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莞爾,其實在此之前,就算是她,也并不相信這一切會是太子所爲,尤其是太子和皇後的感情還算是很深的,若是按照常理來想,于公于私,太子似乎都不會這麽做。
但是這隻是常理而言,但白羽岚在皇後宮殿中發現的血迹,以及動作力氣強到将彩繪都給蹭掉了的細節,加上在各方勢力眼皮子底下對于這件事的追查而言,她才算是發現了真相,其實太子爲了完全得到皇後母家的支持,另外還将其他幾個有權勢背景的妃子給陷害進去了。
這一系列做出來的事情,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叫人看了心寒。
白羽岚抿唇,不免歎息一聲,感歎一下這權勢之下,湮滅了的本該美好的親情。
“太子究竟做沒做過,今日裏在這兒倒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就算是我拿出什麽證據,你也隻會否認而已。”白羽岚淡淡道,絲毫沒有受到太子現在這反抗情緒的影響。
“不過,衆大臣以及那些受害的妃子背後的親屬不妨仔細想一想,在皇後一案中,究竟誰才真正算是真正的受利者,就不難推斷出殺人兇手,你将這所有能夠支持你的皇子母家背後的勢力都給清除了,當然是高枕無憂。”白羽岚不無嘲諷道。
可惜了,這人算不如天算,恐怕他也沒想過,葉銘庭看起來是沒什麽危害,但是背後留了一手這波操作,着實将李宏明這一手牌全部給打亂了。
李宏明不大能夠接受這次的結果,心态都有些崩了,他癱在龍椅上,一張臉從之前的意氣風發的紅潤,變成了如今的蒼白。
這些大臣心裏也算是摸清了底細和結果,這朝堂政治,一向是誰有利就往那邊倒戈,如今這靖安侯眼看着就是東山再起的節奏,他們也斷然沒有還去自讨不快的說法。
思及此,其中就有大臣率先站了出來,表示自己的忠誠,道:“如今侯爺既然都被證實是先太子的後人,我們也一直都清楚,先皇登基之後,毫無建樹,并且荒淫無度、修仙問道,于國于家,不僅沒有獻出一份力,反而追殺忠臣,一心培養自己的黨派,可謂老舊”
這位大臣在将先皇罵完一通後,氣勢洶洶,像是格外憤慨,将白羽岚弄得都十分好笑,她不由得嘴角稍稍翹起,道了句:“這位大臣可不必在先皇下葬不過這半日後,就說這些話,雖然我也知道你說的大緻是這樣,但是爲了侯爺之後不被人嫉恨,還是少說爲妙。”
她可不希望葉銘庭上台之後,有那麽多人反對他,以至于叫他萬分操心,最後也連帶着她來處理那些瑣碎的事兒。
那大臣被堵了這麽一句後,平靜了許多,揣摩着這位即将登基的新帝偏好如何,正躊躇着準備說話,無奈又被徐丞相給一下子打亂了:“這位大臣你還是少說話爲妙,不要再耽擱這之後的事情了,既然夫人這麽有把握,侯爺又能夠被證明是先太子後代的話,登基自然不成問題,如此,便請夫人将侯爺帶出來吧。”
葉銘庭之前被李宏明軟禁在皇宮之中,徐丞相也是知道的,如今這形勢逆轉,加上皇室血脈的發言,讓他這個李氏王朝的忠臣倒也覺得沒什麽可說。
這樣的結果,再好不過,白羽岚莞爾:“自然如徐丞相所說,今日所有的事情,我也都備好了。”
說罷,她輕輕拍了拍手,葉銘庭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原來他一直在外面等着,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将所有的解釋權都交給了白羽岚,足見他對白羽岚的看重,這讓不少大臣心裏的一塊憧憬也漸漸落了空,這日後往宮中送上貌美的後代,也沒什麽可取之處。
反正也是坐不上後位,指不定這靖安侯甚至都會将她們攆出宮,或者說是一個都不會接受。
葉銘庭一進來,李宏明也沒了先前那般激動的樣子,他略顯疲态地半靠在龍椅上,忽然直接笑出了聲,看見葉銘庭一身黃袍加身,刺繡做工十分精良,就連這先皇的派頭都趕不上他這件成衣。
足以見他這身衣服是早已花費了時間和精力趕制出來的,他早就觊觎着這個位子已久,果然是狼子野心半點都沒有猜錯,當初父皇十分不滿意自己的太子兄長,即便是将先太子秘密除掉,但是仍舊忘不了這塊心病,并且将葉銘庭一度看做眼中釘,倒是沒有做錯。
他果然就是先太子的後人,難怪與那幅唯一挂在父皇書房牆上的先太子的畫如此相似,這京城之中,恐怕就剩下父皇的禦書房之中,才有這先太子的肖像了。
“果然,哈哈哈,果然還是輸給了你。”李宏明大笑兩聲,道:“沒想到父皇算了一輩子,最終還是落在了你這個前朝餘孽手裏。”
葉銘庭此時玉冠束發,加上黃袍加身将他的氣色襯的十分好,他的五官又長的如同雕刻一般,這番模樣,便是在京城任何一個懷春少女的眼中,那都是響當當的,稱爲一聲“隻願葉郎一回顧,使我思君暮與朝”也合适不過。
李宏明看向白羽岚凝視着葉銘庭的神情,忽然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不僅僅是在這件事上,還有在感情之上,他似乎是一點都沒勝過。
“前朝餘孽?呵。”葉銘庭對于這幾個格外刺耳的詞,倒是也沒什麽太多的感覺,他聽見這種話,一般都是覺得他說了就說了呗,反正他也不關心,尤其是在敗者嘴上說出口,就更加無視了。
白羽岚站在葉銘庭身邊,站的身姿挺拔,她穿着的長裙雖然更顯得貴氣逼人,但此時更加像是戰袍加身,兩個人肩并肩站着,着實叫人有一種天造地設的感覺。
“各位大臣想必也都聽清楚了夫人所給出的解釋了吧?”葉銘庭挑眉,看向這些正在面面相觑的大臣們。
其中還有好幾個都隻敢躲在後面,因爲他們本來該是站在葉銘庭這邊的,但是太子一邊得勢之後,就火速站在了太子一隊,是實打實的牆頭草。
不過葉銘庭身邊依舊有很是忠誠的,即便是葉銘庭被軟禁後,他們依然是站在葉銘庭這邊,希望太子能夠看在他的功績上面放過他,隻不過遭到了軟禁。
這些大臣許久沒有回應,葉銘庭也隻是略帶揶揄地笑了一下:“不過你們答不答應都沒關系,如果你們不想幹了,直接走人就是,我不會爲難你們,就算是你們走了,這朝堂之上,仍然會引進更多優秀的人才,而并非是你們在其中渾水摸魚。”
葉銘庭一字一頓的,口齒清晰,叫這些猶猶豫豫的大臣提心吊打,這還真是叫人膽寒。
其實葉銘庭心裏清楚,這個腐朽的朝廷,隻有在他的大換血之下,才能夠入枯木逢春而新生,如果這些黨派一直糾集在一起,隻有落後,并且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件事沒辦成,倒是養活了很多貪官污吏。
有些真正想要改變的大臣,已經徹底對這位未來的鐵血君王低頭了,跪下身去,朝着葉銘庭的方向,而并非那個龍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本來隻是幾個人的聲音,逐漸越來越多,響徹整座大殿,叫葉銘庭不自覺莞爾,白羽岚看向他,相視一笑。
也許,從這裏開始,葉銘庭就要一展宏圖,将他胸中的抱負一一實現,十年卧薪嘗膽,一朝得以功成身就。
一步步的,所有的大臣都匍匐在地,對葉銘庭表示忠誠,坐在龍椅上的李宏明忽然哈哈大笑出聲:“葉銘庭,真是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你們這些人,隻慣會見風使舵,之前能耐着,現在在葉銘庭的這些軍隊手底下,一個個的,就連腔都不敢開一聲。”
這朝廷,果然是他這種從不被父皇看好的人玩得起的,有了那麽一個手上都沒什麽權力的父皇,又怎麽能夠鬥的赢父皇絞盡腦汁都沒有暗殺掉的靖安侯呢?更何況,這時候,他已經将自己的身份都洗刷回去了,也許現在不應該叫他靖安侯,他隻應該是李氏王朝的人。
“我登基,這徽朝也改了名字吧,至于這李氏,既然我都以這葉的姓氏生活了這般久,還是不改了,相信各位大臣也不會對這麽一個姓氏過多苛刻?”葉銘庭說着說着,尾音就提高了不少。
他身後站着的,可都是真刀真槍的士兵,除了之前那些不怎麽長腦袋的,也沒幾個敢在這會兒頂上幾句,更何況,反正大家都默認了他這身份了,又何必再多此一舉,讓新帝對自己不滿呢?
“當然沒有問題。”一部分大臣齊聲道。
白羽岚看向徐丞相,發現徐丞相對此很是淡定,并且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像是對這些登基的各種反轉都司空見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