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毅抛出來的這個喙頭雖然夠大,誘惑力倒也足夠,但是葉銘庭在北疆征戰多年,對那處的地勢也格外熟悉,是否說謊,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
北疆雖說被他收複下來,但當年的那些王族卻将王國往北邊遷徙而去,爾後,又成立了一個王庭,但是因爲北疆常年因爲争鬥,而至于所有的國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矛盾,自然是由多家一同掌控,就如同長老制一樣,做任何決定都由這些票選出來的人再投票決定,這北疆王印自然不可能單獨交給一個部落,并且,這東西說實話不如票選有用。
“看侯爺這樣子,像是對這王印也沒什麽心動的意思。”他笑了聲,聳了聳肩,道:“不過在下倒是覺得侯爺總會答應我這個條件的。”
“還有旁事?”葉銘庭一顆心早就飛出了這後門高院中,聽見拓跋弘毅還在這裏絮絮叨叨,不免有些煩悶。
“沒有了。”他笑笑道:“隻不過是想來拜訪一下靖安侯的宅子,看望一下我這跋涉千裏的妹子,侯爺若是現在有什麽急事,可以走了。”
葉銘庭冷哼一聲,絲毫不給人情面道:“真是浪費本王的時間。”
一邊說着,一邊大步離開前廳,又聽到拓跋弘毅在後面補充道:“侯爺,我這次過來可以參觀一下你的侯府麽?”
“拓跋皇子若真是有興趣的話,就自便吧,隻是作爲一個男子,拓跋皇子就不要去本侯的内院了。”他這番請求,多半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拓跋弘毅怎麽可能會來了之後,一點想法都沒有,就這麽單純?哪裏會是拓跋族的做派。
“那就多謝侯爺了。”拓跋弘毅笑道。
他話音剛落,葉銘庭的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拓跋弘毅的眼神變得越發黯淡,葉銘庭幾乎常日裏都不在府上,但晚上他也沒見過人回來,可他的妹妹竟然說每日晚上,葉銘庭都會回來陪她,他那日花燈節偶然見過葉銘庭,卻也隻是見他走的方向并非這邊。
想到這裏,拓跋弘毅心中忽然有個很大的猜想,不由得皺了眉。
打扮成小厮的暗衛走過來,恭敬道:“拓跋皇子,侯爺說留您一個客人在這裏,不是主人的禮儀,若是您要在侯府裏轉轉,聽些什麽,我們可以将拓跋公主帶過來,或是我們招待您”
這廂白羽岚剛收拾好東西上了馬車,才出了京城東道,身後就有另一輛馬車迎了過來,那馬夫駕馬車十分快,還不等白羽岚反應過來,那馬車就橫亘在白羽岚面前,将她截下,裏面先是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夫人”
随着話音落下,那轎簾也被掀開了去,白羽岚看着這馬車裏的人俊美的容顔,扶額道:“不是說的在白馬寺内見麽?”
後者倒是絲毫沒有被說的自覺,反倒是笑開了道:“這不是有些思念夫人了麽,自然是來的早了些許,不過夫人已經出了京城北道,現在這邊當是沒有能發現夫人身份的,不擔心被暴露。”
說着,他一邊伸出了手,白羽岚猶豫了一下,還是撩開了轎簾,從馬車甫一下來,就被人猛地一下拽上了那輛馬車,随後那輛馬車的轎簾被拉上,馬車便緩緩朝着前面走了。
綠意一人坐在這馬車中還頗有些不适,但好在侯府中的這些人也早已經熟悉了侯爺的行事風格,處變不驚地繼續前行。
“夫人,聽說你這次來還做了好些糕點,都是爲祖母準備的,可有給爲夫備的?”葉銘庭将人攬上馬車後,就沒個正行的,将她放在他大腿上坐着,叫她十足不舒服之餘,還不讓她反抗。
“你自己若是要吃的話,就自己去做呗,你的廚藝可是比我好。”白羽岚撇嘴道。
“爲夫要吃的,可不是這普普通通的菜肴,而是夫人糕點裏有着夫人的味道。”他一本正經道,叫白羽岚好生不習慣。
“你這人”白羽岚簡直是有些無語了,這人當真是好沒個正經。
出了京道之後,距離白馬寺就已經很近了,白羽岚隻不過在這馬車中同葉銘庭閑唠嗑了幾句,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祖母還是那個樣子,看起來格外的溫和,即便是雙目已經失明了,但做起事來,倒是比一些雙眼明亮的人都要利索,葉銘庭和白羽岚去的時候,她還正在掃地,穿着一身簡單的麻衣尼姑服,比那些上了年紀來這裏修行的皇族,要親民更多。
畢竟,也隻有那些平民才會穿這種粗布麻衣,這位皇祖母還真是不可多見啊。
想到這裏,白羽岚端着籃子上前去,皇祖母聽力極好,在白羽岚跨步朝她而去的時候,似乎就判斷出了這發出腳步聲的人是敵是友。
她猶豫着喚出了他們的名字:“銘兒,還有那個銘兒的小夫人。”
白羽岚因爲和葉銘庭婚時,年紀還小的很,加上葉銘庭又比她大個五六歲,所以他們都很喜歡叫她小夫人。
白羽岚笑着應聲道:“是我們,祖母。”
陳氏聽到這話十分高興,她笑道:“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記得我的生辰,上次你們來見我的時候,我就想着再見你這個可愛的丫頭一面,不料這麽快就見上了。”
一邊說着,陳氏摸索着摸到了白羽岚的手,握地緊緊的,歎氣道:“你這小丫頭倒是很得我歡心啊。”
“不僅過來了,我還給祖母帶了些我特意給祖母做的糕點,還有一些給母親準備的物什,隻不過考慮到祖母生活在寺廟中,若是些珠寶首飾,也是不妥,這就給祖母準備了上好的布料,還有沉香木和紫檀做的木魚和碗筷,以及一些祈福所用的東西。”
白羽岚一邊說着,一邊随陳氏進了那小木屋,葉銘庭也在一邊像是有些不滿道:“夫人在府裏的時候,從未給本侯做過糕點,這番倒是給祖母做了許多,也不見給本侯一個。”
醋意滿滿的話,在葉銘庭說出來的時候,卻是一陣莫名的可愛。
陳氏接過了白羽岚遞過去的一隻糕點,入口吃了一點,笑着道:“小夫人這做糕點的手藝當真是好,我從前在宮中的時候,享受了先帝給予我的無上榮華,每日裏用着上等的俸祿,也沒有小夫人做的這糕點好吃呢。”
白羽岚受到陳氏這番鼓勵,笑了一聲,道:“皇祖母可真是會安慰人呢,我這手藝哪裏能趕得上宮裏的禦廚們。”
陳氏像是喜歡極了白羽岚做的這些糕點,一口氣吃了好幾個,還不忘贊美道:“這糕點中還含了些花香的樣子,不僅讓人食欲倍增,還如沐春風,小夫人是怎麽做的?我雖然雙目不明亮了,但也想找些手頭上做的活兒,小夫人可否告知一二?”
白羽岚笑着應下了,道:“這倒是簡單的緊,我看祖母是常年深居寺廟,所以選擇來做糕點的素材,都是些素食,譬如花木水果,做好之後,若是想要有這香的味道,可以将做好後的糕點放在碟中,用新鮮的花卉放在小簸箕裏,将裝糕點的器具同時也放進去,用花卉将其蓋住,這時候,在下面用小火慢慢烘烤,直到将那些花卉蒸發出來的香味,沁入糕點中。”
白羽岚說的起勁兒,這糕點還是昨日做好後,一直在晚上讓下人烘焙,到了今日早晨,這才有了這馥郁芬芳。
“對了,火勢不要太大,時不時地也需要滴下一點水在上面,以防這些花卉直接給烘幹了,而且糕點容易變地太硬,就不松軟可口了,不過具體嘛,還是需要制作情況而定。”她又補充一點。
陳氏聽得一臉興緻盎然,葉銘庭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興趣,這些法子,他從前露宿野外的時候,也都嘗試過,隻不過在京城中就幾乎沒動過手藝而已。
但他很是喜歡看夫人這樣侃侃而談的樣子。
“最近京城中像是不大太平。”見白羽岚講完後,二人又講了些有趣的生活瑣事,随後陳氏冷不丁道。
她雖然眼睛不明亮,但這話一出口,就連葉銘庭都愣了愣,其實他并不想讓皇祖母聽到這些東西,他以爲皇祖母就在這兒養老便已足夠。
“皇祖母怎麽提起來這事?”葉銘庭坐在陳氏對面,手指在桌上有節奏般地輕輕敲擊了一下,陳氏知他這習慣,笑笑道:“白馬寺最近也總有人來找方丈,雖說我這瞎子是不引人注意,但也有好處,就是這些人以爲我看不見,有些時候也不避諱着我。”
葉銘庭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聽皇祖母這語氣,倒像是聽見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
“最近京城中不太平,但祖母看你這樣子,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可見一切都在你計劃之中。”陳氏笑了聲,道:“銘兒不必這樣緊張,祖母可不想參加你們這小輩的鬥争中,祖母就想一個人留在這白馬寺裏伴青燈古佛一生。”
“孫兒隻是不想讓祖母卷入這些無謂的鬥争之中,平白受苦難。”葉銘庭抿唇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