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别去了好麽?最近你一直在管這件事,我看你的心情也都變得不太好。”
白羽岚将她拽着自己的袖子的手給拿開,随後歎氣道:“你這樣,還真是讓我有些無奈啊,綠意,我想要幫助她們,并非是我善良過于泛濫,而是因爲,她們很像是我的一位舊人的處境,那人同樣也是一位母親,但是這位舊人,我已經見不到了。”
綠意怔愣半晌,從未聽白夫人說起過任何關于她從前的事情,她其實也知之甚少,隻是從侯府開始跟着夫人的時候,才知道一些簡單的關于夫人的事情。
良久,她垂下頭去,歎氣道:“沒關系,夫人若是想要去的話,那就去吧,奴婢一直都知道的,夫人若是不這樣做,就不是夫人了。”
說着,白羽岚早就已經跑了過去,順着小柳夫人離開的方向。
小柳夫人正站在門邊,懷中半扛着,半抱着正昏迷着的柳語嫣,此時柳語嫣已經是完全癱軟的狀态了,她袖子上沾着許多鮮血,還順着衣擺直接滴在地上,盛放出鮮豔而又燦爛的花朵,讓人看着就覺得瘆得慌,白羽岚也是一個無力,差點兒被這場景給吓得心髒一跳。
此時小柳夫人也看見了白羽岚,她身上也沾了許多鮮血,淚光連連地沖白羽岚看過去,道:“夫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
白羽岚暗罵一聲,她真是心急到了頭了,竟然連手臂上的傷口也不處理,就直接拖着人走,估計這還沒走到醫館,到時候就直接出問題了,人就沒了。
“把人放下來,平躺着!”白羽岚急道。
白羽岚的一聲怒斥,也登時制止了小柳夫人的行動,她顯得有幾分急迫,随後什麽也都按照着白羽岚的吩咐來。
“拿個繃帶過來。”白羽岚吩咐道。
“家,家裏沒有這些東西。”小柳夫人有些魂不守舍道。
白羽岚暗罵一聲,既然這柳語嫣常做這種事,就應該備上一點這些東西啊,竟然連一點準備都沒有。
綠意也在一會兒後直接走了過來,瞧見這麽一幕,白羽岚正打算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間外衫撕掉,綠意臉一黑,大步上前,抓住白羽岚的手,道:“用我的。”
說着,一個大力,直接将身上裙角的一個下擺撕斷,成了一條緞帶後,就直接綁在柳語嫣的手臂上,還不忘皺眉數落白羽岚幾句:“夫人你外面這件料子可是很值錢的,将一般人給賣了,估計都值不了那麽幾個錢。”
白羽岚聽後,一臉尴尬,而小柳夫人在一邊也很是傷心欲絕,聽見這話後,越發難過。
綠意麻利地處理好後,又趕緊地将人直接背在背上,随後看向白羽岚,道:“我去找聶青和給她施針救治,要不然今日可能都活不過去。”
反正放他在那兒,除了一整天的時不時騷擾夫人一下心神不甯,好像也沒有了别的作用,綠意有些不滿地想到。
這廂,白羽岚很快就直接跟在後面,綠意武功不弱,走起來,自然是飛檐走壁一般,白羽岚也勉強能跟上,而小柳夫人便追不上了,秉着公道良心的原則,白羽岚還是打算和她知會一聲,随後沖小柳夫人解釋一番:“我家中有一位神醫,醫術十分高超,若是将語嫣帶過去,應該能夠保住她一命,夫人不要着急。”
說着,白羽岚和綠意很快就離開了門府,臨走之前,白羽岚還看見小柳夫人痛哭着跪坐在地上,全然失了閨秀風範,看起來格外狼狽。
瞧見這麽一番景象,白羽岚不由得心生感慨,忍不住同綠意吐槽一句:“這小柳夫人也還真是有夠慘的,這家不像家的,女兒又是這麽個樣子,也不爲自己的母親考慮下。”
若是囡囡日後也是這個樣子,她真的恨不得直接将人趕出去。
平白别叫她那麽操心。
白羽岚趕回府上後,聶青和便瞧見這兩人甚至是連馬車都沒搭上,是直接施展輕功回來的,盡管綠意知道眼前人并非真正的‘神醫’,但好在葉銘庭實在是個比較全能的,單單是醫術這方面,倒也算得上是無幾人能趕得上。
但他第一眼便是憂心白羽岚,見她本來雪白的袖子上,沾染着的都是血迹,上前一步,斂眸皺眉擔心道:“白羽岚,你怎麽而來?受傷了?”
“不,不是我。”白羽岚穿着粗氣道:“你快去幫幫這個女孩,她方才好像是割腕自殺了,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很擔心她就此香消玉殒。”
‘聶青和’這才将眼神轉向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女子,即便是沒醒,還皺着眉頭,顯然是個有心事的。
綠意背着人直奔‘聶青和’的客房,将人往上面一放,道:“聶神醫,你快想個辦法。”
說罷,她還若有似無地打量了‘聶青和’一眼,像是在說,你若是今日裏不施以援手的話,指不定今日裏,夫人就直接一眼将你看出來了。
‘聶青和’嘴角抽了抽,被她這眼神弄得十分不悅,分明從前還是在侯府工作的丫鬟。
白羽岚歎了一口氣,也沖着聶青和看過去,道:“你愣着幹什麽,現在人命才是最要緊的東西吧?你在想些什麽呢?”
聶青和緩和了一下面色,随後從容地在一邊的包裏拿出來針灸的那些東西,以及藥材等等,不慌不忙的樣子,讓白羽岚看的有幾分不舒服,但又像是有了一種安全感。
“方才在考慮如何做,所以有些走神。”他緩緩解釋道。
雖然白羽岚覺得他的态度,似乎并沒有什麽誠意。
他探了一下柳語嫣的鼻息,确定沒死後,就越發放心大膽,慢悠悠地在她身上施針,又給她喂了些藥,将先前那包紮起來的布條拆掉,上了藥後,這才用正規的用藥水浸泡過的繃帶給柳語嫣纏上。
做完這一系列後,他又去探了一下柳語嫣的鼻息,随後摸了一下她的脈搏,這才沖白羽岚看過來,緩聲道:“她現在已經沒事了,隻是因爲當時失血過多,所以現在還在暈厥,不過幸好發現及時,若是在晚一步,恐怕我也很難将人救回來。”
白羽岚這才舒了一口氣,癱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用腰間的繡芍藥巾帕擦了擦汗水,有幾分不悅道:“這柳語嫣,還真是會亂來。”
綠意也在一邊附和一聲:“夫人已經待她夠好了,若是換做旁人,指不定今日裏都不會理睬她一眼呢,不自珍自愛,難道沒了男人,她就活不成了麽?竟然選擇這種方式,我剛才就想說了”
綠意抱怨起來,幾乎是沒完沒了,一句都能當成三句說,白羽岚想說的,也幾乎都被她講完了,還引申出了很多東西,通篇全然都是維護白羽岚之意。
“若是我,現在當真是不願意理睬這個女子。”她最後總結一句:“讓她愛咋地咋地吧!”
葉銘庭這會兒也沒再管床上躺着的重傷患者,盡管柳語嫣現在一身都是血污,他隻是有幾分嫌棄地瞧了一眼被血漬沾到的床單被子,擰眉道:“我需要換個房間。”
他一直都有幾分潔癖,這在軍營裏的時候,或許不顯,但是一回到京城裏,就變得格外明顯。
白羽岚揉了揉眉心,道:“白府這麽大,你随意換就是了,和管家說一聲就好。”
其實葉銘庭覺得,讓他換到自家夫人的隔壁才是最好的,或者說,幹脆就住一間好了,但是他無法将這般感情言表出來。
小柳夫人乘着馬車,來的速度也很快。
白羽岚三人剛從房間裏出來,讓丫鬟去将裏面的被子和柳語嫣身上的衣裳換了,小柳夫人便已經出來了,看見了白羽岚,趕緊走上前去,詢問一聲:“白夫人,現在我家閨女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這都能自殺了,她心中如此作想。
“現在情況還算是比較穩定,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了,隻是因爲失血過多,所以還沒有醒來。”白羽岚溫和道。
柳夫人這才熱淚盈眶地看着白羽岚,道:“多謝夫人,白夫人的大恩大德,妾身永世難忘。”
說着,她竟然是要跪下去,幸好被白羽岚直接攔住了,她不由得皺眉,有幾分不喜道:“你這是做什麽?莫非是要跪我不成?我可受不了你這一拜。”
雖然在京城中,因爲這身份跪她的人還挺多,但是在這個蓮城,說到底,她們都是商人一族,也都是平民,有什麽分别,更何況,小柳夫人看起來再是年輕,說到底也是個近四十歲的人了。
這種長輩給晚輩磕頭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即便是在京城生活了那麽久,現在還是不習慣的很。
“白夫人是我們母女的大恩人,日後小女要做些什麽,我就讓她做好了,不會再這樣逼着她了。”小柳夫人悲戚道。
之前看起來也就頂多三十的樣子,現在像是忽然老去了很多,讓白羽岚心中有幾分戚戚然,她一瞬間的變化,真是難爲父母心。
“大恩不言謝,你不必這樣。”白羽岚先前的憤怒,現在又好像是少了很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