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真的對葉銘庭有意,現在也不該對她這樣一個态度。
這件事,從頭到尾,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
但是至于是什麽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我自然是會保重的,到時候,還得叫你幫我好好看着兩個孩子,若是你待他們不好,我會來将兩人接走的。”白羽岚現在對安幾乎是放下了心中芥蒂,開始嘗試着勉強相信别人一次。
安又歎了一聲,湊過去,輕輕地報了一下白羽岚,這勉強就是替葉銘庭抱歉一次吧。
“你怎麽了?”白羽岚忽然覺得她越發奇怪,皺眉道:“莫非,現在葉銘庭對你的态度不好?”
安失笑道:“夫人還真是如外界所說,實在是很喜歡關心他人呢,夫人大可不必這樣關心我的,終究來說,也是我對不住夫人。”
“哪裏的事。”白羽岚笑笑道:“我可不這麽覺得呢。”
安挑眉,像是對她這個回答,有些疑惑,按理說來,随便有個女人忽然将自己的丈夫搶走,也會很不滿吧,她這麽放松,難道不如她親眼所見的,這兩人本該那麽恩愛?
“雖然我是有些怨你将侯府據爲己有,但之前你們本該就是青梅竹馬,反倒是我,因爲之前他的母親,希望借助我的母家的勢力,這才娶了我,就算是這日後出現裂痕,倒也不奇怪.”說着,白羽岚的眼神,明顯黯淡了許多。
安越發爲眼前這個女人心痛,葉銘庭那家夥,真是!
“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去前廳裏用一次膳吧,畢竟是在侯府生活過那麽久的人呢,多少也會有點留戀吧,夫人不妨再試着最後心平氣和地再坐下來一次?”
他提出的條件,很是令她心動,既然人都來了,就算是在這裏用膳一次也無妨,若是現在走了,反倒是叫人覺得矯情了。
半晌,白羽岚換上了安差遣丫鬟送過來的衣裳,那小丫鬟,自然也算是她的半個舊人,一瞧見白羽岚正站在房内,背靠大門的樣子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哭了出來。
府上的許多仆從,都是她選拔的,但她想着,這日後畢竟是去了江南,再有兩個孩子,在這邊,也沒人照料,自然是不會帶走所有人,隻走了些身邊的。
“夫人。”小丫鬟嗚咽着走了進來,給白羽岚穿衣,淚眼朦胧道:“夫人不在這個府邸的日子,侯府都像是少了生機,整日裏死氣沉沉的,侯爺雖然待人也算不上苛責,但終日裏也很是冷淡嚴厲,府上也漸漸沒有了歡聲笑語.”
白羽岚聽着這小姑娘在自己耳邊絮叨的這番話,不免皺了下眉,她走的時候,葉銘庭可是連挽留的半個字都沒有說,現在竟然對待下人還是這麽一副失落的樣子。
“若是你願意的話,說不準還能趕上這最後一班隊伍。”白羽岚打趣道。
“真,真的麽?”那小丫鬟雙眼放光道。
白羽岚看着這大約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歎息一聲,伸手去揉了揉她的頭發,道:“這可不是說着玩兒的,若是你去江南,說不準這日子還沒有在侯府裏的舒坦,你還是留在這裏吧。”
商人四處飄零,再說,廟堂之高的那位,說不準日後要打什麽抄家的歪主意,這群奴仆又該如何處置呢?
那小丫鬟聽見白羽岚這番話後,也絲毫沒有停止傷心,并且,瞧見白羽岚就紅了眼眶,但總歸還是幫着她收拾好了,昨日裏那身衣裳自然是不能穿了,她也沒心思再回侯府,索性叫丫鬟去幫她丢掉。
“夫人,這料子,怎麽能随意就丢掉了。”那小丫鬟在白羽岚面前,一向是比較大膽,心中一急,這就直接問出了聲。
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很是越矩尊卑,又連忙低頭道:“抱歉夫人,方才是奴婢僭越了。”
“無妨。”白羽岚笑笑道:“在我面前,不必做的這樣伏低做小,溫柔小意的樣子。”
那丫鬟聽見後,越發自卑地低下了頭,夫人總是這樣溫柔。
“可,可是夫人.”
“日後我也不會回來了,留在這裏也沒用,若是你覺得這衣裳好看,送給你也成,但不能外借給他人,也不能販賣,否則就直接銷毀掉好了。”白羽岚叮囑道。
“是。”
白羽岚忽然深深地看了這小丫鬟一眼,擡腳便向着門口走開了。
那小丫鬟這才擡頭,伸手去摸這華貴的料子,滿眼都是喜愛,緞面格外光滑,還有些像是泛着光的銀粉,上面綴着磨成小石子兒的金銀玉石,若論那皇宮中的妃子們,或許都沒幾個人能及。
她一直走知道這位夫人很是有錢,但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羽岚離開房間後,走到葉銘庭麾下的那個管家面前,又吩咐了聲:“找人先看着那個出現在我房間爲我更衣的丫鬟。”
這感情再深,她也總沒想過,這能深到哪兒去,這般濃烈的感情,大多數,都不過是做戲而已。
“是的,夫人。”那管家應下。
“你怎麽還叫我夫人?既然這都已經有名無實了,還是不要叫了,聽着免得叫安誤會了。”白羽岚皺眉道。
管家低下頭,猶豫道:“可,可是,老奴還是很希望夫人就是夫人。”
“你”白羽岚說不過他,不免有些頭疼道:“罷了罷了,你要怎麽就怎麽吧。”
“你不要爲難他了。”一個清越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白羽岚轉身,便看見廂房那邊走過來一個芝蘭玉樹般的人,身形挺拔,穿着終年最是喜愛的玄色長袍,踏着繡金線祥雲黑底長靴,看着她的樣子不假辭色道:“這是我要求的。”
“葉銘庭,你也當真好笑。”白羽岚忽然嗤笑出聲,像是對他這種行爲很是不屑。
葉銘庭并未因她這舉措,而有半分不耐,反倒是很冷靜道:“公事公辦而已,如今你在侯府上,還沒有得到一紙休書,怎麽能算作外人了呢。”
他忽然出聲,叫白羽岚越發不耐,她冷哼一聲:“不需要,這頭銜,還是快摘了吧,我可消受不起呢。”
“僅此一日,據說你明日就要啓程了。”葉銘庭直視她,擰眉道:“日後就會換掉的。”
白羽岚莞爾:“你這人也當真好笑,現在是既然想着要我保持這空名?又要重立新人?這我恐怕是做不到,畢竟我和那些女人可不一樣。”
葉銘庭并未回答她這個問題,轉了話題道:“今日最後一次,用完膳吧。”
說完,他便轉身,大步朝着前廳去了。
白羽岚冷哼一聲,但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管家在門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侯爺和夫人這兩個,一吵架來,整個侯府都很是無奈呢,這種情況,總是不知道該偏幫誰,若是按照侯爺說的照做,這日後定然是又要被侯爺責罰的,可如今.唉。
白羽岚跟在葉銘庭身後,也在客廳裏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一身月華白,施施然坐在床邊,就像是一幅水墨畫,叫人不忍心爲他着墨太多。
“白夫人,你總算是來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令羽空笑着過來,沖白羽岚道。
言談之間,完全是松懈了一般的樣子。
葉銘庭莫非是對他說了些什麽?
“感覺怎麽樣?”他忽然問道:“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白羽岚愣了一瞬,随後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擔心,道:“不過是身體有些酸軟罷了,算不得什麽,據說我昨日裏走了很遠,所以今日起來這麽酸痛,也正常。”
令羽空先前喜悅的臉色,頓時一寸寸冷了下去,他目光凜冽,皺眉冷笑着啐罵一句:“禽獸!”
葉銘庭卻并未應景地咳嗽一聲,反倒是冷靜地坐在主席上,吩咐道:“上菜。”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她方才是沒聽錯吧?令羽空是在罵她?還說了髒話?
見白羽岚似乎是有些誤會,令羽空連忙道:“白夫人,你别聽錯了,我沒說你。”
“哦。”
“白夫人早些用膳吧,我們今晚出行。”他忽然開口道。
白羽岚有些微微訝異道:“今晚?怎麽突然這麽提前了?”
這可與她之前計劃的,完全不一樣呢。
“早些走早些好,再說了,估計明日,京城會查的很嚴了,到時候出行很麻煩。”令羽空解釋道。
他這麽一說,倒也說得通,白羽岚自然也不再鑽那種牛角尖,讪讪笑道:“啊,那就這樣吧,我就是擔心晚上出發的話,會不會遇上什麽不好的事情。”
“有我保護夫人,不會的。”令羽空寬慰道。
他其實早就想離開這京城了,私心裏,盡管知曉白羽岚可能并未心悅于他過,但就是不想叫她再見葉銘庭了,最好以後再也見不着,這樣的話,日後也不會因爲這個人,再動搖她 的決定。
白羽岚笑了聲:“你可是連武功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