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怔愣兩秒,随後緩緩退下。
白羽岚這才皺着眉頭打量王意之三分,看在另外一個人格的份上,她先不和這個人計較。
“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們,反正大家都是要散的,我對你所說的要教導兩個孩子奇門異術也沒有興趣,這兒現在災民還很多,不太适合你,王大人先走吧。”白羽岚想了一會兒措辭,卻還是這個有些拗口,蹩腳的話。
但王意之顯然對白羽岚的這番話很是不滿,畢竟他知道白羽岚是他女兒後,想來想去,找到這麽個補償法子,卻還變得被人嫌棄,心裏便有諸多的不爽快,況且,她這态度,還真不像是個晚輩。
見白羽岚似乎一轉身,就要将兩個孩子送上回侯府的馬車,自己打算留在外面照看災民,他一臉不爽地大步上前,有些斥責意味道:“他們剛回來,你這做母親的,就直接抛下他們在這外頭晃悠,也不跟着護送孩子安全回府,還有沒有責任心了?”
白羽岚聽着,有些不爽道:“那您可有責任心?這麽多護衛,難道在現在的京城,還有人能對他們下手不成?”
至少那些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恐怕還是沒有這個膽子,更沒有幾個有能力的能破開這麽多葉銘庭的暗衛重重包圍,若當真是有這樣的能力,那就算是她在那裏,照樣做不了什麽。
“你這小丫頭片子,倒是好生會巧言令色。”王意之面色難看,冷聲道:“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我倒是沒有這個本事。”
白羽岚輕哼一聲:“你是沒這個本事,不過你倒是比我更不負責人而已,有了妻兒,照樣跟個沒事人一樣,還不是将人抛棄了,又何必現在還來假惺惺地說這些。”
再和母親見面後,還無恥地将人的内力給封掉了。
白羽岚對他這種不同尋常的變化沒有絲毫興趣,隻要他做過這樣的事,就算是再找什麽來洗白,在她這兒都是不成的。
王意之碰了一鼻子灰,還被白羽岚這明裏暗裏的譏諷了一遍,心裏多少是有點不痛快,半晌都沒有再說出什麽話來。
白羽岚見王意之變得這樣安靜起來,心中多少是有點痛快的, 随後她吩咐一邊的暗衛道:“你們務必将兩個小主子安全送回侯府,若是出了事,就以死謝罪吧。”
在面對自家兩個孩子的安全時,白羽岚就顯得格外的不近人情,而近乎冷漠一般。
這一點,王意之看的清楚,并且,他十分欣賞,他的孩子隻能是這樣果決狠辣的,萬不能優柔寡斷,又溫柔似水沒有實權。
白羽岚轉過來的時候,王意之忽然又是渾身抖動了一下,眼睛忽然睜開,嘴角溢出一抹微笑,道:“你要是現在很忙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先幫你将孩子送回侯府,畢竟,我也算是他們的外公。”
這個人格,還算是白羽岚尚且能夠接受的,先前那個,真像是遇到個怪老頭似的,分明她母親現在還挺貌美,而王凝之,他這個同胞弟弟,看起來也不太顯年齡,偏生這個,倒是刷新了人的世界觀,隻要一切換到那個人格,就像是個瘋子一樣。
見白羽岚皺者眉頭,王意之也明白她是在擔心些什麽。
他歎了一口氣,緩聲道:“我會克制‘他’的出現的,提前給他設個預防,即便是切換過去,也不會叫他将孩子擄走。”
王意之目光堅定,叫白羽岚有些動搖,而葉銘庭站在她身邊,并未給她出一個明确的決定,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叫她自己做決定。
這種事,關乎她母親這一邊的各種血緣親屬關系,所以,隻能她自己做決定比較好。
良久,白羽岚歎了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向王意之,道:“如果你能控制得了他的話,就去這一趟吧。”
也算是叫多多和囡囡去認識一下這個所謂的外公,若是日後他還是對他們抱有很大的惡意的話,她也可以直接警告兩個孩子,孩子們倒也能夠記住這外公的樣貌。
王意之眼中出現一陣欣喜,一個眨眼,便直接跳上了馬車,他忽然脊背一滞,頓了一下,站在馬車上,朝着白羽岚歪過頭來,在白羽岚開始戒備的眼神中,開始有些不正常地笑笑道:“不會叫他們受傷的。”
白羽岚咬牙,瞪着這王意之,道:“你可不要忘記方才說過的話。”
“那家夥先前答應過的,我不會惡作劇的。”王意之撇嘴道,像是有些不耐煩。
馬車立馬朝着京城中駛去,而馬車裏面兩個小家夥倒是玩的不亦樂乎,上了馬車後,還不斷地撩開簾子,開始看向京城中其他地方的景色,有沒有什麽變化。
“還是回家了好。”囡囡雙眼泛光道:“在大山裏面,廚子做的再好吃,都沒有朋友陪我們玩,這下又可以去私塾了,還能見好多朋友,還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多多開始沉默起來,并未答話,反而是一臉警惕地盯着這個頭發全白,但卻有着一張年輕面孔的中年男子——王意之。
王意之被這小孩兒盯得好玩,伸出手過去,想要碰多多,卻被他一下轉臉躲過,還一臉讨厭道:“聽說你就是我們的外公?”
王意之皺眉,這小孩兒是什麽表情?是很嫌棄有他這麽一個外公麽?
“當然!不是我還能是誰?”王意之一臉自豪道:“也隻有我的後代,才能夠長得這麽俊俏了。”
他一向對自己的長相十分滿意,聽多多這麽一說,立馬就自得起來,畢竟年輕時候,還是名滿京城的美男子,就算是後來變成了這副模樣,那有了王凝之現在的受歡迎程度,也知道自己還是美的。
囡囡在一邊有些茫然地看過來,原來有些奶的聲音,現在已經變得清脆,帶着稚氣,睜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道:“你是外公,那就是娘親的爹爹嗎?”
王意之點頭,伸出手就要去捏捏囡囡的圓潤的小臉蛋兒,他比較喜歡這個小外孫女,這個可要比那個小外孫兒聽話多了,這小外孫兒還真是兇巴巴,也不有趣,和他那個爹一樣。
熟料,王意之的手一把被多多拍開,多多将妹妹護在身後,臉色冷漠,十分防備地看着他,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外公和娘親、爹爹是不是仇人呢?萬一外公想要對我們不利呢?先前我們剛到京城的時候,就聽見外公好像要傷害娘親。”
多多可是将這種事情給記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關于葉銘庭和白羽岚的事情,先前妹妹在那邊玩兒,沒怎麽注意這邊,他可是尖着耳朵去聽的。
“你這個小兔崽子,小小年紀,心機就這麽深沉。”王意之很是不滿,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對這個小外孫兒有些沒辦法,其實他隻是想找個這樣的小孩兒來陪他玩兒,順便去救贖一下另一個人格的這種愧疚感。
不過,‘他’是沒什麽愧疚感。
“要是不讓我捏一下臉蛋兒的話,外公就要懲罰你們了。”王意之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甚至是有些邪惡的笑容。
多多立馬将被挺得筆直,盯着他。
誰知王意之的這個人格正想要惡作劇的時候,另外一個人格立馬掙脫了這種束縛,還聽到身體裏另外一個聲音在不滿地歎息抱怨。
多多見王意之現在的表情已經變得溫柔,嘴角挂着熟悉的那淡淡笑意,立馬放松了些許,道:“外公自便吧。”
“嗯。”王意之點頭,有些歉意道:“方才,是‘他’不小心要傷到你們,我在這兒替他抱歉。”
他現在這個人格,完全是因爲當初在花清蓮失事之後的那種愧疚而生,現在也想要去救贖。
多多将囡囡從臂彎下放出來,看向王意之的眼神,已經開始于葉銘庭有些肖似了,他頂着王意之道:“這并不是因爲你的問題,母親都沒有因爲您的這個人格而生氣,你自然也不用替他在這兒道歉。”
王意之眼中的星光稍稍暗沉了一點。
他還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來緩解這種疏離感,以及當初做下的錯事。
白羽岚坐在小闆凳上,十分大爺地指使着自家相公在扇着火,給這些災民又是各種噓寒問暖,又是親力親爲地幫忙關心,那些災民知曉他的身份後,活像個見了菩薩似的崇敬。
在民間,葉銘庭的呼聲一向很高,而百姓們甚至會在過年的時候,在門上貼上葉銘庭的畫像,用此來退避那些牛蛇鬼神,以及祈禱不要發生戰争或有流寇登門。
白羽岚端着一口茶,一口氣喝完一盞,暗道這葉銘庭在徽國的這個形象,倒是也與什麽神的意義,快要接近了,與在央國的國師很像。
“夫人在想些什麽?”葉銘庭剛忙活完了後,大步走過來,看白羽岚坐在粥棚前的小闆凳上,手中用個大碗端着茶,喝了大半,好似還有些出神的樣子。
“想你。”白羽岚随口就答。
葉銘庭失笑,夫人這已經不是一兩次,喜歡這樣說話了,他遞過一個小本子,道:“王意之和多多囡囡在馬車上的對話,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