她運走。
馬車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而在寂靜的夜裏,馬車行駛在街道上的聲音,哒哒哒的馬蹄聲。
令羽空倒是率先打破了這個沉默的氛圍,語調輕微上揚,帶着一絲絲不易叫人察覺的小鈎子一般的尾音,道:“聽說夫人和您身邊的丫鬟關系十分好,情如姐妹。”
頓了頓,他又自己補充了一句:“也對,當初我們住一塊兒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沒想到,到了現在,夫人也是個這麽念舊的人。”
白羽岚怔愣了一瞬,她記得自己在被莫名其妙地昏迷了之前,身邊跟着的就是綠意,而且綠意功夫十分強,如果真的是她被人劫走的話,再怎麽說,綠意肯定會反擊的,加上她武功又那般好
如今這會兒自己已經人在這兒了,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綠意已經慘遭毒手,同樣被令羽空給抓了起來,就是爲了用這個人來威脅她,另外一個,就是綠意現在還在宮裏?不過看令羽空說話的這語氣,多半就是第一個。
“你對綠意做了什麽?”白羽岚猛地擡頭,皺眉,怒視令羽空,心頭十分不爽。
她這麽激進的追問,正是令羽空想要的效果,令羽空一陣意味深長道:“不過是想要綠意姑娘先去一下央國熟悉熟悉環境罷了,到時候也能更好地服侍夫人。”
“我不需要!你這是在威脅我!”白羽岚心頭的火已經在熊熊燃燒。
但是後者就像是看不見似的,直接忽略道:“綠意好歹也和我有些交情,再說了,她還是夫人這般好的姐妹,我怎麽可能忍心做出傷害朋友的事情呢。”
但是話裏話外,都能夠看出來,他現在就是不想放人,得等到白羽岚乖乖地去了央國,指不定到了那個時候,令羽空才會放了綠意。
如今她就連綠意的人影子都沒看見,談何救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皇宮裏繼尋找白羽岚未果之後,葉銘庭的脾氣就變得越來越差,宮裏面的所有仆人,人人自危。
淩錦的辦事效率屬實算高夫人,這會兒,除了他自己已經去過一次的令羽空暫住處,也已經命人對他進行監控,根據他得到的有效訊息,這會兒又整理出來,報給葉銘庭:“主上猜的沒錯,令羽空的确是嫌疑最大。”
“今日裏,令羽空的馬車在夜裏又出去過一次,很有可能就在晚上的出去的這次,将夫人給轉移了藏匿地點。”淩錦一五一十地講述道。
之前他去過令羽空被安排的使者居住的地方,但是壓根兒就沒瞧見過人,這個時候,他就已經猜測,是不是被換了地方。
但說來令羽空這次如果真的将夫人給帶走了,那做事爲何還這樣不細心?甚至他都有覺得這是他故意在給他們透露信息。
葉銘庭皺眉,思忖片刻,旋即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心裏又暗戳戳地給令羽空記上一筆:“你這麽說的确有道理,按照我對令羽空的了解,他這次想要直接将夫人帶出徽朝,說不準隻是爲了戲耍我們,或者還有别的目的。”
要不然,他不可能會做得像這樣,按照他對令羽空的了解,這個人要是真想做成某件事兒,那保密工作一定會做得特别好,也不會露出什麽太大的破綻,而這次,幾乎所有的地方全部踩雷。
這足以證明現在的令羽空心中,也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在這種全城封鎖的情況下,帶走白羽岚,那他這行爲倒是令人難以捉摸,這會兒帶走徽朝皇後,也不知道究竟是盤算的什麽心思。
徽朝辦皇後的生日宴總共是要辦五日,但是有些使者早日完成了國家那邊交代的任務,也就等着要先回國,但是碰巧遇見這種全城封鎖。
使者們都有些頭疼,雖然有些不便,但是好在經過嚴格的檢查之後,還是可以離開,也就沒有爲行程上造成太大的不便。
對此,令羽空隻是淡淡地掃視了一下那個所謂的檢查處,他并沒什麽興趣去接受檢查,然後現在出城,估計出城的當日,就隻會被抓。
葉銘庭對于他的防範心,應該是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重了。
但是皇後一直沒出現,這本就是她的生日宴,雖說葉銘庭在外倒是散播了一些關于皇後生病了的謠言,不過這并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以至于在第三日的宴會上,葉銘庭總算是直接給令羽空下達了最後通牒,将令羽空約出來要談談。
他手上攥着這由葉銘庭派人寄過來的信件 ,不自覺莞爾道:“看來,皇帝的這個耐心,果然是和以往有區别,現在竟然一點定力都沒有了。”
白羽岚不過才失蹤一日多,他就坐不住,準備對他發難了。
令羽空可算是這些所謂的使臣裏面,唯一一個真正身負重要職務,勉強算是一個國家的二把手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來做一個使臣,出現在另外一個國家。
這怎麽着,于情于理,都不該說得通,但是聯系令羽空現在的行爲,又顯得不難解釋。
葉銘庭坐在主位上,看見坐在下首的令羽空正嘴角帶笑,言笑晏晏的樣子,實在是叫葉銘庭心頭有幾分堵得慌,他就是看見令羽空這露在外人面前,這種溫柔而人畜無害的模樣,覺得格外虛僞。
從前或許還好些,畢竟令羽空也的确真的算是一個英雄好漢,也真的是不将那些名利放在眼裏,做出這種風輕雲淡的樣子,倒是也沒什麽,而現在,他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做出這種樣子,就叫葉銘庭渾身都不舒暢。
令羽空看着坐在主位的葉銘庭,他坐在下首,神情上帶着幾分漫不經心,随後他先開口道:“皇上這特地請我來赴這小宴,實在是榮幸之至。”
雖說他的模樣依舊如昨,但是方才那表達榮幸的樣子,還真是叫人看了,就恨得牙癢癢,他倒是看不出這人表現出,哪怕随意一點覺得榮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