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直接将白夫人這個宛如再生母親似的人從身邊推開,光是想想這個母親一般的人,日後見着他,都像是陌生人一般,就像是再失去了一次親人。
掌櫃的點點頭,笑着去揉了揉明安的頭發,道:“雖然不知你從前遇上了什麽磨難,但是我的孫子也是你這般大,你不必多想那些沒用的,注意當下就好了,白夫人是個很好的人,她既然将你帶了過來,就是真心實意地對你好的,至于那些别的,就不要管了,老夫也隻能在口頭上勸勸你了,隻希望你不要像我的孫子一樣,唉。”
明安方才忽然叫他掌櫃爺爺的時候,就讓他想起來自己那可憐的孫子來,分明之前隻遭受年輕時候的一點挫折,最後年紀不大,竟然就郁郁寡歡地病逝了。
這廂,白羽岚和綠意一離開店鋪,綠意便開始将之前明安的那種态度的不滿,通通如倒豆子似的朝她傾訴道:“夫人,雖然我也很是同情明安的經曆,但是他今日的确是對夫人有些不敬了,我還沒看見過,有誰是這麽對自家的救命恩人的。”
她越說,越是不滿,白羽岚也很是無奈,歎氣意思橫,語重心長道:“他不過是個小孩子,你就不要與小孩子計較了嘛,再說了,雖說我将他帶來這裏工作,但他畢竟還是個孤僻的性子,難免會對他人的接觸有些抵觸,這再正常不過,日後若是熟識了一些,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了。”
聽見夫人果然是在爲那孩子辯護,綠意有些心癢癢的,就知道自家夫人是這麽個德行,估計不踩到她頭上去,不背叛她的話,估計偷了一些公款,她都不會在意的。
白羽岚見她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閉嘴不再說話的樣子,登時就覺得十分好笑起來,忍不住道:“你這個樣子,莫非是在希望我改改自己的行事作風?”
“不是,夫人,我沒有想要改變夫人,就是覺得夫人有時候得稍稍端起來個架子,您畢竟這曾經是靖安侯夫人啊,就算是現在,那也是蓮城敵意首富,哪裏有這樣平和地讓一個孩子欺負到您頭上來的道理呢?”綠意爲難道。
雖然她是覺得夫人的性格是真不錯,但有時候還是真的難以理解。
每每一想起來某些事情,都會去猜測,若是這個處理這件事的人是自己的話,自己會怎麽做呢?
馬車行駛的挺快,一會兒就去了小柳夫人的家門口,但此時房門緊鎖,就連平日大開的時候的仆人,都已經退到了門裏面,莫非,現在她們不在家?
綠意示意一邊的小厮,道:“你去敲門。”
小厮用門環叩了好幾下後,門裏總算是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像是在責備看門的小厮似的,一眨眼,門便從裏向外打開了。
那個看門的小厮探出一個頭來,在發現是她們後,越發顯得有些焦慮,并且很不滿的樣子,道:“你們有什麽事?”
綠意一聽這小厮十分叫人不爽的語氣,登時腦子裏氣血一陣上沖,這到了夫人的店裏,就瞧見這小明安就在使性子,沒個好臉色,現在這到了需要夫人接濟的宅子,竟然還敢對夫人這般态度了。
她脾氣一爆,登時不滿道:“怎麽?隔了幾天就不認識了啊!是抱了别的什麽大腿了麽?啊?愛搭不理的樣子,真是叫人惹火,要是不需要我家夫人幫助的話,盡管早些說話,别在這裏瞎耽擱,我家夫人還不是誰都能請得起的呢!”
那小厮被噎着後,門内也聽見了綠意這個大嗓門兒的話,很快,就有個小厮去禀告這府裏的掌權者了。
綠意本打算是要拽着白羽岚離開這個地方,然而白羽岚倒是又開始死腦筋,并不願意離開,說是下人的過錯,大多時候不一定是什麽主人的意識。
這樣一番歪理,聽得綠意是七竅生煙,然而對于夫人的抉擇,她還并不能反駁什麽。
很快,門内的人就禀報回來了,很是恭敬地将白羽岚請了進去。
綠意前腳一踏進門,還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那個說話十分不好聽的小厮一眼,白羽岚瞧見她這一番孩子氣的做法,隻是笑着搖了搖頭,也沒有多做置喙。
今日的柳府,倒是有些不一樣,整個府邸像是籠罩了一層低氣壓,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就連這從身邊路過的小丫鬟們,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甚至是有些害怕似的樣子。
白羽岚雖不明,但是也沒有細究,徑自朝着小柳夫人的住處而去。
但是還沒到那邊,就在廊橋那處,瞧見四抹身影,其中一個穿着一身深紫衣長裙,外罩一件披肩,看起來雍容富貴,她身邊跟着站了一個穿着鵝黃色裙子的女子,打扮的很是嬌俏,而這兩人的對面,深淺綠兩個顔色的打扮的母女,應該就是小柳夫人兩人。
白羽岚走在廊橋上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四人看見了,她自然也就硬着頭皮過去了。
看見這種陣仗,不難推測一下,這個深紫色衣裳的夫人,應該就是大柳夫人,而那個鵝黃色裙衫的女子,也應該和這件事有些關系,思來想去,便也就是那個侄女了。
她大步走過去,那個深紫色衣裙的夫人便打量了她一番,随後不乏有些欣賞道:“倒是個奇女子,可惜爲了這種貨色和我争,完全失了你的身份和檔次。”
白羽岚聽見她這番褒貶,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難道她就是不幫助那對母女,就是有檔次的人了麽?
“您是大柳夫人?”她試着詢問道。
然而這位看起來本該雍容端莊的夫人,卻在一瞬間臉色大變,不滿道:“什麽叫大柳夫人,小柳夫人?柳夫人這個名頭,本該就隻有我一個,她算是個什麽東西,就是我那不争氣的男人,在拿着我的錢,還敢在外面呢養的小三!”
沒想到在這個時代,這位大柳夫人就十分痛恨小三了,實在是很先進啊。
“當初我那不争氣的男人,都入贅到了我柳家,現在這柳性也是跟我姓,難道當朝皇帝,會允許尚公主的人,還能随意再娶一個麽?”大柳夫人再次質問道。
不過白羽岚倒是針對這件事,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覺得按照當今皇帝的那個脾性,他做出這種事情,倒是還真有可能.隻要不是他特别寵愛的公主的話。
“夫人,您别激動,就算你問我這種事,我也給不了您答複。”白羽岚在一邊讪讪道。
這種家事,還怎麽摻和啊,指不定還得将她也給扯進去,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大柳夫人的情緒稍稍安穩後,白羽岚這才看了一眼那鵝黃裙衫的女子,見那女子也正在瞧她,不由得有些好笑道:“莫非,這位姑娘,就是那個傳聞中的您的侄女?”
大柳夫人聽見人談論她的侄女後,就連對柳語嫣母女的态度都緩和了一些。
“正是,我這侄女一直跟在我身邊生活,我是将她當做我的半個孩子在養着的,十分疼愛,她從小聰明伶俐,怎能不被人喜歡?現在和祈家少爺情投意合,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孩子,還要來摻和一腳,真是随了母親。”大柳夫人有些鄙視的樣子,掃視了柳語嫣母女倆兩人。
雖然後者也是打扮地俏麗,但是論這優雅的氣度,甚至是身上服裝,柳語嫣母女自然是比不過大柳夫人二人,畢竟這收入來源也都算是奠定了基礎。
她忽然想起來大柳夫人出身正統柳家,起了幾分好奇心思,道:“聽說,您是江南正統柳家人?”
“正是。”
“那你可識得一名叫做柳梢的女子?”她笑着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在京城的時候,也沒有同她談論過那些,這下像是見到了她的家人,也就有些好奇。”
“柳梢?”大柳夫人的嗓音一下子拔高,道:“這是我們江南柳家正統嫡房那邊的長女大小姐,身份上很尊貴,不過後來嫁去了京城,當今柳家的家主十分傷心,不過後來一直也都保持着通訊聯系,倒是也沒覺得有什麽,她嫁去的那人,現在也一直在生官職,據說是要做尚書了。”
沒想到,即便是隔得這麽遠,這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還能燒的這麽廣,她一個不算太正統的柳氏,都知道的這麽清楚。
“夫人來自京城?”她像是有幾分敬重了。
“嗯。”白羽岚點頭,便聽見大柳夫人在一邊喃喃自語兩聲:“難怪.”
難怪這位夫人發家緻富這般快,估計是個有人脈的,經商都不必考慮很多因素的那種,想做什麽就直接做就是了。
“言歸正傳,現在你們兩人來找柳語嫣母女,是打算做什麽?莫非是打算叫她們退婚?”白羽岚反問道:“要知道,這件事,可并非完全要靠她們解決,畢竟,那邊也一直在催促着要什麽财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