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裏暗裏的,都是在說着她的人品與這才華本來就不大匹配,徐青靈自然也是聽出來了,但她卻是個極其不露情緒于面上的,自然是笑着就掩飾過去了。
但那位七賢王可是明顯就沒在聽這兩人是在講些什麽,反倒是一直在觀察着那一幅畫,道:“本王在京城中,已經許久沒看見過這種肆意灑脫的畫法了。”
京城中人,大多數都是些爲了名利而争奪的人,既然這紛争之心一起,就連這繪畫,都是爲了将這工筆弄得盡善盡美,自然就失了那般趣味,看着隻是一種明面上的華美而已,其實早已失了靈魂, 與這京城中的大多數人一樣。
白羽岚也沒再看徐青靈,回複李宏修道:“隻是山野之中比較随意而已,若是這等畫,哪裏能登大雅之堂,說不準,就連榜都上不了。”
這完全就是那散文和爲了應試考試而做的應試作文的區别。
“你說的倒是沒錯,如今這京城中,若是像你這般的,估計連榜都上不了,不過也難怪會受到這麽多的百姓喜歡,畢竟是些貼近他們生活的東西。”李宏修淡淡道。
他随意将白羽岚那幅畫從桌上拿起來,道:“這幅畫,就暫且由我收着吧。”
白羽岚在一瞬間的驚訝後,失笑道:“這麽一副難登大雅之堂的畫,若是叫王爺收着,這可有些.”
其實這并不是關乎她什麽難爲情的問題,這完全就是因爲她回去的時候,會被葉銘庭醋上的啊,那家夥,若是吃醋了,估計她明日裏又要下不了床了。
思及此,白羽岚不由得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
“你就是那傳聞中的白夫人?”李宏修繼續問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多話,就連身邊跟着的書童都格外驚訝。
“嗯。”白羽岚點頭,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又被李宏修給打斷了:“既然如此,你這才名,我收這幅畫,倒也不算是無名之輩,既然我收了這畫,到時候自然也會回報你一份禮物,禮尚往來。”
說實話,白羽岚心裏并不是很想要這個禮尚往來,要知道,家裏那位可不是個好惹的,定然又會過來追問她,關于這位王爺的事情。
給她扣上一個關于在外拈花惹草的罪名。
紅蓼也默默地,在不知不覺間,退回了白羽岚身邊,那王爺像是絲毫不理會白羽岚的請求,直接将畫拿了,卷起來,就往一邊走了,絲毫不管這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慢慢的,這周圍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向了白羽岚,徐青靈心中越發不舒服,憑什麽現在這目光,又轉向了這個女人身上!她怎麽做什麽事情,都要與她搶那些矚目的光芒,就好像,她站在她身邊,就像是一株不知名的小草一般,隻能做個襯托。
但她想起來等會兒要進行的事情,不由得笑了一聲,到時候就叫這個女人後悔在這裏出現。
白羽岚的粉絲們,則是狂熱了起來,果然這傳言非虛,夫人當真是個香饽饽,怎麽哪位美男子都像是對夫人頗爲青睐?一邊又爲靖安侯默哀,看來,侯爺這頭頂上快要頂成一片青青草原了。
“夫人夫人,方才那個七賢王可是最近才從邊陲回來的,但是在京城修養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足不出戶,沒想到這一來了徐府,就對夫人青睐有加,果然我沒有粉錯人!”青栀目光灼灼,像是十足十地興奮。
白羽岚隻能幹咳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尴尬,其實她并不喜歡這種被不太熟的人,尤其是這種所謂的美男子青睐,因爲這,實在很是叫她的夫妻感情生活不和睦啊!
盡管她心中這般叫嚣,但也知道,不能夠與這些權貴作對,随後隻能淡淡笑着道:“那可并非是我魅力無邊,而是實打實地碰上了而已,運氣吧。”
“那夫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要是能夠分青栀一點就好了。”青栀歎口氣。
徐青靈也是有些不喜的樣子,但她這個人變臉很快,那不滿的一瞬就像是眼花了一般,轉瞬不見。
一個她的追随者很快也很有眼力見兒地詢問道:“不知徐小姐這一幅畫可否能叫我也收下去,在下一直很傾慕徐小姐的丹青。”
在白羽岚這六藝還沒成長起來,也沒被葉銘庭包裝起來之時,京城之中,誰不傾慕這位徐小姐的筆墨丹青,便是現在,也有很多人喜愛,隻不過因爲白羽岚這個名頭一打響之後,就有很多她的夥伴,也因此變得聞名起來,以至于徐青靈的名氣,日漸消瘦。
面對這位不知名人士的解圍,徐青靈自然是懂得順水推舟的,她笑着道:“若是王公子喜歡的話,那便拿去吧,不過是随意畫的而已,王公子當真是多誇贊了。”
“徐小姐慘真是過分自謙了。”那位王公子笑了聲,這就差書童将那畫給卷起來,攜在身邊。
徐青靈過來同她又裝作很熟稔的樣子話家常,一邊走着,一邊說着,一直到那對面乘涼用的最大的一個亭子裏,周圍好放了好幾個藤椅,可見也是之前精心準備過的。
白羽岚一坐下,徐青靈便擠開了好幾個人,就近坐在白羽岚身旁,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問起來那位王爺的事情,想是某個千金動了心,畢竟這位王爺雖說當年是被流放到蠻夷之地,但面容上,卻是半點都沒受到那苦地風寒侵擾,反倒是因此而看着越發俊朗,帶有些男子氣概。
有個什麽千金喜歡,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徐青靈淡淡笑了一下,道:“家父早前便很是崇拜這位王爺的丹青,據說七賢王的字,寫的格外大氣飄逸,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頗有些上個朝代的文人風骨。”
從那欄杆處圍着的一群人之中,鑽出來一個小姑娘,眉眼中帶着一絲傾慕,眼中熠熠生光,道:“那位王爺呢?那他是喜歡怎樣的女子?”
徐青靈一愣,随後掩嘴一笑,意味不明道:“也許帶有些成熟少婦般的韻味吧,既聰明有才藝,還貌美,體貼人的呢,也說不定,也喜歡那類活潑可愛的。”
不過這最後一句,怎麽聽着,都覺得是勉勉強強而已。
紅蓼在一邊安安靜靜聽着,卻并未有想插嘴維護白羽岚的念頭,她和綠意完全是兩個個性,她十分安靜,但心中卻也是有萬種計算的,隻是覺得這位小姐當真是膽子大,竟然還敢這樣明裏暗裏地去诋毀夫人,也不知侯爺若是知道這種事情,又會怎樣去對付這種女人。
話中之意,在場大多是自小浸淫在官場家庭的子女,怎麽會不知?
這自然就有許多人想起之前在那個公堂上,白羽岚一下就戳穿這位徐小姐的陰謀,直言這個針對她的抄襲事件,就是這個京城第一仙女制造出來的。
而今還能夠在一處和睦相處,甚至還來赴會,兩人都很可疑,想要八卦的人,早已在心中勾勒出了幾個話本子了。
那問話的姑娘自然也愣了一下,思及先前這位七賢王,好似就真是對白羽岚還算不錯,不由得垂下了眸子,有些傷心的樣子。
青栀便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她雖然在千金中,也是個嬌嬌的性子,但較于柳梢這類,卻是要内斂與偏向大家閨秀一些,這麽一來,她不由得捏着手指一下下,摸着這手腕上的珠串,語氣帶着些嘲諷似的反駁回去:“就算是少婦,那也得是有韻味的,這少女和少婦,又有什麽太大的區别麽?有的閨閣少女,一樣生活在男人堆裏,這至于有沒有被滋潤過嘛,倒是不知。”
徐青靈這下,總算是破了功,整個人的面子都要挂不住了一般,又嘴角帶笑,轉青。
但青栀隻是頓了頓,就又點着她的額角,笑嘻嘻道:“有才藝的,又對他人好的,懷抱一顆赤子之心,不論這人品與才,都占了,這自然是誰都歡喜。”
她語氣雖然歡快,但還是帶着一番陰陽怪氣的樣子。
這下子,算是惹怒了徐青靈身邊的一幹擁泵者,一個小姐立馬站出來,憤憤道:“青栀,你是在說什麽呢?是在嘲諷誰?指責我們徐姐姐麽?”
青栀這個之前就站隊嚴重牆頭草的,時不時就爬牆出去的人,這下竟然直接站隊到了那個白夫人的隊伍裏,這叫她之前的好幾個所謂的好姐妹都有些氣憤。
“我當然沒有故意要诋毀誰,你要怎麽說,按話就座的話,我倒是也無話可說。”青栀笑笑道。
反正她也沒有點名道姓,這之前徐青靈也沒有點名道姓說誰,但大家心裏不也都是清楚,怎麽沒見這幾個擁泵者跳出來說過什麽?
看着青栀在爲她報複,白羽岚又見那幾個被青栀怼的已經氣得面紅耳赤的女子,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衆人目光立馬朝着她轉過來,白羽岚擺擺手,道:“你們繼續,我沒忍住。”
“莫非,白夫人覺得我也是個笑話麽?覺得我很好笑?”徐青靈一臉受傷的樣子沖她望過來,怎麽着看着,都是她在欺負這位所謂的冰肌玉骨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