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嗤了一聲,有幾分不屑道:“死了,果然是個死士。”
完不成任務,便會在被抓的風險中,選擇自殺。
白羽岚此時也穿好了浴袍,撩開蓮帳,從裏面走了出來,啧啧兩聲,看見綠意正蹲在那黑衣人面前,先是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後,又從腰間揮出刺刀,正要向那刺客紮過去,那刺客卻忽然像是回神一般,竟然猛地立直身體,顯然是要躲避,綠意冷笑一聲,動作明顯快于那個刺刀,真正給他補了一刀,那刺客這次倒是真地軟趴趴地倒下了。
白羽岚瞧見這一幕後,笑了聲,揶揄地看着綠意道:“沒想到,你倒是個真正厲害的,一眼便将他這動作給看穿了。”
綠意一邊擦拭着自己刀上的鮮血,一邊踹了一腳那個刺客,道:“有些死士或者刺客,就是想僞裝成自己已經去世的樣子,由此來讓對方放松戒備心,說不定還能夠逃出生天,或者反殺呢。”
不過這個刺客,倒是沒想到遇上綠意這種人,順便還給他補了一刀
綠意歎了口氣,将刀收入腰間後,扒開這刺客的面紗,一邊不忘吐槽兩句白羽岚,道:“夫人你這倒是十分放心,若是下次你碰上這種事情,可别随意的,就去收拾屍體。”
白羽岚正想說,自己若是碰見這種情況,指不定就會去搜身了呢。
那刺客的面紗揭開,也是一張兩人都不認識的臉,白羽岚看向那張臉,有幾分疑惑,随後沖綠意道:“他這張臉,看起來有幾分假,你試着找一下他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綠意這就應聲去他耳邊摸了兩下,果然找到了邊角,扯開,露出的是一張已經毀容了的臉,不成人樣,綠意心中一驚,随後又去掰開了刺客下颌,果不出其然,那個刺客嘴裏的舌頭,已經被人爲拔掉了。
“沒想到,這幕後的人,竟然能夠做到如此詳細,也如此惡毒。”白羽岚意味深長道:“若是死士如此忠誠,可見是特意培養過的,祈家是不太可能.”
隻有祈家最近靠上的,據說是一個十分強大的勢力,應該才會有這種能力。
白羽岚陷入一陣沉思,綠意便在一邊寬慰道:“夫人不必擔心,不過是區區小卒而已,既然夫人當初能夠躲避皇帝的追殺,這麽一個無名之輩,甚至不敢顯現出自己的勢力的人呢,就更不必擔心了。”
更何況,侯爺不是還一直在看着這件事的麽?她還不相信,侯爺會選擇将夫人随便棄之不顧了,指不定這會兒已經着人去找了呢。
“你以爲我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白羽岚有些好笑道:“就算是我擔心也沒用,畢竟仇家太多,就連我都有些理不清了。”
綠意嘴角抽了抽,夫人還真是想得開。
門内的打鬥聲已經停止了,然而裏面的人還是沒讓外面的人進來,沒有白羽岚的吩咐聲,外面的丫鬟們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然而葉銘庭卻是心中發急,在丫鬟的一片阻撓聲中,葉銘庭直接一腳踹開了這浴室的大門,随後目光一凜,環伺一周。
“聶神醫!”一邊的丫鬟一片驚呼道。
白羽岚也随着這聲音看過來,有幾分不喜道:“不是叫你們把門守好麽?”
若是她現在還泡在池子裏,豈非是被人看光了?
就連她現在看向‘聶青和’的眼神都有幾分不滿,道:“我都沒呼救,你這是在幹什麽,你知道這門,我當初花了多少的造價,才将它修整的這般好看的麽?”
然而‘聶青和’卻是絲毫不以爲意,反倒是一臉不滿地沖白羽岚看過去,道:“夫人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來賭博!”
白羽岚忍不住擰眉,她拿性命賭博,什麽時候聶青和這麽關注了?
她秀眉微蹙,道:“你關心是好事,但可别因爲這種所謂的關心,給我亂上加亂就好,什麽時候你喜歡來淌一些渾水了,你不是最怕麻煩的麽?”
葉銘庭真的很想就在這時候,大步上前,将眼前這個身着一襲粉衫浴袍的女子扛回去,但是理智卻又告訴他不許這樣,他眸色深沉,像是隐匿着無數的哀愁,這個池子與侯府中的浴池,相差頗大,像是在什麽地方,都不與從前相同似的,找不出來半點共通點。
這樣的作爲,像是要将從前所有的一切,全部割斷似的。
每次思及此,他的心中便像是空落落的。
可是這次,他并沒有任何的立場,來管束她。
“既然你這般不将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的話,就當我沒說。”葉銘庭忽然笑了聲,轉過身去,不再看白羽岚,大步離開。
看見他的背影,白羽岚忽然像是有些迷亂的錯覺,分明是聶青和,怎的也叫她看出了一種葉銘庭策馬前去北疆征戰時候的模樣,那種落寞的,讓人倍感荒涼的感覺。
“夫人,夫人?”綠意在一邊輕聲喚她,道:“您怎麽了?莫非是聶神醫惹您生氣了?”
白羽岚笑了一聲,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有些好笑,方才那情形,可分明就是我将聶青和給弄生氣了。”
說着,她微微垂眸,思緒渙散,也無法讓人窺探到其中的情緒。
綠意這就趕緊地寬慰道:“夫人可被這般說,聶神醫不過性情多變而已,指不定一會兒就好了,再者,夫人本就是聶神醫的好友,既然這般,那他也沒必要追究一件事情不放,聶神醫也并非是這樣小氣的人。”
綠意一邊說着,一邊差點兒都要說服自己了,聶青和自然是那種人,葉銘庭就不一定了,指不定心裏記恨着呢,不過若對象是夫人,可能也沒有那麽厲害得緊。
白羽岚點點頭,輕笑了聲,沒再重提這件事。
綠意吩咐府上的人,将那個刺客的屍體給帶走,特意找來仵作查驗,不過她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靖安侯這是嘴上和夫人生悶氣,不過現在應該還會派人過來看這個刺客的情況,也好方便排查出背後黑手。
果不出綠意所料,葉銘庭在和白羽岚生悶氣後,下一刻自己就直接獨自去察看刺客。
他截住正用草席裹着刺客屍體,擡着去綠意私刑的地方的丫鬟,道:“可以讓我查驗一下麽?到時候說不定會更快地幫你們夫人找到幕後人。”
兩個小丫鬟面面相觑,随後一個雙髻的小丫鬟站出來,退至一邊,很快就答應他道:“那聶神醫快一些,若是叫夫人知道了,或許會不高興的,等會兒綠意姐姐也要找仵作來查驗。”
另外一個丫鬟卻顯然不是很贊同,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拉了一下雙髻小丫鬟的袖子,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尤其是先前這位還和夫人發生了一些沖撞,也不知究竟是否就是在夫人一邊的。
聶青和笑了一下,道:“不必擔心,我也隻是擔心夫人,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樣。”
美男子的殺傷力可是很強勢的,聶青和雖然是個神醫,但也長了一副好皮囊,雖說與葉銘庭風格迥異,帶着幾分書生氣,但葉銘庭戴上這張人皮-面具的時候,倒也不覺得十分不喜。
那小丫鬟立刻抿唇,又不說話了,顯然是默許了。
‘聶青和’這就大步上前,扯開那個被掩蓋着的刺客的屍體,見刺客的臉上毀容,又掰開他的嘴,見裏面也沒有舌頭,再有.
他神思一動,這就又扒開刺客的外衫,見刺客的背上,在後頸處,竟然有一塊印記,呈猩紅色,盡管十分小巧,但看起來格外紮眼。
葉銘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細細地勘察一番後,這就順手将刺客繼續用草席裹好,嘴角一勾,笑了一聲:“多謝兩位,現在你們可以将人帶走了。”
那小丫鬟沖他颔首,這就帶着人繼續走了。
葉銘庭隐匿在暗處的暗衛,有幾分驚訝,在葉銘庭喚他的時候,有幾分惶恐道:“方才那種事情,主上應該交給卑職來做才對,卑職失職了。”
在暗衛的心中,他們出生就是爲了給葉銘庭培養勢力,早已将他當做一個不可違逆的,自己高貴的主人,并不太希望葉銘庭做什麽太過損失身份的事情。
但是當事人倒是絲毫不在意。
“方才我看了一眼這個刺客,發現他像是與别的死士有些不同,身上的家族奴隸印記,讓我有幾分眼熟,你且在這裏看着後續事情,我要去查驗一遍。”葉銘庭沒顧之前暗衛的話,擰眉道:“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若是夫人有了半分差錯,爲你是問。”
“是。”暗衛領命,葉銘庭這才略微有一點放心地離開了。
有關于一些家族印記的記錄冊,他全部都放在京城,看起來,是得給淩錦傳一條信息了,家族中的奴隸印記,如果在成爲死士後,今天這種将舌頭都割掉的情況下,按道理,不該有還将其留下的差錯。
可見,這個家族十分看重名譽,并且,這一批死士的印記,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