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她疑惑道。
葉銘庭在一邊嗤笑一聲:“沒想到,他連這個也沒告訴你啊。”
白羽岚現在本就不待見葉銘庭,聽他這麽說,除卻心中那股酸澀以外,剩下的,滿滿都是敵對,聽他像是在嘲諷,不由得回諷道:“怎麽?告訴了你?”
“不。”他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意味深長道:“隻是覺得,這位竹林賢士之一的人,可能不止那一些小秘密,譬如說其實武功很厲害什麽的,也說不定。”
白羽岚挑眉道:“那又如何?怎麽着也不必由着外人來管,好嗎?”
她吐字清楚,将外人二字說得極重,葉銘庭心裏不由得有些輕微的疼痛。
但這一抽一抽的疼痛,也隻不過一瞬,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笑着道:“至少也是曾經的夥伴對麽?不必這麽絕情的說話,就算是我這鐵打銅牆的心,也會覺得傷着了呢。”
他每次這般似笑非笑,若有似無地說話的時候,白羽岚總是會被他的語氣給撩到,但如今,那種感覺,卻很淡了,更多的,是失落。
這曾經的‘夥伴’兩字,就将一切都摘得幹幹淨淨了麽/
“是麽?這樣也好。”白羽岚忽然笑了聲,不明她這笑聲含義,轉移話題道:“多多和囡囡呢?”
她坐在餐桌邊,一邊夾着菜,絲毫不客氣地吃着,也不怎麽注重禮儀方面,完全沒有什麽别扭感,若是這麽看的話,倒是絲毫不會覺得這兩人之間,關系竟然會如此生疏了。
葉銘庭在一邊,給她剝了幾個蝦,用手帕擦了一下指尖,将蝦子放在一邊的小碟子裏,推到白羽岚面前,她也就不客氣地直接吃了。
令羽空在一邊看的直皺眉,看着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白羽岚好似和葉銘庭的關系,還是那麽好,一點都沒有要分開的意思,這一點意識,讓他煩躁之極。
相反,葉銘庭看出了他這種情緒,還特意表露在他面前,有些輕微的嘲弄,甚至是不屑的目光。
“多多和囡囡已經被我送去了國子監,不過隔段時間,我打算将人帶出來。”他突然道。
白羽岚凝眉,似乎是有些不滿,就連這夾菜的速度,都變得慢了。
“怎麽會要将人帶回來?國子監的私塾先生,是整個京城裏,最爲厲害的吧,更何況,若是他們日後要從仕途,總歸是要結交一些有益的朋友,難道不應該放他們在那兒多.”
她話還沒說完,葉銘庭就打斷了她,嚴肅認真道:“國子監對于我的孩子來說,的确就是不安全的,夫人難道不知道?”
白羽岚忽然想到之前令人共同有的那麽秘密,她知道的秘辛,閉上了嘴。
但是,這種行爲,怎麽着叫人看,都像是因爲她‘失寵’了,所以現在孩子可能都受到牽連?然後世子之位也易主了?
“你要是不想管兩個孩子,我直接帶走,我還會給他們再找個更好的身份!”白羽岚有些生氣了。
反正她也不缺去找個依靠的,最後還不是能夠有個身份,有錢的話,找個便宜爹也不是個難事兒。
誰知她這麽一說,葉銘庭就立馬火了,他的聲音低沉有力,猛地變了語氣道:“你暫時還是不要找,否則,本侯可不保證那個人會不會出意外。”
這話一出,白羽岚越發火大,這個人,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
她臉色一冷,将那裝着好幾個蝦仁兒的碟子推過去,不滿道:“葉銘庭,你還真是厲害!你說說看,你有什麽理由來管我?啊?我們都沒什麽幹系了!你就不要做着這副好像還很是關心我的嘴臉了,如何?這樣的你,隻會叫我看着心煩!”
白羽岚越說越激動,甚至于,差點兒想要猛地站起身來,将桌子都掀翻。
她生氣的時候,脾氣一直都很差,因爲之前都沒有因爲旁人生氣過,每次能夠叫她這般生氣的人,迄今爲止,估計也就隻有一個葉銘庭了。
然而葉銘庭也并未軟和,反倒是震驚地繼續在剝蝦絲毫沒有理會白羽岚的意思。
俨見這兩人是如此的劍拔弩張,本該是覺得這二人不和的樣子,令羽空卻隻覺得心頭一緊,或許,他能夠明白秦羽所說的,白羽岚在他面前,頂多就是比一般的陌生人好多了, 又止步于朋友的關懷。
畢竟,她從未在他面前生氣過,每次見面的時候,也就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生氣了,也隻是溫柔地笑一聲而已,都沒怎麽表露過情緒。
白羽岚忍了忍,又呵斥一聲:“葉銘庭,我以前真該看清你這副冷淡的樣子!我真是豬油蒙了心,以前才會喜歡你!你這個始亂終棄,有了新歡忘了舊愛,背棄諾言的小人!”
整個侯府,幾乎都快要聽見這前廳裏的吵鬧,甚至于正在準備端菜過來的小厮,都止住了腳步,這種場面,怎麽都覺得進去,自己就會遭殃!
安在一邊擡手制止了小厮進去,笑了聲:“等會兒你會被侯爺罵的。”
那小厮立刻就站定了。
說不準,這現在進去,估計還會被扔東西。
安一說完,白羽岚就氣到直接将坐着闆凳一腳踢了過去,這暴躁的樣子,說實話,直叫人瞠目解釋,任誰恐怕都想不到,‘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又‘優雅’的白夫人,竟然會做出這種摔東西的樣子,還大聲呵斥,甚至是時不時來一句髒話,市井俗語來罵人。
令羽空都不知怎麽安慰白羽岚了。
他想出聲,但眼梢一掃,便瞧見了葉銘庭默默地又将那一碟子蝦仁推了過去,在白羽岚生氣的這會兒,已經是滿滿的一碟子了,順帶還弄好了兩個大閘蟹.
葉銘庭還是那般冷靜,白羽岚踹了凳子後,他看向白羽岚,鎮定道:“吃吧,生氣也該累了。”
白羽岚委屈之極。
他這個逗弄工作,又算是什麽!打了個巴掌,還給個甜棗吃麽!就想用這些小吃,就打算來打動她?這段時日,她可是從未見過他示好過一次!反倒是柳梢時不時都帶過來他又帶着那個安姑娘出席哪個宴席了,又是如何如何恩愛的!
白羽岚心中一陣郁結,看向葉銘庭的目光,又變得聚滿了滔天怒意了,要知道,這最近她已經在不斷地說服過自己,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但真實看見他本人的時候,又會遏制不住自己。
她推過去,顯然是要往門邊走,怒道:“不稀罕!”
葉銘庭也站起身,用手帕将指尖的油膩給擦幹淨後,将白羽岚踢翻的闆凳給扶起來,房子啊她面前,又将桌布整理了一下,這樣看起來,先前摔碎的碗和碟子,也變得整潔了些。
“坐。”他沉靜道。
盡管是一個字,卻聽起來格外嚴肅,白羽岚心裏委屈,但隻是瞪了他一眼,還是不争氣地坐了下去。
“吃一口。”他用筷子夾了一個蝦仁,遞到白羽岚嘴邊。
白羽岚瞪了他一眼,後者隻是挑眉道:“多多和囡囡估計也快回來了。”
白羽岚狠狠地咬在筷子上,将蝦仁吃進了嘴,牙齒咬在那筷子上,幻想着咬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最好是咬出一個血痕才好!
“再來。”
白羽岚再次不滿地看他,後者眼神不變。
就這麽一推一進的,白羽岚很快就将那一盤蝦都吃完了。
眼見着最後一個蝦仁兒吃完,葉銘庭又不知從哪兒弄了一塊蛋糕過來,這手法,分明就是之前白羽岚做的那種。
他遞到白羽岚嘴邊,示意。
後者咬了一口,這味道,竟然比她自己做的還好吃,葉銘庭最近是進化了麽?他之前不是說過什麽君子遠庖廚的鬼話?現在技術比她還好?這蛋糕甜而不膩,又帶着一股奶香.
白羽岚吃了好幾下,吃完後,又忍不住舔了一下奶油,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舔了一下葉銘庭的手指.
就在她有些局促之時,葉銘庭忽然意味深長道:“好吃麽?”
白羽岚怔愣一瞬,随後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男人突然很快地湊過來,在她愣神那一瞬,蜻蜓點水地在她嘴角邊親了一下。
她一陣大腦當機,葉銘庭,他這究竟是要怎樣!
男人退開半步,眼中像是含笑:“我也覺得好吃。”
這好吃一句,真是,一語雙關.
若是從前,她定然會湊過去,又調戲他幾句,然而,白羽岚轉過頭,冷淡道:“今日是我失禮了,不過,葉銘庭,我告訴你,現在既然已經做好決定,就不要辜負别人了。”
她忽然變得如此冷淡,叫葉銘庭十分不适,後者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融入了一團長夜漫漫的,無邊的黑。
令羽空在這時候總算是可以要插上話了,但葉銘庭卻突然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想改變主意了。”
她渾身一愣。
他便淡淡笑了一聲,如初見時候的琴聲悅耳,道:“你聽得沒錯,我不想任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