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自信我能夠答應你?”白羽岚挑眉:“要知道,既然我現在都已經清楚這來龍去脈,即便你不去認罪,我也有辦法會讓你就地伏法,幫我的丈夫洗刷冤屈。”
誰知這會兒的榮華反倒是精明了起來:“你沒辦法的,雖然我的作案手法十分拙劣,但他們沒有查過,現在事情過去這麽久了,要想查,已經很難了,所有的證據,除了你拿到的那個香薰的手爐,其餘的證據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下,漸漸沒有了蹤影,如今這會兒,都不剩下什麽了。”
她說的頗爲自傲,信誓旦旦的樣子。
白羽岚隻是輕輕笑了一下,并未再多加追問。
“怎麽樣?夫人可考慮的清楚了?要不要試着與我合作一次?”榮華還在一邊撺掇着,語氣已經漸漸從之前帶着些微的哭腔聲,變成了現在這般略微有些淩厲的聲音,就像是白羽岚初初見到榮華的時候,她一副盛氣淩人的公主架子,高高在上。
眼見着白羽岚在走神,榮華不免又勸了幾句。
不過這似乎并沒有什麽用處,在榮華離開之前,白羽岚還是隻給了一個她再考慮考慮之類的模糊答案。
葉銘庭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白羽岚将這件事說與他聽了一聽,後者都是對此無甚感覺,這倒是出乎白羽岚的意料。
“你都不關心這外面,現在将你這名聲傳成什麽樣子了?”白羽岚挑眉,意味不明道:“要知道,你要真想成事,到時候這名聲,還是要要上一要的。”
葉銘庭去了房間換了身衣裳,這才來了白羽岚對面坐下,眉頭緊鎖,看起來有些疲憊。
白羽岚也總算是發現了,這就上前給他捏肩膀,關心道:“莫非,是這次去辦的事情不順利?看你的臉色,不像是太好。”
“談不上不順利。”葉銘庭深呼吸一口氣,思量道:“隻是我沒想到,李永元竟然會對當年的事情也了解的那麽清楚,不過還好的是,他似乎對我的身份沒有什麽确鑿的證據說明,不過他還算比較聰明,能夠根據惠妃這短短的幾句瘋言瘋語,猜出來一點眉目。”
說到此,葉銘庭頓了頓,在他眼中,其實李永元這種毫無根據的言論,他本可不必理會,但是李永元比較厲害的是,他說的跟活靈活現,當真在他面前發生過似的。
“作爲一個知名的書畫家,他認識三教九流的人,得到的訊息大多雖然不太靠譜,但是畢竟龐雜,他若是聰明,自己能夠整理出來有用的訊息,可見這八皇子,若不是心如止水,也會是個在私底下培養自己勢力的枭雄。”
她自己隻見過李永元一面,還是在她最開始剛到京城,成爲白夫人之後的一次宴會上,遠遠地看見過一次,他穿的十分仙,永遠是白白淨淨的一身衣裳,面容又生的十分清隽,偏生有在寺廟長大,更加增添了他渾身的那種氣質,實在很惹眼。
不過這和她倒是沒什麽幹系,不過是多瞧了兩眼,沒想到當真如傳聞之中,一直沒牽扯什麽朝堂政治。
“那他現在在和你的交涉中,猜測出你的身份了?他那個瘋了的母親呢?是不是什麽人和她說了些什麽?”
“惠妃在我過去之後,看見我,就格外害怕,一直都說我是鬼,我看她年紀越發大了,但至少當初我的生父還在世的時候,算算時間,惠妃那個時候也已經是老皇帝的側室了,如果當初被她看見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無可能。”
葉銘庭越是仔細想這件事,越覺得其中蹊跷越多。
聽他這麽一講,白羽岚深深地覺得自己可以去探探口風。
葉銘庭莞爾,但也沒有再打擊白羽岚的積極性。
皇帝的棺材停到第六天的時候,新帝登基的事宜還是沒有如常準備操辦,終于有急了的大臣受不了,侯府門口的拜訪信都堆了一堆又一堆了,但是連主人都見不到。
白羽岚再一次地整理了一遍這些拜訪信,還是覺得葉銘庭有必要去見一下這些人,畢竟這件事實在是沒法拖着,即便是一直這麽拖着,到了後面,也還是需要解決。
她翻着這一封封的信,其中一張字迹格外清隽的映入眼簾,讓白羽岚有幾分好奇似的拿起來,仔細看了兩眼,是丞相寫的,白羽岚撕開信封,薄薄一層紙上,徐丞相當真是什麽話都敢說,這封信大概就是指的葉銘庭作爲一個侯爺,權勢極重,又一直不曾同意讓太子按照着禮法早日登基,是不是圖謀不軌,想要篡位。
通篇沒有一句罵人的話,但白羽岚卻感受到了這位丞相的滔天憤怒,白羽岚不由得莞爾:“這丞相,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也不擔心别人捏着他這個把柄,到時候背後給他來上一刀。”
不過這丞相這麽大膽的勁兒,白羽岚倒是還挺佩服的,這至少是個忠臣良将啊。
文至末尾,徐丞相表達就算是葉銘庭不去操辦這件事,或者阻攔這個登基大典,他仍然要在皇帝出棺後的第二日,就爲太子準備登基大典。
白羽岚看的直皺眉頭,将這封信随手直接壓在書桌上面。
葉銘庭要真是成功上位,一定要拿出來身份證據,他現在沒什麽憑證,也沒什麽證人證明他是皇室中人,這一點就很難辦。
她将信奉随意擱置後,又給葉銘庭留下一封信,便帶着綠意直接去了八皇子的府邸。
作爲成年皇子,大多數都已經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府邸,八皇子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白羽岚眉想過的是,這位皇子的府邸一點都不像是個皇室中人,至少與這老皇帝的窮奢極糜的生活格調太不相符,這個宅子就像是個極爲普通的五六品大臣的宅子似的。
門口更沒有什麽侍衛把手,平日裏就是緊閉大門。
綠意跟在她身後,也顯得有些驚訝,順帶嘲諷了一遍死去的老皇帝:“這老皇帝做的還真是偏心,榮華這個享受盡了富貴的公主,還未出嫁,這公主府倒是住的又寬敞,又斥巨資修繕,但是最後還死在了花費了苦心的人身上,反倒是這個八皇子,竹子啊這麽個地方,還一直都沒有怨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這樣對人家。
白羽岚心中也如此作想,倒也沒有再反駁綠意,她上前,抓住稍稍有些小巧的門環,叩了兩下,不一會兒,就有奴仆開了門,見她們是兩位姑娘,倒也還算客氣,沒有什麽大家貴族的仆人的盛氣淩人的勢頭。
“請問二位姑娘是?”那奴仆穿着一身青衣,頭發高高束起,紮成一個小包子,像是書童似的裝扮,年紀也不算大。
“我是靖安侯府的白夫人,想要來拜訪一下八皇子。”白羽岚報以微笑,輕聲道。
她這般說話的時候,叫人如沐春風,不僅不會叫人反感,反倒是給人以親切感,是以,那個奴仆似乎也直接忽略了白羽岚提到的身份之言。
“可有拜帖?”
“沒有。”
“那好,這位夫人請在門口稍等,奴進去通報一下。”那小厮很快就離開了,留下白羽岚和綠意在大門口。
這左邊的門邊也還站着一個,同樣的年輕,衣裳發型都差不多,像是統一進行過管理,再從這大門看見裏面的擺設,與園林式的建築并無不同,不過這裏的東西一切從簡,茂林修竹倒是占據了整座宅子的一大半兒,這竹子是到了春夏秋冬都綠油油的植物,現在這般,依然如此,這滿園一片蒼翠,叫人看的一陣舒心。
那小厮進去沒過一會兒,便小跑着出來了,左邊的那個小童,倒是也極爲本分,一句話也不曾與白羽岚說。
“殿下說了,夫人請進吧。”那小厮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這就将白羽岚和綠意安排進去了。
綠意一邊走着,一邊感歎一遍這裏的風景别出心裁,與白羽岚叨叨道:“沒成想,八皇子這麽一點預算,倒是做的蠻好的,将這些錢都花在了設計上面了,請的師父倒是也蠻厲害。”
至少這些雕梁畫棟,修建的工匠,絕非一般。
“李永元是整個九州大陸出名的書畫家,便是認識的人,那也是厲害的,如果他們想着要幫上一幫,或者來給他的房子做上些什麽設計,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根本不需要他費上什麽錢。”
她剛出聲,就有人在另外一條小路上笑了出聲,笑聲很是幹淨清爽,叫人聽得很舒服,白羽岚甫一轉過頭去,就瞧見了李永元正站在那條小道上,見她轉過頭去,微微颔首後,示意那小厮先行離開。
“夫人還真是對在下做好了研究之後,再來拜訪鄙府的。”他打趣一番。
這番似乎有些爽朗的樣子,倒是在白羽岚意料之外,那日在皇宮中,根據葉銘庭的描述,李永元也該是一個雖然淡然,但總有些輕微的憂郁的人。
沒成想,他竟然還這般開朗外向。
白羽岚颔首,也報以一笑,道:“畢竟要見一個人,總得先去了解一點關于他的東西,否則,這随便聊上幾句,那就非常尴尬了,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