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也爲母妃做過一次糕點,但最後母妃卻将那一盤糕點都給扔在了地上,讓她不要再去廚房,說那是,下人的事情。
可是她見這靖安侯夫人,卻是對于庖廚之事津津樂道。
兩人在這兒講了許久,白羽岚總算是松了手,看着那簸箕中已經放滿了青團子,長歎一口氣,道:“好了,足夠了。”
多的也吃不完,就連一些侍從的份都算上了,大家總要一起迎接清新的春日。
“綠意,你讓廚房裏去好好蒸一下,切忌不要讓廚子将火候加大了。”白羽岚淨手後,一邊擦着手上的水珠,一邊吩咐着道。
不一會兒,就有個小厮過來端這一盆子的青團子。
那小厮不認識李明珊,但看見白羽岚也是分外恭敬,卻一點都不害怕,面對白羽岚的吩咐,反倒是樂呵呵地接了過去,還一邊如平等似的去詢問這位夫人的具體要求,說是是否還要加一些料子。
“不必了,做好之後送到我的小廚房,我去将這些團子都點綴一番。”白羽岚笑笑道。
那小厮應了一聲‘好嘞’後,就退下身去,而綠意也在一邊同那小厮讨論着什麽,氛圍一度美好,沒有絲毫壓迫感。
李明珊心中忽然有些難受,她在宮中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同她講那些趣事兒,但凡是有下人給她講了些八卦,一旦被母妃發現了,就會被嚴懲,久而久之,她的态度也惡劣起來,所有的下人看見她,都隻是害怕的恭敬的發抖,來遵從她的要求。
“過會兒才能用膳,公主若是不嫌棄的話,陪臣婦走走?”白羽岚邀約。
她嘴角挂着的那一點淺淡的笑意,總是叫她心生一種熟悉感。
“嗯。”李明珊點頭,這就同白羽岚去了侯府中的花園,因爲侯府夫婦雙方都格外喜歡新鮮富有生機的東西,所以葉銘庭爲了白羽岚遍植花卉,這整個侯府自打白羽岚入住以來,就種着一院子鮮花,甚至品種之全,可比皇宮禦花園。
李明珊不由得在心中感歎,這種直接越了皇族官員等級的東西,估計整個京城中也隻有靖安侯能夠做出來,也絲毫不擔心會有什麽言官參他一本。
這整個朝堂上,幾乎是從中心掏空了,多數大臣都對父皇沒有太大的期望,而靖安侯又握着兵權不放,現在這朝堂上就形成了這種微妙的平衡,也還沒有人打破,說破。
“高牆内姹紫嫣紅開遍,夫人倒是如傳聞一般,和靖安侯恩愛。”李明珊突然不明意味道。
白羽岚淡淡地笑了聲,倒也不是多在意,道:“恩愛這般事,也隻有此間二人知道而已,就像宮中傳聞皇上有多喜歡公主的生母,但您的生母卻還是在多年前被皇上賜死了。”
這般話,倒也沒有引起李明珊多大的不适,她的生母是個小角色,是個小官員的女兒,但得了太後眼緣,留在身邊,最後成了父皇的妃子後,就不再受太後庇佑,結局也很慘,打入冷宮後,自盡而亡。
那之後,父皇對她一向有些愧疚,現在的貴妃将她收養在身邊,倒是因此得到很大的恩寵,她也因爲這貴妃的手腕,一躍成爲父皇最喜愛的公主之一。
“這種事,自然是隻有其中人知冷暖。”李明珊不鹹不淡道:“不過本公主的确很是羨慕夫人,雖然面對着朝堂衆人,又身份尴尬,無母族撐腰,卻仍舊如此得靖安侯歡喜,還如珍似寶地養在身邊,整個京城中恐怕沒有人敢對夫人不利。”
“那公主是想擁有這樣的權力?或者,還是想要嫁給公主以爲的感情呢?”她忽然更感興趣地提問道。
李明珊明顯愣了愣,她可不像他那個蠢母親,入了冷宮,也是爲了父皇着想,也累得她在冷宮中待了那般久,受了那些宮女太監們,那麽多的冷眼。
“作爲一個公主,能擁有感情麽?”她忽然自嘲似的笑了聲:“到頭來,不過是成爲父皇爲了穩固政權的工具而已。”
若是葉白也是個無權無錢的人,那她也沒辦法嫁給他。
白羽岚靜靜地看着她,忽而歎了一口氣,道:“公主若是想要的話,就來找我吧,我免費答應公主這一件事。”
畢竟她的确是欺騙了人家的感情,總歸是要還一些什麽的。
李明珊一臉奇怪地看着她,這個女人好生奇怪,憑什麽要無緣無故地幫她,還說什麽能夠讓她嫁給感情?不過要是留上一條後路,倒也不錯。
“那就,多謝夫人了。”她淡淡笑了聲。
白羽岚過了這修建的人工小橋上,亭子邊新種下一片風信子,白羽岚蹲了下身,折了幾支下來,撲鼻而來一陣淡淡的香味,她遞給李明珊,道:“這些風信子,或許很适合你。”
李明珊今日裏穿的紫色長裙,而這一片風信子恰是此色,她在宮廷中的時候,貴妃教過她許多關于這些花卉的事,一些花語也都有記得,風信子,意味着新生她不知這夫人是有意還是無意。
“多謝夫人了。”她皺眉道。
綠意突然在園子外面喊了一聲,聲音洪亮:“夫人,團子做好了,午膳也好了。”
在李明珊詫異的眼神中,白羽岚笑道:“綠意是個練武的丫頭,也沒受過這些宮廷規矩,平日裏叫我的時候,都是這般扯着嗓子喊的,我們府上,不大守那些宮廷裏的規矩。”
“公主不介意吧?”
“自然是沒關系。”
李明珊斂眸,其實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不像是在皇宮的時候,看見貴妃,吃飯時候都和她隔了個長桌,桌上的菜都隻能吃到一定分量,食不言寝不語.貴妃對她,是半分都沒有感情的。
等到這個飯點的時候,葉銘庭也從外面回來了,從前廳大門口大步跨入,穿着一身玄衣依舊豐神俊朗的樣子,但比起之前李明珊見他的那陣子,多出些神采來,他瞧見這屋中還多了一個人,也不管這人是誰,直接上前就給了白羽岚一個擁抱,還忍不住抵在白羽岚額頭上親了一下,語氣溫柔道:“夫人今日這身裙子,倒是俏的很。”
白羽岚倒是絲毫嬌羞狀也沒了,挺直背,道:“那當然,本人更俏,随便穿什麽都俏的很了。”
葉銘庭失笑,最近他誇贊夫人,說的多了,先前她還有些不大好意思,現在已經安之若素了。
兩人這一番秀恩愛結束後,葉銘庭這才像是瞧見了李明珊一般,道:“公主來鄙府,蓬荜生輝。”
他嘴上說的客套話,但也沒有什麽禮儀之數。
“我隻不過留在侯府用一餐,侯爺和夫人的感情一如傳聞,實在讓人豔羨不已。”李明珊也淡淡地笑了聲,客套回去。
李明珊這會兒來,葉銘庭倒也找了個由頭,将那隔得最遠的,所謂上首的位子讓給了李明珊,跑去了白羽岚身邊坐。
“本侯以爲夫人最近的手藝越發精進。”他這才嘗了一口,就對自家夫人贊不絕口道:“夫人當真是賢惠而又美貌。”
白羽岚懶得理會他,他病好之後,這精力也是好的很。
“這是夫人爲了爲夫特意做的麽?”他一臉興緻盎然道。
白羽岚默默地又咬了一口那團子,聶青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了,興味道:“這整個侯府好似都有這個,夫人是準備的全府每人一份兒的吧。”
葉銘庭猶如當頭棒喝一聲,聶青和如此明目張膽地拆台,他冷哼一聲:“是你做的麽?”
“不是。”
“那本侯以爲夫人說的才是标準,夫人覺得呢?”後者投過來一個森然眼神。
白羽岚立馬就爲身邊人順毛道:“自然是不同的,我可是單獨爲你做的一份餡兒呢。”
葉銘庭這才滿意了,今日這午膳,就連滿桌的山珍海味,也都食之無味,反倒是将白羽岚這擺在他面前的小青團子給吃的一幹二淨。
“曾經食不飽穿不暖之時,母親曾經也喜歡去田野采摘這些野草,回來做這種青團子。”葉銘庭不由得有些感慨:“也很美味。”
白羽岚記得那個瞎子婆婆做飯手藝的确是很好的,那之前,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婆婆會是個逃難的金尊玉貴的太子妃,十指不沾陽春水。
而又是經過了多少的苦難,才将她的手藝練的如此純熟。
白羽岚也不知這會兒該說些什麽,就聽見李明珊小心地說了句:“侯爺門客衆多,有一位喚‘葉白’的可還記得?”
葉銘庭門客衆多,雖然大多還真不記得,但對‘葉白’可是記憶尤深,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白羽岚,沉聲道:“記得,公主是想?”
“本公主,想要詢問一下這位葉公子的信息,哪國人士?”李明珊說到這兒,又有些尴尬地解釋道:“太後将要辦一場宴會,名單上也有這位葉公子的名字,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