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好歹也維護過她那麽多次,她是真的将這個老人當做自己的奶奶來看,但是皇太後似乎也并不是很喜歡宮裏面,早晚還是打算着要回去白馬寺,這會兒估計是打算過來辭行的。
皇太後一出現在白羽岚的身邊,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一改之前唉聲歎氣、愁眉苦臉、對世事看淡的樣子,嘴角笑的都要合不攏了。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宮裝,戴着金銀首飾,脖子上挂着的龍鳳銜接的璎珞項圈和頭上簪着的那翡翠玉蘭簪子尤爲矚目。
身邊站着一個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盡管已經在降低她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白羽岚仍舊能感受到她站在這兒的異類感。
白羽岚有些疑惑,這怎麽才一兩日的,皇奶奶這不想着宮裝,隻願一身素衣待在宮中的态度,怎麽就搖身一變,變了這麽多呢?
不過這會兒,她倒是也沒閑心再去想這些事情,皇太後直接挽過白羽岚的手臂,笑的一臉慈祥,道:“先前就聽說銘兒說起過,你也住進了這椒蘭殿中,他還特地将這兒給翻修了一遍,我這心裏就别提多高興了,我想着我這最愛的孫媳婦,也和我從前一般風光,就高興。”
她搭着白羽岚的手,坐在她身邊,四周瞧了瞧,見這邊隔着一個屏風,那頭正有說書人的聲音,講着一個又一個民間的傳說,聽着倒是倍兒有意思。
“你這說書先生是在哪兒找的,倒是很有意思,從前聽别的妃嫔會唱京劇的多,但是這說書的,這般有意思得緊,竟然還沒有聽哪個妃嫔會的。”皇太後率先開口。
其實在宮裏面聽這些倒是很少,因爲這屬于民間藝術,曾經許多妃嫔覺得這些都是小家子氣的東西,又不顯身份,又不太顯得格調高,自然聽的人就少了。
“是葉銘庭擔心我無聊,所以特地從民間找的人來,倒是蠻有意思的,比我在茶樓裏聽到的那些,還要有趣得多。”白羽岚笑笑,這般回答。
那個粉衫女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羨慕,随後又恢複如常,半點不見神情松動,就像是帶着一個假笑面具。
綠意在一旁站着,倒是盯了那個粉衫女子許多眼,怎麽着看,她怎麽着都覺得不那麽順眼,這個女人現在要跟着皇太後過來,站在一邊既不像是個丫鬟,也不像是個世家大小姐,多半是皇太後的親戚,這親戚什麽的,要想留在宮裏面,她真是再清楚不過這種操作了。
果然,皇太後和白羽岚又寒暄了幾句之後,總算是開口提到了這個站在身邊不開腔的小姑娘,道:“皇奶奶有一件事想同你說說。”
這一開口啊,綠意就深深地覺得不是什麽好事兒。
但是白羽岚仍舊十分好風度地笑着道:“皇奶奶請說,我聽着呢。”
皇太後似乎也不太好意思開這個口,但終究還是說了出來:“皇奶奶也是前幾日裏CIA曉得,自己竟然還有這麽一個侄女,是我妹妹的孩子,自從上一個不孝子登基後,不斷削弱我母家的勢力,以至于我母家裏的人已經七零八落,剩下來的,基本上也都是些遠方親戚。”
說着,皇太後歎氣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麽悲苦的事情,道:“所以我這身邊的親人基本上都沒了,前日裏,才知道我這親妹妹的孩子,自小在堂兄那邊長大,如今與我認了親,我就想着,怎麽着也得讓她過個好日子,所以.”
皇太後說了這麽多,白羽岚怎麽會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幾條路,第一條呢,這留在宮裏,成爲葉銘庭的後宮一個妃子,即便是有名無實,那也算是講究了個名頭,其次呢,在宮裏待久了,或者待在她身邊,混出一個名頭來,到時候給個頭銜,能嫁的好些。
“皇奶奶是想着讓她留在宮裏麽?”白羽岚保持着微笑道:“但是這并不是我自己說了算而已,還須得到陛下的同意才行。”
“這倒不是。”皇太後也有些愧疚道:“之前我就說過,我也不希望你受些妃嫔的苦,這好不容易你和銘兒之間是沒了任何矛盾的,我也不好意思給你們之間安插一個絆腳石。”
頓了頓,皇太後看向粉衫女子,歎氣道:“隻是她現在的身份頗爲尴尬,再有,這名頭也不算是大,那堂兄一家又不是什麽好人,我擔心這日後也沒娘家撐腰,她免不了吃些苦頭,我那妹妹當年好歹算是有情有義的,她的女兒我也沒法棄之不理,再說,我畢竟還打算回白馬寺,所以.”
她也并不是特别想拜托白羽岚,畢竟不論是誰,也不希望自己身邊還養着一個年輕貌美,還不知是何來曆的女子,萬一自己的丈夫突然哪日裏就看對了眼,可也防不勝防,她本身也并不希望打攪白羽岚和銘兒的感情。
思及此,皇太後又有些猶豫,不知從何說起。
但是,如果她認定的這個孫媳婦兒真是有能力的話,想必.
沒想到,白羽岚倒是爽快,她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在綠意一副表現在臉上的苦大仇深的不爽面前,白羽岚笑着道:“讓她留下來吧,同爲女人,我倒是也不希望日後她嫁一個對她不好的男人,更何況,她畢竟是皇奶奶的唯一侄女。”
皇太後愣了愣,其實她今日裏還真沒抱多少期待,白羽岚能夠将人留下,如果是當年的她,隻怕是人都被氣死了,這般淡定的态度,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倒是叫她想起來了當年的銘兒,也是這般處事淡然,将所有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那粉衫女子也有些驚喜,但很快就化作了一陣乖巧,随後有模有樣地沖白羽岚施了個禮,道:“湘兒多謝娘娘。”
白羽岚自然也沒給她臉色,擺出了一個十分适合她這身份的端莊的表情,道:“日後你就同本宮住在椒蘭殿吧,隻是這殿中沒什麽多的空位,所以需要你去偏殿那邊睡。”
整個椒蘭殿是很大的,是整個皇宮裏面占地最寬的,大約是别的宮殿的兩倍,之後又因爲葉銘庭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又将這裏給擴大了,不過白羽岚身邊的丫鬟婆子小厮也很多,故而再大,也能夠住的滿了。
白羽岚雖然住在宮中,但是時不時地還是要出去在侯府上住一陣,全憑心情,如今這全京城上下,倒是也沒幾個人敢惹她,這個月,又正好要到她的生辰,葉銘庭放話要大辦一場,有了這人力物力财力,還怕什麽做不成?
粉衫女子一下子就直接完成了整個京城貴女都難以做到的夢想,一時之間,心中滿是歡喜,竟然久久不能自語。
皇太後這才開始向着雙方解釋道:“日後,你就叫她湘兒就好。”
至于姓氏,皇太後也沒提過,白羽岚自然也懶得問,這湘兒既然是當初跟着堂兄那邊生活,這父親的姓氏總是不一樣的,若是改了姓,想必也不和皇太後一個家族姓氏,估計就算是這點兒,她也不願提,也是在看日後湘兒的表現。
等到皇太後和白羽岚一陣寒暄後,打算離開,白羽岚這才詢問了一件事:“那皇奶奶是打算明日裏就回白馬寺了?日後還回來麽?”
皇太後歎了口氣,随後揉了揉白羽岚的頭發,有些不舍道:“我也很舍不得你和銘兒啊,畢竟現在的皇宮裏,也能算是我的家了,但是這宮裏,瞧的多了,我也覺着很是傷心,所以,還是不看的好,日後皇奶奶在寺裏面爲你們祈福,希望日後你們過個平安日子。”
白羽岚莞爾:“那就多謝皇奶奶了,隻不過,日後還是要多來宮裏走動才好呢,岚兒一個人在這宮裏,也覺得乏悶得緊,若是皇奶奶在的話,岚兒平日裏和皇奶奶多唠嗑幾句,想必也會覺得十分開心。”
皇太後做完這事兒後,也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湘兒也同白羽岚告别,今晚再打算陪皇太後一晚,明日裏再來椒蘭殿裏生活。
白羽岚颔首:“你去吧,今日裏,我吩咐着人也好将偏殿那邊收拾一下。”
“多謝娘娘,湘兒感激不盡。”粉衫女子又行了個禮。
等到這一夥人風風火火地又離開了椒蘭殿後,綠意才撅起嘴,一臉的不滿,道:“夫人爲何要收留她?這個人一看就是心裏沒揣着什麽好事兒!估計就是想着勾引侯爺,不,勾引陛下呢!這宮裏外,誰不知道陛下是這京城女兒們的夢中情人,她仗着一個皇太後侄女的身份.一看就不老實。”
白羽岚被綠意這一番義憤填膺的話給弄笑了,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道:“你知道皇奶奶爲何要留下這個湘兒麽?”
她還不信了,在宮裏面待了那麽多年的皇太後,即便是當初被徽宗寵的無法無天,宛如天真的小女孩,但是這宮裏面,再天真的人,都會變的,再說了,後面還在老皇帝統治期間坐在後宮主位上那麽久,她難道就看不出來這個湘兒不安分麽?
“爲何?”綠意有些不解:“皇太後娘娘一直對夫人很好啊。”
“是。”白羽岚點頭,随手剝了一個橘子,道:“所以她才需要來考驗我的能力和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