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和聽到白羽岚這番誇獎,當之無愧般地接受了,又寒暄兩句:“就是夫人的物資消耗的有些多,到時候夫人給朝廷上報備一下吧。”
說到這兒,聶青和有些心虛,畢竟白夫人這次爲了贊助他開設這些免費的粥棚藥棚,救濟處,已經耗費了不少物資,但是他還在采購之時,因爲自己的喜愛,弄了好些上等的藥材回來,以滿足他的這種珍奇藥材收藏癖。
這些藥材,大多價格昂貴,千金難求,若是他自己來出,又很不舍得
白羽岚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一臉慷慨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出了這麽多力氣,平常别人求醫,都是不屑一顧的,現在還免費診治,都沒有說什麽,我不過是出了一點兒錢罷了。”
聶青和默默地摸了一下鼻子,白羽岚又添一句道:“不過是些基礎藥材而已,就算是成批的量大了一些,但價格也不算太多,哪裏有你診治的那些達官貴人的診金多。”
聶青和這下不由得咳嗽了兩聲,準備溜了,道:“那邊還有些人需要我再去看看,我就先走了。”
白羽岚點頭,活絡了一下手腳,這些事情,果然還是男子來做比較妥當,她實在是有些氣力供應不上。
随着衆人的忙碌,朝堂上又連發了好幾道赈災款,國庫空虛,皇帝自知白羽岚這裏也花了不少錢,再有赈災款的救濟,皇帝也有些難堪,雖然是爲了防止這靖安侯的狼子野心,但這表面上風平浪靜的時候,他也是要點兒面子的。
于是乎,在城外災民大多安排妥當後,應白羽岚的建議,發動這些已經身體已經大好的災民中的壯漢們,去在城外一個縣城旁邊,建了一個小鎮子,以安置這些災民。
畢竟京城裏面的地,實在是太貴了,一些奔赴京城求學的大地主家的少爺小姐,都可能買不起,更别說這些貧困的災民了。
白羽岚這回算是大出血了,雖然這些災民在現在自己的小鎮上,也像是崇拜葉銘庭那般,做了一個她的雕像,當做觀音菩薩一般來拜,但她私以爲有些不好,便将這消息給截斷了,不叫宮中人知曉。
這連續多日的勞累,也沒白費,皇帝礙于面子,直接在朝堂之上宣白羽岚觐見,作爲一個女子,她在朝堂百官觐見時見皇帝,可謂是徽國建朝以來的第二位奇女子,第一位的,便是開國皇帝的原配。
白羽岚看着綠意在爲自己整理着這上朝堂之時,要穿的一身宮廷诰命夫人裝,繁複瑣碎,便是她從前穿過的那些宮裝,都沒有這一件的複雜,沒有綠意,估計還穿不成
“夫人這回倒是叫整個京城中的女子都驚豔呢。”綠意在一邊笑道:“很多貴女聽說您要去朝堂上受賞,還是在百官朝見的時候,真是叫侯府有光。”
白羽岚不由得撇了撇嘴,若是這葉銘庭這狐狸心願達成,估計依他那個性子,她去朝堂上的可能,便是成倍增加。
綠意一邊将她的腰帶,連着一圈圈地纏繞着綁上,一臉驚喜道:“這身衣服,果然很是适合夫人,當初侯爺定制的時候.”
“這是他訂做的?”她怎麽不曉得?
綠意自知說漏嘴,反正衣服也拿出來了,索性就說的一幹二淨,道:“侯爺當初覺得夫人的宮裝都太過樸素,沒什麽花紋,而且又很簡單,不夠隆重繁華,就命江南衣品制造局那兒趕制了好幾個月,這就是成品。”
綠意一邊說,一邊開始抖落着白羽岚的寬袖袍,笑着道:“夫人平常就是穿的太素淨了些,這種花紋多的,果然很适合夫人,就連這些尺寸,都沒叫裁縫量一下,完全按照侯爺給的來,比夫人自己去找裁縫做的衣服,都要合身。”
這是一件身深紅色的宮裙,但是裁剪偏向男子的晉儒大袖衫,下擺極大,蓮步稍稍跨出去一下,能轉出個花兒來,層層疊疊,重巒疊嶂,疊了三四件内襯,每一件都别有風緻,上衣是稍微有些低領的,卻因爲合身,并不會露出什麽,反而顯得渾身曲線美好,一整條宮裝上綴着很多繁複花紋,還有珠玉琳琅,大氣十足。
不得不說,葉銘庭的這種審美,倒是叫她的皮膚看起來,越發雪白。
綠意又從後面的衣櫃子裏拿出來一件大袖衫,道:“雖然夫人是穿的一身宮裝,但這個也是成套的,很漂亮的,夫人穿上試試?”
白羽岚接過,随意地罩在身上,這一件大袖衫是半透明的,與宮裙一個顔色,上面還綴着蕾絲花邊兒,衣角垂下去的部分,都是锃亮的小粒珍珠。
這整套衣服,都顯得雍容華貴,倒是叫她覺得,比皇後身上穿的都要矜貴,綠意給她簪好頭發,又抿了口脂,這才笑着道:“夫人今日當真是美的像個貴婦人。”
這回才有些高門府邸裏的主母模樣,雖然成熟了一點,但妩媚又不失大氣。
她怎麽覺得,葉銘庭這的确是在将她往皇後培養了?
綠意牽着白羽岚的裙擺,一步步出了侯府,上了葉銘庭專用的那輛白玉馬車,就這般奪目地駛去皇宮。
白羽岚心中有些憂心,葉銘庭這樣給她打扮,現在國庫卻是格外空虛,這簡直就是在引人參他一本嘛!況且皇帝不會眼紅嗎?他們都給赈災,又給城外災民安置,花費了不少錢,現在還能有這資本,在這兒穿這種級别的衣服?
思及此,白羽岚呼出一口氣,有些頭疼。
“夫人擔心些什麽?船到橋頭自然直,侯爺怎麽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綠意在一邊寬慰道。
等到馬車駛進皇宮,綠意扶着她走過很長一段路,過了橋後,就站在大殿外等候了,看着白羽岚對這條裙子有些無奈的樣子,還囑咐一聲,道:“夫人走的時候,可以小步一點,慢一點,免得踩着了這裙子摔倒了。”
白羽岚點了下頭,頭一次這樣如一個古代女人一般,規規矩矩地往前走,踏着蓮步,頭上挽着的發髻有些重,頭飾太多,妝容很端莊,倒是畫的不濃,卻總有那麽一股子大氣的樣子。
“宣,朝廷命婦白氏觐見!”裏面的太監扯着尖嗓子喊道。
白羽岚踱步,緩慢從百官之末走進去,她踏步而進之時,正巧有一陣風而過,身上帶着一股叢林灌木的香味,是當朝文人雅士所愛的山林之風,随着蓮步微移,裙擺散開如同百花盛開,腰間佩的環琅不斷叮鈴作響,發出悅耳的玉珏碰撞的聲音,如空山鳥語,風吹鈴铛。
年輕一些的官員,早已經将頭探了過去,或是擔心不雅的舉止被皇帝瞧見的時候,就用眼神瞟過去。
她穿的華麗雍容,卻半點沒有輕浮的樣子,就連一向厭惡這靖安侯一家子的皇帝,眼裏都泛起了一抹光。
白羽岚覺得這是她走過最長的一段路了,分明隻有大殿門口,到殿首,寥寥十幾米的距離,都怪這裙子太過繁重,而且繁瑣的影響了她的步伐。
但在衆官員看過來,這就是所謂的雍容,她頭上綴着的一支簡單的畫着浮世繪的簪子,映着嬌美的面容,美人擡起頭來,聲音也因爲得體端莊,變得優雅十足,聽出來些葉銘庭平常都不覺得的嬌美,卻半點沒有風塵氣,語氣铿锵有力道:“拜見皇上。”
皇帝這才從先前那一抹的怔愣中回過神來,随後恢複常色,道:“朕今日召你前來,可知爲何?”
“皇上恩典。”白羽岚中規中矩回答,又做茫然。
“你雖未内宅婦人,但捐款赈災,是爲一功勞,二又有安置城外流民,開銷巨大,爲百姓所做貢獻,朕已得知,所以朕自然也要賜你一個恩典,除卻獎賞你那些虛名之外,朕還打算給你一個可以開口要求的東西,你要什麽?”
這個恩典,是皇帝臨時加的,也許對美人都有點兒心思與耐心,不知不覺,就将這個他本該聽厭惡的靖安侯府中人,還多了個賞賜。
“臣婦隻願國泰民安。”白羽岚叩首道。
一些臣子在心中暗道,這個白夫人,可當真是如坊間傳言一般,是個心性如男兒一般的女中豪傑!竟然有這樣大的抱負,而不同于他們身邊那些内鬥的婦人一般。
皇帝清了清嗓子,顯然是對這個答複不滿意,但又好似有些愉悅,他沉聲道:“這個要求,暫時可以不提,等到你哪日想起來,再來找朕讨這個恩典吧,要知道,這可算是你的一個免死金牌。”
皇帝若有似無地提點着她,白羽岚也隻好裝作一臉受恩的榮寵之幸的模樣,垂眸,再次叩首道:“多謝皇上!”
一邊的太監,又立馬念出了皇帝早已打算給她拟定的恩賜,是一系列的空頭支票,以及,再有一個永國夫人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