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航行了三五日,一路上都十分平安,白羽岚也放寬了不少心,綠意又在聽俞榕講故事,船上倒是吵鬧起來了,有人請求叫白羽岚過去主持公道。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白羽岚不由得皺眉,有幾分煩悶道。
“是船上有人吃了晚飯,方才突然就死掉了,毫無征兆,但是其他人都沒事,我們懷疑是不是他的對頭下了毒。”那群吵鬧的人中間,在看見白羽岚來之後,出來個還算是清楚情況的人,過來解釋了一番。
白羽岚挑眉,本來再過上幾日,船就可以完全航行離開這裏,但是這個突發狀況,又将這個行程給耽擱了一下,看船上因爲這件事一片人心惶惶的樣子,這件事似乎是不處理下來,就永遠不會消停的樣子。
她颔首,擡起手來,示意道:“帶我過去吧。”
說着,她擡手,示意那個仆人指路。
仆人很快就将白羽岚帶過去那個對頭的房間,此時這房門口外面還圍着好些人,看熱鬧的倒是離開了。
門口甚至是有那個死去了的男子的好友,怒不可遏吼道:“同樣是爲侯爺做事的,你竟然能夠如此狠心,不顧同門情誼倒也罷了,現在竟然毒殺好友,當真是歹毒心腸!”
那人在門口一邊怒斥着,一邊又顧忌這是白羽岚的船,自然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也不敢毀壞這些東西。
那個被衆人圍堵的男子,自然是沒有站出來觸這個黴頭。
周圍的人眼見着白羽岚過來了後,自然也更加消停了,就連之前那個一直在質問着要解釋,要門内男子以死謝罪的那個聲音都給消失掉了。
但是那人退至一邊後,還是忍不住擡頭沖着白羽岚看過來,這目光之中,盡顯對這件事的不滿,甚至是想要白羽岚來爲他維護權益。
白羽岚忍不住扶額,頗有幾分煩惱似的歎息一聲:“我還需要斟酌一下。”
随後她伸出手,輕輕叩了叩房門,門内的男子似乎是感覺到外面形勢變了,這才支吾着問了一聲:“是夫人麽?”
想來,這偌大的船上,其實隻有白羽岚的身份才是最好用的,自然也算是最服衆的,若是換了旁人,這船上的衆人,隻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說起來,終究也不是那麽回事兒。
畢竟,他們所有人都很是尊重夫人。
白羽岚點頭,也不管這門内的人看沒看見:“讓我進去,我不叫他們進來,會管理好他們的行爲,不會傷害到你的。”
說着,裏面的人竟然十分聽白羽岚的話,很快就将門打開了,白羽岚隻身進去,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大門就關上了。
白羽岚原以爲這個男人坐在這個房間,忍受着被衆人誤解的狀況,消沉之後,又不敢出門,但是就現在眼前的狀況,恰恰與白羽岚所看見的,大爲不同。
隻見那人就安靜地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旁邊的腳下,還放着一壺沒喝完的酒,這副模樣,白羽岚怎麽看,都覺得這人現在還有幾分惬意啊。
“你想跟我說些什麽?”白羽岚尚未發話,那人倒是率先詢問一聲。
看他這般随意的模樣,白羽岚覺得倒是有趣,畢竟在這裏的時候,幾乎是所有人,都将白羽岚捧得太高,當真是叫她感覺和他們似乎是有一些距離似的,然而此時,這個人倒是一點沒将白羽岚當成是什麽外人。
“嗯?”白羽岚挑眉,道:“難道不應該是你要與我說些什麽嗎?”
這樣看來,這個人都是不打算解釋一下,他爲什麽就直接被當成這個潛在行兇分子了麽?如果僅僅是因爲一點口角,她以爲沒必要船上所有的人,都對他有更多偏見。
“我有什麽好說的。”那人反問道:“夫人既然是來這裏,不就是想要了解一點情況?也好平息這整艘船上的人的心慌?”
他這話說的,倒像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她在這裏爲這件事操心的不行,然而後者倒是随意自在,愛怎麽着怎麽着,甚至是都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白羽岚揉了揉額角,頭一次覺得面對自己的手下的人,都是這般叫她難以下手,這究竟是誰應該更加關心一下?難道這人就絲毫不怕到時候将他直接定罪了?
“難道你就不擔心一下,到時候我抓不住人,就直接将你拉出來頂罪,順便也能夠平息怒火了?”白羽岚反問道。
後者依舊是沒有反思的意識,反而很是認真地回答道:“屬下正是因爲知道夫人并非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能有恃無恐,夫人不會随便去冤枉一個人的吧。”
這話說的言之鑿鑿似的,叫她要說上一句反駁的話,就像是沒了良心似的。
白羽岚按了按額角,當真是懶得與他多話了,這最近的事情忙不過來,都要開始整理着陸京城一事了,也不知這京城現在的狀況如何,到時候下船的時候,會不會遇上些什麽麻煩,另外那批糧草倒是運輸的快,現在都已經到港了,隻剩下他們現在在背後如何運營這件事,将這批糧草成功弄進城裏,或者藏匿在何處。
一時之間,白羽岚的腦中就飄過了各種各樣的猜想,天馬行空的,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意什麽。
這樣一想,她就又走神了,這會兒又是直到對方點醒她後,白羽岚這才回神:“實在是抱歉。”
頓了頓,她提問道:“既然你都說了讓我問了,那我現在就直接問了,你實話先跟我說,你有沒有動過殺念,我在來之前,曾經了解到,這個人應當是你的宿敵了,他曾經對你的家庭有很大的影響。”
在白羽岚講到這裏之後,這個人微不可見地愣了一瞬,随後又很快恢複自然:“自然是沒有的,夫人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何必再來跑這一趟呢?”
白羽岚被他這番話給噎住了,随後皺眉道:“我是相信你,但是你要回答我。”
“我沒有做過。”他幾乎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白羽岚望見他的眼睛裏,也依舊是斬釘截鐵一般的肯定,心中明了,這與她猜的倒是也大差不差。
這在之後,在與這人又交談幾句之後,他中途又飲了幾口酒,顯得很是淡然,白羽岚幾乎是問什麽,他便格外安靜地回答,倒是割愛聽話的樣子。
交談完畢後,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推開大門,吩咐十二,道:“去查一下死者的死因,記得一定要嚴查這艘船上的其他人,快一點,另外,今晚的膳食,以及廚房那邊,一定要嚴查。”
“是。”十二回答完後,趕緊地退下。
她出了房門後,又很快阿靜房門給鎖掉了,她倒是不知,這船上的船員們,大多數都是她手底下的人,很少看見他們這般失去理性的時候,即便是其中關乎于同伴的死亡。
思及此,白羽岚不由得皺眉,有幾分煩躁,她深深地懷疑,這艘船上,會否有人挑唆。
“你們不必在這外面等着了,不可沖動做事,現在人在裏面,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你們不可亂動手腳,否則,一旦被我查出,必定嚴加處罰。”白羽岚冷聲道。
此話一出,白羽岚揉了揉額角,大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一會兒,綠意就跟來了她身邊,并且很是焦急地追問道:“夫人,您沒有事吧?那個人沒有傷害夫人吧?”
先前她聽見有人說,白羽岚來了這邊獨自處理這件事,并且還隻身進了嫌疑犯的房間,心裏就是各班惶惶不安。
白羽岚擺擺手,擰眉道:“罷了,不是什麽大事,那個人也并非是你想象中那麽壞,這件事,絕對不是這個人做的,我懷疑真正做這件事的人,就在這些圍攻的人中間,估計是想要引起一些慌亂。”
說到此,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記住,最近一定要緊盯船上運輸的重要物品,切忌保管好所有的賬單,不要讓有心人竊取機密。”
“是。”綠意好似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麽。
這個簡單的慌亂,中間不可避免地有很大的陰謀論,思及此,綠意少見地憂心道:“那夫人一定要萬加小心。”
畢竟不論是怎樣的形勢,最後其實都是針對白羽岚而來的,夫人才是那個最不安全的人。
十二的辦事效率很快,再加上,在白羽岚沒有吩咐過這件事之前,十二就已經開始着手處理這些事情,是而,現在已經将結果處理出來,并且帶到了白羽岚跟前來。
“查過了今晚的膳食,并未發現有什麽問題。”十二禀告道:“今晚所有人的膳食既然沒有出錯的話,這個人就是被單獨下毒的,再加上船上的所有禁地,也都有人把手,沒有出現什麽損壞,站崗時間輪換,并未出錯。”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正常,正常到白羽岚以爲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其實就像是一場鬧劇似的。
但是下一刻,十二就将最後留着的沒說出口的最重要的線索擺了出來:“但是有一點,十分奇怪,就在今日,我們發現在船艙下面,有個由侍衛把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細節,上面隐隐發現了一點點的有人動過的痕迹,因爲灰塵積的太久了,所以就算是有人刻意掩飾過,還是無法改變一些事實。”
白羽岚猛地挑眉:“倉庫?”
她沒記錯的話,雖然那裏是有人守着,但是放着的都是一些陳年舊物,是當初在京城的時候,帶來蓮城的,所以那個時候就有一些直接放在船裏,還沒有搬去白府。
那裏,究竟會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呢?她是怎麽想都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