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蓮顯然也被吸引了,她嘴角一撇,像是有些不信,又有些嘲諷意味道:“怎麽?侯爺是自己失言了,這下又找來一個幫手麽?靖安侯纡尊降貴,同我們這些山野之人解釋,倒是難爲。”
白羽岚有些頭疼,按說母親這番話說的有些過分了,她聽着都不入耳,她悄然去瞧了眼葉銘庭,後者倒是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并非,我是央國臣子,與靖安侯在此相遇,不過是巧合罷了,夫人多慮了。”令羽空平靜闡述道:“對于美人煞教中聖物,其實在下當初也有些動心,是而就多了解了些,蠻夷北庭皇族來屠,多少也有些暗線能打聽到這些消息。”
說罷,他自來熟的尋了個位子坐下,淡淡叙述着他的推測,葉銘庭用的那聖物去北庭,在北疆戰亂之時,誤導其中一個大部落的将軍一類職務的人,出了個不對事實的出兵計劃,以至于整場戰争中損失慘重,所以這部落集結起來的北庭,自然就爲了部落出兵,調查了這個号令符當初所在,美人煞自然暴露于目光下,最後被迫成爲衆矢之的,慘遭屠戮。
而這個号令符,其實并非葉銘庭奪下,而是一個當初同樣落在谷中的北疆男人發現後,偷走的,但最後這人死在葉銘庭手下,号令符自然而然落在葉銘庭手中,得到這号令符的作用之時,葉銘庭正好要去北疆行軍,自然而然的,便将這件東西利用起來,而結果,便引發了那件事。
說到這裏,就連令羽空都不得不佩服葉銘庭了,竟然連半個字都沒透露過,要背這麽個黑鍋。
但白羽岚的關注點顯然不一樣,她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令羽空,奇怪道:“你怎麽對他的事這麽了解?”
分明不在一個國家,甚至還說出某些似乎外人不可知的前因後果,莫非令羽空在侯府裏還有些眼線不成?
思及此白羽岚的臉難得黑了黑,令羽空照舊笑着道:“夫人多慮,不過是江湖人中有些傳言罷了。”
他如此含糊其辭,白羽岚也懶得同他細究,注意力通通被花清蓮和葉銘庭吸引過去了。
花清蓮冷笑道:“還以爲是什麽理由,竟然編出來這麽個,在偷盜号令符的時候,我可是親眼見過他這張臉的。”
葉銘庭輕笑兩聲:“那是因爲,這個人最開始就假扮我的模樣,因爲他知道,我這個外來人也入了谷。”
當初二人掉落山崖,被華閩清陰差陽錯地救了下來,最後又來到了谷中,也屬實算是一番奇緣,隻不過出了谷後,他才偶然知曉,那個謀害他的人之所以有機會,是因爲某個人推波助瀾,提供機會,但他并不願将這件事告訴白羽岚,因爲他擔心夫人擔心又傷心,這個人,就是.秦羽。
秦羽聽到這裏,臉色難得變了變,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一下就理清楚了前因後果,沒想到,竟然放狼出籠的人,竟然是他!
他脫口而出道:“難道他不是已經死了麽!”
事情發展到這裏,他也不想隐瞞任何人,說話自然也就沒了顧慮。
“當初可是我親手将他殺死的,他怎麽還會有命偷盜号令符!”
這個反轉讓花清蓮臉色一僵,她難得有些生氣的意味,沒曾想,竟然是這個自己的養子将賊人放進了自家。
“那你是如何殺死他的?在後面可曾見過他的屍首?”令羽空目光凜冽,直直地盯着他看。
秦羽腦子裏轉了轉,越想越覺事情不對,那個人是被他吩咐書童弄死的,一刀刺進了心髒,可是,童子的修煉可能并未如臻化境,莫非是沒有死透?但那越發不可能了,這個人肯定會受重傷,然後哪能還有力氣去偷盜?
秦羽肯定道:“他絕對死了,我當初是用的匕首插進了這人的心髒。”
令羽空得到了這麽個回答後,微微沉思,随後眉頭微微皺起,良久,他沉聲道:“我想,我還有個推測,如果并非是這個蠻族人做的,可能是他那個同胞哥哥做的。”
“看來當初下手還是太過溫和,柔然一族,竟然還有餘孽。”都怪他當初起了恻隐之心,皇族竟未完全斬草除根。
“這下,這件事算是明了了吧,母親也不會再怪罪他了?”白羽岚試探問道。
“這件事到此爲止就算了,我也并非不通情達理之人,自會再找人去确認,但他那個拓跋公主又是怎麽回事,我看這個男人身上的事情就是太多了。”花清蓮還是對葉銘庭格外不滿。
至于白羽岚,現在也有些看不懂他,當初好好說說不就好了?怎麽會瞞着這麽件事,就想讓母親誤會他,然後再來拆散他們兩人。
“那位姑娘,你方才要的酒水到了。”小二在門口畢恭畢敬地喚道。
他一上來這三樓,竟然到處都是帶刀侍衛,個個都面色肅穆,看着人的樣子好像能将人生吞了般,着實讓他渾身發麻。
“送進來送進來。”白羽岚笑着回應道。
這樁子事兒解決了,可算讓她心裏一塊大石頭放了下去,否則她還真是情義兩難全,不知該如何告訴母親,又不知該如何與葉銘庭相處。
小二一進來,瞧見這或坐或立,無比沉靜的幾人,他甫一打開門,這幾人的視線便都齊聚照向他的臉上,使得原本就格外緊張的情緒,變得越發緊張了。
這就算是俊男美女們,那也受不住這氣場啊。
好在還有個帶笑臉的,小二将目光對向白羽岚,讪讪道:“客官,您的酒水。”
說着,将物什擺在桌子上,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現場。
葉銘庭見這六罐酒水,微微挑了下眉頭,夫人可還當真大膽,分明這酒量,就跟個小孩兒似的,竟然還在這麽多人面前,就敢喝酒?
白羽岚迫不及待打開了那罐櫻桃酒和桃花酒,細細嗅了嗅,滿足地歎息一聲,道:“這可真香啊!”
“若是夫人歡喜,日後侯府的酒窖裏也多備一點。”
白羽岚推了一罐子到花清蓮面前去,道:“母親也嘗嘗,這酒水不醉人,又格外香甜。”
花清蓮神色複雜,但看在女兒期待的目光下,還是抱酒喝了一大口,她喝酒從不醉,這想必是随了她的父親了,思及此,花清蓮又再次歎了一口氣,變得有些傷感,這一回來京城這個傷心地,一方面是女兒的大事,另一方面,便是那個人的消息了,他當年抛下她們母子二人而去,不知生死,如今晃眼一過,已經是二十年了。
她還堅信着他仍舊活着,隻是.
窗邊突然飛過來一隻蝴蝶,盤旋在花清蓮的袖子上面,不肯離去,白羽岚看的好奇,母親一身紫色輕紗套在外邊兒,本該是近四十的樣子,保養得卻極好,看起來頂多也就三十的樣子,容顔未改,妝容精緻,這蝴蝶盤旋着,平添一抹麗色。
花清蓮目光忽然深邃起來,她輕輕将手擡起來,想要觸碰到那蝴蝶,但藍色的蝴蝶很快就飛走了,她将手指放在鼻尖,輕嗅了一下,面色大變。
“岚兒,母親須得去處理一些私事,你好生保護着自己,母親先行離去了。”說罷,她又用糾結的目光看了眼秦羽,最後歎了口氣,道:“羽兒,你,自行抉擇吧,母親爲岚兒的想法爲準。”
随後,她挑起了面紗,将面孔遮住,便匆匆忙忙地直接跳了窗,使了輕功離去。
花清蓮面前的那一壇酒還泛着幽香,飄散在空中,此時屋中就坐着三個不對付的男人,以及一個女人。
啊.她很是頭疼啊。
“既然你們的家事都已經解決了,那麽我就先行離去了,不打擾幾位。”令羽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先行離去。
至于秦羽穩坐如山,着實意志堅定。
白羽岚又喝了些酒壯膽,一股熱流上頭,她輕笑了聲,随後直接将酒給分給其餘兩人,笑道:“來來來,你們幹坐着也實在無趣,不如大家一起喝,免得感覺我好似很小氣似的。”
葉銘庭被她這種憨憨的勁兒給弄得哭笑不得,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白羽岚的頭發,将挽好的發髻給弄的有些淩亂,輕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一口飲下去大半罐,白羽岚很是滿意,又看向秦羽,秦羽如法炮制,部分酒液順着嘴角流向脖頸,直到浸潤他松松垮垮的紅衣,看得清白皙的鎖骨和若隐若現的胸膛。
白羽岚打了個嗝,贊美道:“皮膚真好,紅衣白膚。”
這番話聽在秦羽耳朵裏可舒服了,但于葉銘庭而言,卻是分外不爽,看來夫人一喝酒,隻要是個美貌的男子,都能提起她的興趣麽?
秦羽也不管葉銘庭漸陰沉的臉色,失笑道:“那你覺得我漂亮麽?可還歡喜?”
好啊,當真是能耐大,竟然膽敢在他的面前調戲他的夫人?
葉銘庭一手将白羽岚攬了過去,她一個猝不及防,就倒在後面這人的懷抱之中,嗅着撲鼻松林香,白羽岚的意識好似回到腦子裏了。
她懷中還抱着一罐子酒,睜了睜還勉強算是清醒的眼睛,擡眼沖秦羽瞧去,道:“漂亮。”
攔在她腰間的手越發緊了緊,白羽岚又打了個飽嗝,道:“不過不是我歡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