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意見白羽岚這麽個煩悶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愧疚,斂眸抱着歉意道:“對不起,都是奴婢之前沒有告訴夫人。”
猜都能猜出來,夫人肯定是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了。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反正他現在這是打算與我兩清,他要怎麽着,我又爲什麽要這麽在意。”
綠意默默地轉過頭,就知道夫人現在對侯爺不可能那麽容易寬容原諒了。
白羽岚也并未斥責半句綠意,躺下後,便讓人出去了,她翻過來翻過去,睡得還是有些不踏實,不由得又是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能夠放松,多想想别的。
次日紅蓼就帶回來一個好消息,關于瓊名的行蹤,她已經查清楚了,與白羽岚所猜測的無二,是藏匿在那邊的一個倉庫裏,不過人目前還是沒有運走。
白羽岚一邊聽着她彙報,一邊食指輕輕地叩擊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又叫人心裏發慌。
良久,她皺了下眉頭,沉思道:“既然瓊名還沒被他們帶走,這兩日便派人将他們的行動盯緊了,在這幾日,就要開始行動,将人救出來了。”
這個大路上,恐怕也隻有她一個人,是瓊名的保護-傘了,别的争奪者,都是打算利用他,甚至是想要将這個人殺死,隻爲了他們的安甯。
紅蓼有些猶豫道:“可,夫人,對方戒備森嚴,像是早就在對我們守株待兔,夫人當真要去救他麽?”
白羽岚有些煩躁道:“不救的話,我幹嘛花費這麽多時間,去叫你們找人,還讓你們将人給盯緊了?這個人,我是救定了。”
她說出口的話,給人一種毋庸置疑的沉澱感。
紅蓼也沒辦法再去改變她的決定,畢竟她是主,她是仆,她應了聲,這就緩緩退下了,但心裏還是頗有些不贊同。
白羽岚坐在太師椅上,轉頭吩咐綠意一聲:“你也派人去将令羽安他們一行人給盯緊了。”
綠意垂眸應聲,昨日自己的不作爲,直接影響到了夫人的行動,到現在,夫人都沒責怪她,但她心中,卻所因此而愧疚着。
“對了。”綠意正要出門的時候,白羽岚忽然叫住她:“你去看看那兩個人起來沒?”
白羽岚在這府上住久了,倒是有些将這宅子當做自家府邸的苗頭,綠意見夫人現在越發随意的樣子,心中又爲她和令羽空兩人牽了一遍紅線。
“是。”說完,綠意便趕去了令羽空門前,昨日裏,見這兩人那般樣子,若非她是個知情人,還以爲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還真有一腿呢。
她一過去,令羽空正好推開了大門,見是綠意,施施然笑了一下,道:“是夫人叫你來的?”
一大早的,令羽空這笑容,微勾起一點淺淺的弧度,俊朗如玉,實在是叫人精神恍惚,這還真是犯規啊,夫人身邊的人呢,都這麽優秀。
“是。”她應了聲,又左右顧兩眼,并未看見秦羽。
令羽空這就大步沿階而下,笑着解釋道:“秦羽與我生活在一起,覺得有些不适,所以就先行走了,他去廂房了。”
“白夫人找我有什麽事?共進早膳麽?”令羽空自顧自地問道:“那我就先過去吧。”
綠意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令羽空大步朝着白羽岚的院落過去了,看着健步如飛的樣子,像是很精神啊,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受了傷的人。
她神思一轉,有些煩悶,啊,夫人也沒說過是否要見這個令羽公子啊,隻是差她過來看看人醒了沒。
這樣一想,綠意便趕緊小跑過去,連聲道:“令,令羽公子,等等啊。”
白羽岚正在房間裏換衣裳,聽見這門口一陣嘈雜聲,秀眉微蹙,随後趕緊披上了一件月華絲綢外衫,這才走出了房門,凜眸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她的視線忽然掃到了令羽空身上,不由得有些頭疼,揉了揉額角,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令羽空挑眉道:“我怎麽不能來,夫人可沒有親自說過。”
白羽岚見他這麽一副耍賴皮的樣子,倒也不像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打發了的,昨日裏那突突直跳的額角,又跳的歡快起來。
“這是女子的閨房,你一個招呼也不打,就這麽直接打算闖進來,本就是失禮,這并非是關乎男女之關系,而是一個‘禮’字。”白羽岚闆着一張臉,頗有幾分教書先生的感覺。
但她身上隻穿了一一套襯裙,外面就直接披了簡單的外衫,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沐浴完的既視感,這種慵懶的感覺,與她這嚴肅的面孔,倒是十分不搭。
令羽空不由得嗤笑出聲:“夫人一點都不适合說教。”
白羽岚在聽到他說過的那些話後,越發覺得不自在,聽見這一聲夫人,也覺得不适,便皺眉道:“日後令羽公子,就直接叫我白羽岚好了,白兄,白姑娘,我都是接受的,你要是非得叫夫人,加個我的姓氏。”
令羽空這才收斂了一下笑容,但看起來,仍舊是春風得意的樣子。
他忽然斂了半分笑意,朝着白羽岚湊過去一點,白羽岚身形一滞,不知道他究竟又是在作何打算,難免渾身緊繃。
令羽空卻隻是輕輕地從她的肩膀上拈出一根發絲,帶着三分笑意揶揄道:“夫人又掉了頭發了,真是可惜呢。”
他說出口的話,噴出的熱氣,就萦繞在她的耳邊,靠的極近,能聽到微微叫人促狹的呼吸聲,聞到身上獨有的芝蘭香。
白羽岚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就是在調戲她吧?
她臉一黑,猛地将身前人往外一推,呵斥道:“離我遠點,難道你學詩書多年,九州列國遊學,就是這樣沒有什麽君子禮儀,男女大防麽?”
令羽空倒是不怎麽在意這些,聽她這語氣,像是生氣了,倒也沒有再多做些什麽,隻是聳了聳肩,道:“那夫人現在也該回屋換一身才好,現在這一身裝束,也是勾引的人沒有男女大防呢。”
白羽岚在這一來二去中,才算是又想起自己這一身不倫不類的衣裳,心中氣惱,她怎麽從前沒發現這令羽空,竟然是這麽個脾性的人,那他從前還真是隐藏的夠好的啊。
她是越想,越覺得心中煩悶,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令羽空,心中不滿意至極。
後者倒還是保持着一副含笑的樣子,像是一株池中正要盛開的蓮花,将開未開,又高貴潔白,她忍不住向前狠狠地又推了一把令羽空,不滿道:“讓開!我回屋換衣裳。”
綠意在兩人身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這狀況,夫人好像和侯爺對峙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生氣過吧,現在這模樣,像是要将人給吞了一般。
白羽岚現在覺得頭上都快燃火了,然而那個被推的人,隻是頓了一下,随後眉頭一緊,表情上,有些微的難受,但還是強忍着沒有表現出太大的不适,仍舊是含笑的。
她愣了一瞬,又折回身,擔心道:“我,我方才是不是推到你的肩膀上去了。”
可她記得之前自己是有好好地看着位置的,怎麽會突然用錯了力。
令羽空擺擺手,輕笑道:“夫人這是在擔心我麽?沒關系,我感覺還好。”
白羽岚本來就有些羞惱,他這麽一說,就有些不打算管人了,然而視線卻瞥見,那個傷口處的白色布料,已經染上了血紅,在一片雪白之中,顯得有些刺眼。
她擰眉道:“你受傷了,抱歉,我的錯。”
令羽空眼底滑過一抹淨光,但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在一邊站着的綠意看着二人神情,總覺得自家夫人好像是被算計了一般,這個令羽公子,怎麽看,都覺得怪怪的。
白羽岚将令羽空帶過去房間裏,将他的外衣給褪了下來,露出的裏衣上面,肩膀那一塊,已經浸透了,她又盡量放輕手勁兒地去見裏衣那層褪下,後者嘶了一聲,但也沒說一句話,白羽岚猶豫了一下,躊躇着道:“額,我,我是不是用了過重了些,将你的肩膀弄傷了?”
令羽空淡淡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事的,白夫人手藝很精湛,隻是昨日的傷口,還有些疼,可能黏着紗布了,扯到了。”
白羽岚在愧疚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這一大早的,若非是他自己來找茬,她至于将他的傷口弄到麽?明明這昨日裏就失血過多了,今天還有這麽好的精力來這裏對付她。
雖然心中罵着活該,但是手上動作還是沒停。
直到白羽岚将他的繃帶拆開後,重新上了藥,又再整理好,重新弄了些紗布敷在皮膚表層,這才給他重新纏上繃帶,看向令羽空,蹙眉道:“衣服自己穿好。”
秦羽早上過來找白羽岚,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幕,昨日裏心底那一股子的火還沒消散下去,現在又升騰起來了,看見這兩人單獨相處,他就恨不得昨日裏下手再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