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良久,十二在一邊提醒道:“夫人,是不是在京城裏帶過來什麽東西,是對現在的侯府不利的,或者說是,很重要的,到時候可能會需要用到的東西?”
但是即便是往這個方向想了又想,還是沒有什麽頭緒,白羽岚不由得好笑道:“當真是我記性太差,一點都不記得,隻有到時候去了倉庫檢查檢查差了些什麽,不過到時候你們就不要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
十二有些不放心,既然那個人的目标有些明确,容易會在那兒埋伏白羽岚,白羽岚這就補充一句:“但是會帶上綠意的。”
十二這才沒插上話。
這件事之後,當晚船上仍舊是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并非侍衛或者暗衛出身的,僅僅隻是在白府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奴仆,他們本來就很惜命,更何況,又不是什麽要爲白羽岚的生命負責的人,自然而然的,害怕倒也還算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白羽岚也派了人去安撫他們,但是這似乎并沒有什麽用處。
一時之間,就連她這快要歸家的人,都被影響的沒了什麽好心情,更何況,這個死者是跟随着她從京城來到蓮城,現在又要歸家了的,如今出了這狀況,免不得要爲他家中打點一些,若是遇見了那明事理的倒還好,若是遇上了不講理的,到時候給了些銀子,隻怕還處理不了這事情。
思及此,白羽岚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有幾分煩躁道:“你們一定要處理好死者家屬的事,不要讓這些人到時候來侯府跟前鬧。”
白羽岚回了自己房間睡覺,然而這到了海上日出的時候,她都尚未睡着。
她翻了個身,瞧見綠意在一邊躺的好好的,倒是睡得香甜,不由得歎氣一聲,翻來覆去的,腦子裏倒還是一團漿糊,索性懶得去想了。
她起身,從床邊走到窗子邊,目光悠遠,眉頭不自覺就蹙起來,此時海上已經出現一層橘紅色的流光,灑在了海平面上,海天一線,有一輪太陽正在準備緩緩向上蹦出。
白羽岚在瞧見這樣一幕後,心情忽然舒暢起來,造物主的魅力,總是如此令人歡喜,并且,磅礴慷慨,叫人心生敬畏。
“如果日後也能享受這些美景就好了。”白羽岚自言自語道。
在京城的時候,除了逼仄的空間,白瓦紅牆,高大的宅子之外,就是京城周圍豎起來的高高的城牆,站在高樓上,隻能瞧見萬家燈火,看不見山,也看不見海,看不見河,就像是将一個人活生生禁锢在中間一樣,壓抑的叫人心生窒息。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歎息,如在耳畔,但這并非是她自己的,白羽岚一陣警惕。
她現在還在卧室,怎麽會有男人的聲音?白羽岚猛地一下轉身,空無一人,她猛地私下環繞,但是依舊沒瞧見半個人影。
歎息之後,那聲音就變成了一陣壓抑着的低低笑聲,這道聲音,顯得耳熟,又讓白羽岚有幾分沒來由的心生厭惡,分明就連這個人的樣子都沒有瞧見,她怎麽會生出這般想法?
白羽岚被自己心中的念頭給驚到了。
她皺眉,瞧見躺在小榻上的綠意,卻是睡得死死的,但是她自己卻還是能夠聽見那聲音。
莫非是她産生了幻覺不成?
她猛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咬牙切齒的一陣疼,這不是幻覺,這個人究竟是誰?莫非是千裏傳音?
她身邊并非有會這種傳說中的功夫的人。
“沒想到,多年不見,夫人還是這麽明媚動人,千裏傳音?這當然是不存在的,但是再近一點,也是可以的。”那個人似乎是在對她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這種詭異而又反常的情節,叫白園林渾身寒毛直豎,并且十足十地敏感起來。
“你究竟是誰!”她穩住自己的聲音,詢問道。
“不過是一個不足挂齒的小人物罷了,夫人大可不必這麽緊張。”那人絲毫沒有誠意道。
但是白羽岚怎麽可能不注意,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這次回京城的最大敵人。
“夫人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範隐?”此話一出,白羽岚幾乎是一瞬間靠着本能反應都知道了這号人。
範隐不是已經被葉銘庭發配出了京城,如今行蹤不定,連他的家族,似乎都已經被葉銘庭吞并了不少勢力,最後整個家族忽然消失,葉銘庭本來想着直接斬草除根,無奈這最後這群人消失得實在是太快了一些,叫葉銘庭有些措手不及了。
白羽岚擰眉,故作淡定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會出現在我面前。”
說着,她話語中,帶有幾分輕視而又不屑的意思,這恰恰是範隐最爲讨厭,并且憎恨白羽岚的一點,她倒是憑什麽可以将一切都當做是風輕雲淡,什麽都不在意,她以爲她自己是一個聖人麽?這種模樣,叫範隐恨得牙癢癢,尤其是她既然是不在意的,但卻用權力将他的家底都給抄的幹淨得差不多了。
思及此,範隐不由得越發恨聲道:“現在是不可以出現在夫人面前,不過也不遠了,夫人此時在看大海,想必也是喜歡這些自然風光吧,既然如此,想必夫人到時候也很願意去過這種市井山村裏的平民百姓,不辭辛苦。”
白羽岚反擊道:“就算是如此,那也應該是我情願去做這個事的時候,才會這樣做,如果是你想要擊退我,那根本不可能。”
範隐幾乎可以算作是她的一塊心病,然而這塊心病倒是有一點好,那就是在很大程度上,直接促進了她後面的成長。
但是範隐現在還知道她的行蹤,若不是他本人就在此,那就是這船上還有他的人。
聽見白羽岚這般自信,範隐桀桀笑了兩聲:“那夫人,我們拭目以待。”
說着,這道聲音便消失在了白羽岚的耳邊。
他爲什麽要突然出聲,就爲了告訴她這麽一件事,他想要來報複她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想必也沒有什麽作用,範隐究竟是有什麽目的,他們是宿敵,他突然出聲,不是故意暴露自己麽?若是如此,那豈不是叫他吃虧了去。
範隐的聲音一消失,這下一刻,白羽岚就瞧見綠意翻了個身,醒了。
“夫人,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啊。”綠意打了個哈欠道:“該不會還在考慮着昨日裏那件事怎麽處理吧?”
綠意一向是個警覺的人,往常她但凡是說上一句話,或者起來的聲音大了一點,她都會驚醒,然而這次卻并不是這樣,之前她都在房間裏說過好幾句話了,并且,聲音并不算小,但是綠意一點感覺都沒有,竟然沒有醒過來。
思及此,白羽岚越發覺得,就連她現在的這個房間,估計被做過手腳,或者說,範隐會派了人,甚至是自己來做,在這邊放了迷藥之類的什麽東西。
細思極恐。
“綠意,你現在身上有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不舒服什麽的?”白羽岚皺眉道,直接避開了之前綠意的疑惑。
“還好啊,就是覺得這一覺似乎是睡得有點久了,綠意實在是許久沒有睡過這兒久的覺了,身上有些酸軟,其餘的,就沒什麽感覺了。”綠意坦誠道。
聽她這麽說,實在是感覺不出她身上是被下過藥的。
白羽岚扶額,面對綠意的這番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有沒有什麽迷藥之類的東西,是可以直接避開一個人,隻對另外一個人有效的?”白羽岚詢問道。
綠意好歹是做過殺手,對于這些殺手之間,幾乎可以說是必備的小玩意兒,多多少少也該有那麽一點兒了解。
但是白羽岚想的倒是好的,然而真正詢問到綠意身上的時候,後者一臉茫然的狀态,幾乎是一瞬間打消了白羽岚的期待。
“雖然綠意是不太清楚這些,但是綠意知道,現在應當是沒有什麽迷藥能夠隻迷惑一個人的,不過另外一個人如果是什麽特殊體質,或者說事先就吃了些什麽,就可以避開的。”她誠懇道。
真是少見的安靜與認真,但是下一刻,就被打破了。
綠意猛地一下反應過來:“夫人,您這麽問,難道是,難道是因爲綠意剛剛是被迷藥給迷倒了麽?但是夫人沒事,那就是說,綠意當真是個不稱職的保镖了,綠意真是好失敗。”
她還真是後知後覺
白羽岚揉了揉額角,無語道:“你不必這樣,這應該是有人特意做過的手腳,可能是我之前吃過的東西裏面,加了什麽防範那種迷藥的東西,你鼻子比較靈,你現在聞聞這個房間裏,有沒有什麽别的味道。”
聞言,綠意點點頭,這就在房間裏轉了一圈,聞了聞,的确是有一股異香,但是十分清淺,如果不是鼻子特别靈的,定然是一點都感覺不到。
“夫人,是有的,剛才就是有人下了迷煙了!”綠意震驚道:“但是爲什麽就對綠意下手呢?綠意可是一點都沒有線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