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這般急匆匆喚我過來,有何吩咐?”老管家急忙忙地趕來,由于太過緊趕,停下之時,他彎着腰,不停地喘氣。
“老李,我找到他了。”沣令收起折扇,原本平靜不少的情緒,彼時又翻滾起來。
黑眸微微睜大,嘴角上揚,臉上的肌肉輕輕顫動,一副興奮不已的模樣。
老管家聞言,有些迷茫,沉思幾分,這才驟然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他”究竟是何人。
“那,這人身處何方?”他皺着眉,疑惑地問道。
沣令冷哼一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老管家聽完,默不作聲地思考一會,将能排除的人都排除完畢後,這才猜測道,“葉銘庭?”
沣令對此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然代表一切。
“那接下來您如何打算?”找到目标,老管家的聲音不由得染上幾分興奮。
“既然他人在這裏,那我們便要從長計議。顯然可見,這人并不似尋常人那般好對付,我打算先留在百花坊,将傷養好,待一切準備完畢,再來動手。”上前跨了兩步,沣令慢悠悠地搖着折扇,那張帶着些許相似的俊容,在月色的照映之下,忽明忽暗。
他就像一隻吐着信子的毒蛇,瞄準敵人,時刻準備進攻。
“這個辦法可行,不過,我倒是疑惑,您是如何發現的呢?”想來想去,老管家終是将内心當中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提到這點,沣令綻放的笑容便不由得僵硬起來。他回想起二人那張相似的臉蛋,想起二人之間的關系,不由得有些憤恨。
放在長袍上的大手緊了緊,沉默幾分,他才不屑地開口,“老李,你信嗎?他就是我那個所謂的哥哥。”
老管家深知任務目标的些許特征跟信息,卻從不知他的目标的真正身份,當他聽着沣令在他面前,複述着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的一雙黑眼,不由得染上了恐懼之色。
翌日,一大早上,葉銘庭一如既往地帶着湯藥前往百花坊。
他人前腳剛到,後腳便被芍藥告知“夫人不在。”
葉銘庭望着女人的閨房,有些無奈地開口,“湯藥是早上剛熬的,記得喝上一些,對你的身體有幫助。”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将手中放置湯藥的籃子交于芍藥手中。
“羽岚,你不想見我,那便罷了。不過,你别想了,我不會走的,你是我的妻,你在哪裏我便在哪裏。”扔下這句話,葉銘庭朝着擋在面前的芍藥點了點頭,随即轉身下了樓。
下一刻,前方的閨房便傳來一陣聲音。
“進來吧。”
得到準許,芍藥便提着湯藥進了房間。
“夫人,這湯藥……”芍藥提着湯藥,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一向果斷坦蕩的她,倒是在這種時候犯了難。
“放下吧。”白羽岚對着鏡子将最後一隻耳環佩戴好,漫不經心地開口。
芍藥不敢多言,點點頭,将其拿出乖乖放好。
接下來的閨房裏,陷入一陣安靜,二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像是一眼便瞧清了她的心思,白羽岚無奈地歎氣,“芍藥,你想要問什麽便問吧,問完之後便去忙吧,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得到準許的芍藥,一時間像是發現什麽樂趣一般,大步上前,拿起木梳,笑着道,“夫人,妾身不太明白,您爲何要一直将葉将軍拒于千裏之外呢?”
白羽岚的手頓了頓,坦然道,“芍藥,有些事情,你不知情,我不怪你。我這般待他,自然有我的一番道理,總而言之,他若是下次再送湯藥過來,你便直接把他拒了,就是了。”
話落,她便起身,“行了,忙去吧,有時間在這裏想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想想上次那幫人究竟是何來曆,有何目的。”
不再多說,白羽岚随随便便一番話,便将芍藥給打發了。
“是是是,夫人。妾身這就去。”芍藥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也不再多問,直接離開。
閨房隻剩白羽岚一人。
她望着桌上冒着熱氣的湯藥,堅硬無比的心,霎時間有那麽一絲絲的松動,但僅僅隻是一瞬,便又恢複如樣。默了默,她上前将其端起湯藥,最終還是飲了下去。
罷了,還是不浪費了,她如是想着。
白羽岚本以爲,隻要她堅定不移,鐵石心腸,那麽那男人吃夠了苦頭,也就沒了意思,到時自會離開。
誰知,她怎也想不到,男人竟如此厚臉皮,直接留在百花坊,做起了假藥師。
這讓她不禁感到頭疼。
真不知這男人究竟是怎麽想的,腦袋裏究竟都裝了一些什麽?她都已經如此不待見他了,他竟然還能裝作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當真厲害了。
白羽岚一邊算着賬,一邊懊惱地想着。
賬剛剛算一半,芍藥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夫人……夫人,外面出事了,您趕快去看啊!”芍藥上氣不接下氣地喊着,那副焦急的模樣,讓白羽岚不由得皺了眉。
她緩緩起身,蹙眉道,“怎麽回事?”
芍藥不停地喘着氣,張着嘴啊了幾聲,愣是沒把事情給說完整。
“算了,我去看看。”白羽岚也不爲難她,冷靜地扔下一句,便讓她随着自己一同前往。
本以爲芍藥這般激動可能是又有人追上門來了,可誰知,百花坊的另一空樓裏,男人身着玄色長袍,修長的手指輕飄飄地擺動着。
男人的面前是一架木琴,上頭刻意比翼雙飛的鴛鴦鳥,他搖擺着雙手,一陣陣動聽的樂聲流淌而出。一向冷然的面孔,彼時卻染上幾分柔情。
似是聽到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擡頭,那雙鋒利的黑眸,瞬間像是抓住獵物的雄鷹,閃爍着特别的亮光。
白羽岚站在另一面,被男人如此直接的目光盯得有些不适,她下意識地撇開眼睛,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大事?”
芍藥被問愣了,她張了張嘴試圖解釋,最後卻還是悻悻地低了頭。
白羽岚是真的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會放下身子,在百花坊這種地方,大大方方地彈琴。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他這彈的曲子,應當是她最喜歡的《鳳求凰》。
這是一曲讨人歡喜的曲子,在這裏,有着兩種寓意,第一種寓爲表達心中愛慕之情,第二種則是比喻二人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不知道他彈奏這首曲子,是想表達何種寓意?
白羽岚望着前方的場景,不由得失了神,直到周圍傳來一陣陣的嬉笑聲。
“呀,這琴曲彈奏得當真動人,讓人聽了都有些心猿意馬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某位歌姬搖擺着繡花扇,微微低頭,一臉羞澀模樣。
“對呀,尤其這彈琴的人兒還是個俊帥的公子,一曲鳳求凰,真讓人心動。”身穿紅色舞衣的舞姬站在一旁,露出勾人的笑。
“姐姐,心動不如行動,既然他會彈曲,那你便去跳舞呀!一琴一舞,多般配啊!”歌姬靈光一閃,像是突然聯想到什麽一般,對着身邊的舞姬使了個眼色。
舞姬聞言,心中一動,嘴上雖不說些什麽,卻默默地拉下肩上的衣紗,露出渾圓的肩膀。
“等着瞧好了!”嘟着小嘴眨了眨眼,舞姬頂着自認爲的絕美容貌,揚着下巴上前。
她本想着趁着男人彈曲之時,她可以借此機會,舞上一番,利用美麗的容貌跟誘人的舞姿将其迷惑得神魂颠倒。
然而正當她到達之時,男人卻已經停下手中的琴曲,走向另一邊的樓梯。
站在最高之樓的白羽岚微微低頭,望着朝自己大步走來的男人,身後跟着一名衣着暴露的舞姬,心中說不清是何滋味。
眼看着到手的鴿子就要飛走,舞姬不由得有些氣憤。她下意識轉身,隻見不遠處的姐妹們,一個個都笑臉盈盈地望着自己,交頭接耳。
霎時間,她像是決定什麽一般,突然拉起裙子,小跑着跟上面前的男人。
她跑得很快,意圖撞上男人。她算得很準,美眸一眨,忽然“哎呦”一聲,便要倒下。
男人像是早已察覺,偉岸的身軀驟然一閃,舞姬倒在樓梯,下一秒,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啊!”舞姬驚恐得大喊,來不及敢救命,便已摔得個狗吃屎。
“姐姐!姐姐!”幾名舞姬歌姬見狀,連忙下樓将他扶起。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見人摔了,怎麽也不扶一把?萬一把我摔壞了,日後無法表演了,你擔當得起嗎?”舞姬在衆人的攙扶下,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纖纖玉指指着樓上的葉銘庭,惱羞成怒地大喊道。
對此,葉銘庭卻不爲所動。他冷冷地望着樓下的人兒,嗤笑一聲,“這位姑娘,你這是在同我玩笑嗎?這腿長你身上,不好好走路,摔成這般,同我有何關系?”
說完,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快速離開現場,奔向樓上的白羽岚。
氣得舞姬翌日便找了鸨母,二話不說,硬要葉銘庭走人。
鸨母剛剛應下,白羽岚卻莫名出現,吩咐了兩句,将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