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聽完後,立馬提心吊膽的,連忙追問:“是誰?他認識夫人?”
白羽岚白了她一眼,走向茶幾邊,端了一杯冷茶,一飲而盡,不認識的話,那還爲何要特地來給她打個招呼,即便是這不認識,下了戰書估計也就認識了。
“是範隐。”她深呼吸一口氣,皺眉道。
說實話,範隐這個人,幾乎是老一輩的跟着她的人,都是曉得的,畢竟是個對侯府上十分不友善,又與兩位主子結仇的人,實在是不想認識都難。
更何況,綠意最是清楚那個時候的事,聽白羽岚一提起,果不出其然,她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範隐.範隐!”她喃喃兩個字後,猛地一下拍桌而起:“這個人怎麽總是纏着夫人?他到底是和夫人與侯爺有什麽仇什麽怨?怎麽一直在夫人身邊,陰魂不散的,就是要纏着夫人?”
她言辭之間,格外憤慨,恨不得要扒了範隐的皮似的。
“你就算是在這裏罵再多,範隐也聽不見。”白羽岚淡淡道:“既然他要陰魂不散,那就奉陪到底。”
他今日既然明目張膽地過來,看起來倒是做好了盤算。
次日船已經接近了京城前面不遠的一個城市,估計第二日就能夠到了。
十二帶來了葉銘庭回複的信鴿,白羽岚展開,掃了兩眼,随後臉色越來越沉,她提議道:“有沒有辦法,可以早一點到京城?今晚上也可以。”
白羽岚的臉色變得有幾分凝重,十二自然眼尖地看出來:“夫人,要加快那邊的行程嗎?如果叫人再加快一點,今日午夜前,應當是可以到的。”
白羽岚點頭:“就這樣處理吧。”
她看完那封信後,就将那封信給撕的粉碎,丢進了大海中,至于這封信裏面,究竟是說的什麽,她本人倒是也沒有說過任何相關的,可見其機密性,并且很嚴重。
她當日裏,就去檢查了一遍倉庫,随後又複驗了一遍,确定是沒少什麽東西,并且也沒什麽特别重要的。
綠意跟在她身後,看着這一箱箱的,除了字畫,基本上就是夫人在京城的一些宮裝,但來到蓮城之後,大多也沒穿過。
白羽岚皺眉道:“不過是一些簡單的針織物,倒是沒什麽重要的物什。”
正要走出房門,白羽岚猛地一下想起來真正重要的事情,腦海裏猛地浮現出一幅字畫,當時她并未花費什麽錢,就将這個東西買了下來,但是後面就随意放在倉庫裏面了。
如今看來,她覺得這幅畫,可能還是有些别的用途。
“綠意,你記得當初我和芍藥一起的時候,曾經買過一幅字畫麽?就是前朝太子親筆的畫。”白羽岚提到。
綠意仔細想了想,随後猛地想起來這茬事兒,當時她的确是随意放在倉庫裏了,不過因爲這個東西太過貴重,便用了一個翡翠盒子裝着了。
“是有這麽一件東西,但是之後我就将它擱置在這裏,後來再也沒有動過。”綠意糾結道:“但是可能需要找好一會兒。”
她環伺四周,擺滿了密密麻麻的貨物,将這個貨架子都給擠滿了,地上還擺滿了箱子,實在是夠亂的。
“等等。”白羽岚擡手,皺眉道:“現在先别忙找。”
如果是範隐自己沒找到,這才借了她們的手來将物品找到,豈不是自投羅網。
白羽岚想到的,綠意自然也想到了,是以,後者這就住了嘴,擰眉道:“好的,夫人,這件物品,我會私下來找的。”
至少是在無人知曉之時。
因爲白羽岚要求加快航行,船上有些暈船的奴仆,這會兒就暈的更加明顯了,但是效果是明顯的,她現在已經能夠看見一些熟悉的小城鎮了。
白羽岚不由得欣喜道:“已經快要看見京城了。”
這個逼仄的小城市,不論如何,那也算是她的家,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嫌棄的地方。
綠意也在一邊替白羽岚高興:“如今,夫人可以更加快一點看見侯爺和兩位小主子了。”
她已經很久沒看見兩個孩子和葉銘庭了。
白羽岚莞爾一笑:“我的确很高興。”
盡管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無止盡的鬥争,白羽岚忽然靠近綠意一點聲音變得有些輕,道:“倉庫裏面的東西,取出來了沒?”
綠意會意,這會兒,周圍沒有什麽旁的人,夜色降臨,甲闆上都是守衛,但是也給兩人留出了很大的空間,并未造成任何不便。
白羽岚接過那字畫,随後細細摩挲,這幅字畫年代久遠,但因爲材質極好,所以保存的極好,一點損壞都沒有,看着這上面俊秀挺拔、蒼勁有力的字,白羽岚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葉銘庭的臉,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葉銘庭與前太子是一個老師,就連這字迹都格外相似,但是先太子太過仁厚,保不住自己的位子,還害了自己的妻子,這一點,白羽岚還是更加欣賞葉銘庭這樣的,逆境而上,面對自己的敵人,絕不會表現出不該有的仁慈。
一邊這樣想着,白羽岚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歇,這幅字畫上面,正好有葉銘庭中間的‘銘’字,白羽岚細細摩挲了一遍,總算是叫她找出來有何不同,這裏竟然有一絲絲凸起,往下,這紙張就變得有些薄,就像是一張短的與一張長的紙張,疊在了一起,最後就變成了這種樣子。
她腦中猛地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可能性,但是太過驚人,白羽岚撫摸了一下胸口,緩和了一下胸中情緒。
“夫人,您怎麽了?”綠意看白羽岚現在的臉色瞬息萬變,不由得好奇道。
“沒什麽。”在确定這件事以後,就算是她的心腹,也不能知道這個事。
她現在算是知道了爲何範隐現身,也要勾引她去尋找這個東西,以及他爲何在這裏潛伏這麽久,遍尋不着,或許就算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是這麽一幅畫,但是很可能在哪裏打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件事,萬萬不能走漏任何風聲。”白羽岚叮囑道。
如果出了一點差錯,不僅僅她們二人隻會陷入更大的旋渦之中,這個東西也會面臨更大的危機。
綠意雖然不清楚白羽岚究竟是在害怕些什麽,但僅僅是看見白羽岚這如此少見的凝重表情,也在心裏給自己預設了一把,加重壓力。
等快要到午夜的時候,在十二的預料之中,船已經抵達京城最近的一處海域,剩下的路途,就需要人走過去了,陸陸續續雇了十幾輛馬車,這般動作,就算是不知道白羽岚的行程的人,估計也會被驚了。
但是在船上發生的死亡事件,似乎現在都還沒有得以解決,這些人雖然嘴上是沒說些什麽,但的确是将這件事給壓在了心底的。
白羽岚想了想,還是決定将這件事抖開了說。
死者生前有幾個好友,即便是在他去世之後,也仍舊将他好好安葬,并且想要将他的死亡原因找出來,可見這幾個人的确是真性情,她将那幾人找過來,詢問道:“你們是不是現在覺得是我在包庇了那個人,或者說是不想将事情鬧大什麽的?”
雖然她很有自信這些人的确是很忠誠于她,很有可能是什麽都不會說,但是如果不解決的話,這件事隻能成爲一個導火索,最後發生更大的變化。
“屬下不能。”那人這樣說道。
不能,卻并不是不敢。
白羽岚莞爾:“你們能夠埋怨我,如果是哪裏做錯了,你們一定要和我說,我并非是有意不處理這件事,因爲我有證據不是那個人做的。”
“證據?”其中一人猛地一下追問。
但發聲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冒犯了,又連忙閉了嘴。
“沒關系。”白羽岚笑笑道:“現在他們在搬東西,我就勉強給你們說一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并非是他做的,并且,他認爲這個仇家要死在他手上,他才會高興,但是這并非是經過他的手,這條線索指向了我的一個老仇家,說實話,其實你們的好友,是被我牽連了。”
那三人紛紛皺眉,他們是跟在白羽岚身邊的老人了,說實話,平素很少看見白羽岚身邊會有什麽仇人,但實際上,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去寬容她,甚至是發自内心地想要去對她好。
“夫人,不知這仇家是誰?”
現在這人,也俨然是成爲了他們想要報仇的對象,爲兄弟兩肋插刀。
“我猜測,是他不小心服用了一種藥,這種東西本無毒,但後來他可能又吃了一種食物,就造成了食物中毒,這個藥,是下在了我的飲食裏面的。”白羽岚叙述完後,這才提到了範隐的名字:“你們應該還記得他,我記得你們在侯府當差也有一段時日了,就算是日後來了蓮城,也會記住這個人。”
“是,屬下們都記得。”那幾人咬牙切齒道:“多謝夫人告知。”
“這件事不外傳,的确是我有私心,不願弄得人心惶惶,再者,我現在還無法完全确定,更不希望打草驚蛇,所以你們要配合我,不可莽撞。”她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