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淩雲得了吩咐後,便恭敬退下身去。
葉銘庭找來同拓跋雨靈歡好的人,正是她的仰慕者,更兼青梅竹馬,隻不過拓跋雨靈一向眼光高,自持美貌,要找這個大陸上權力最大,實力極強的男人,對身邊這人一直忽視,并且,到了後來,甚至因爲得到權力,設計一個計謀,踩着他上位,毀了他一隻眼睛,成爲了拓跋王族最爲受寵的公主。
但這個癡情人,最後也并未做出危害拓跋雨靈的舉動,仍舊在暗處保護她,後來被葉銘庭抓住,以拓跋雨靈的生命爲威脅,讓他每日夜裏先扮作葉銘庭的模樣,同拓跋雨靈歡好,直到有孕誕下孩子。
“你在做什麽?插花麽?”白羽岚突然走了過來,看着葉銘庭懷中抱着的這一束,外圍是滿天星,中間花團錦簇的,她也不知是什麽花兒,隻是覺着有些像芍藥,卻更漂亮些。
“爲什麽你做起來這種優雅的事,就很體面,我在侯府待了那般久,竟然做出來也還是不倫不類的,這倒叫我好生不快。”白羽岚嘟囔道。
葉銘庭聽她這番不滿的抱怨,一時有些好笑,他沉聲道:“夫人整日裏,心不在于此,而在于店鋪經營,又想着如何将賺錢的路子發揚光大,與各國開通商貿,又該做何才可以撈上一筆油水,夫人心胸不受這高門宅邸所限,自然不能同其他夫人一樣,閑着來想着如何插花去取悅他人。”
見白羽岚有些不滿了,他思索着自己哪裏說得有些不對了,便又補充了一句:“但爲夫可一點不嫌棄。”
“那你爲何又插花,又弄得這樣漂亮呢?你要取悅他人麽?”
“自然。”他輕笑一聲,在府中便休閑着松散開了一頭墨發青絲,垂了一縷,落在那花束上,他将那一縷發拂開,又折了一支石桌上裁剪好了的花,插在那錦簇一團的一角,随後從桌底拿來一個琉璃水晶瓶,将這一束花給放了進去,白色的寬袍長袖拂過,他已經将那瓶花遞到了她的面前,還不忘笑了一下。
“爲夫是要取悅夫人,自然是要學會這些取悅人的法子。”他輕聲,卻如山澗淙淙泉水一般,将她的小心思都給滌了幹淨。
白羽岚許久不覺得心能像這般砰砰砰地亂跳,她在谷中見秦羽那般貌美俊俏,得知是自己的未婚夫後,心下卻也是一陣毫無波瀾,然而在這個瞬間,卻像是活了過來一樣。
記得從前看話本子的時候,有潘郎過長街,沿街百姓皆擲果盈車,今這半月色裏,她卻覺着葉郎抱花觀月,如谪仙臨世。
她就近坐在他對面,收了懷中這捧花,也軟了聲氣,不想打擾這短暫的安甯,她支吾兩聲道:“也就你最喜歡這般戲弄人,說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不曉得那些姑娘是不是因此,才會有纏着你不放。”
“她們可不喜歡聽這些好聽的話,她們最喜歡的,是你夫君現在手掌大權,握生殺予奪之權,爲過來求一線生機罷了。”葉銘庭笑笑道。
這話卻是說的白羽岚又愣了愣,鼻尖忽然飄來一股子香,有些像各路鮮花混合的,還摻雜着一點柑橘的味道,聞起來,既不刺鼻,又不讓人頭昏。
“這是什麽香味?”白羽岚好奇道:“聞起來,倒是比我之前用的那些香囊都要好。”
葉銘庭手中又拿着一束花了,手邊還有許多很雜的各式各樣的花草,他一邊剪着,一邊回答道:“是西域使者帶來的,名字我倒是想不起來了,但那使者說是有些暈馬車的人,可以将這個做成香囊放在腰間,頭腦便會清醒些,我聞着這味道不錯,于你又正好有用,檢查過并未有危害,就全部收下。”
白羽岚在現世暈車,到了古代又暈馬車,隻不過在京城這平路上倒是沒什麽,就是在去那些荒山野嶺的時候,馬車一晃一颠的,将她的胃都要颠的吐了。
“怎麽樣?夫人很是喜歡吧。”葉銘庭看她的神情,笑着道。
白羽岚沉默不語。
月色下,他僅着一件家中穿着的便服,像是在央國當國師的後遺症,通身素白,隻有些銀色的簡單紋路,墨發半披散着,與這今日大好的月華一起,傾瀉在他一身,眉目少了戰場的厮殺狠辣,多了的是溫和沉靜,這樣一個人,若不是他認識,想來,也不會相信他就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閻羅,大将軍。
秦羽站在長廊盡頭,看着這院子中的二人,本是想上前去打斷這二人氛圍,但這時候卻是沒有踏出這一步,他轉身正要離去,淩雲卻忽然輕聲叫住了他,将人帶到一邊牆角去,避免了那正在裁剪花枝的二人被他們打擾。
“你做什麽!”秦羽冷聲道。
他看着這葉銘庭身邊的任何人,現在都格外不順眼。
“你動心了,秦羽,玉面公子向來流連花叢中,和多少女子有過露水情緣,可你爲何,又爲何要拽着夫人不放呢?僅僅是因爲她是你的未婚妻?你的母親做出的決定?養恩大于天?”淩雲的連聲質問讓秦羽頓住,未曾說出口。
他想說,他和那些女子,其實并未有什麽露水情緣,隻不過逢場作戲,因爲他要刺殺人,使些障眼法,或者讓她們甘心幫他去解決那些刺殺名單裏的人,他更省事。但他卻忽然說不出口,即便說出口又有何用,淩雲說的,沒錯,他有私心。
“那又如何。”他承認道:“我的确有私心,可你們侯爺呢?什麽事都瞞着她,她最後還是要原諒他,即便是盜取了我教中聖物,害得我谷中那麽多人平白無故慘死,最後也不了了之,她還是能當做什麽事多沒發生過,即便這葉銘庭現在身邊有那麽多女人!”
他現在怎麽這麽犯賤,竟然非得抓着這個女人不放麽!
“但是,侯爺這都是爲她好,知道的越多,危險越多,還有,這些都是侯爺制造的假象,這是我們的計劃之一,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淩雲看着眼前的玉面紅衣公子,論容貌,整個徽朝,加上央國,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張這樣貌美的面孔,但夫人畢竟心不在于此。
“還有,離夫人遠點,我不希望你再來打擾侯爺和夫人了,我會制止你。”淩雲放完話後,就站在長廊一頭,守着人的進出,不得葉銘庭吩咐,一般人是靠近不了他的。
“呵。”秦羽冷嗤一聲,一把拽上淩雲的衣領,道:“遲早她會被你們主子傷透了心,我會将人帶走,并且,再也不會帶回來!”
他最近幾日沒法将白羽岚帶走,若是強制将人打暈帶走,估計回去後,母親定然會讓不服從的白羽岚吃些苦頭,而且,葉銘庭現在在這處安插了這麽多人,若是有什麽風吹草動,恐怕會有線人将消息帶過去,美人煞的教中基地要是暴露了,可就是大事了。
白羽岚看着葉銘庭修剪花枝,很是賞心悅目,倒是比他裁剪的花都要漂亮,她忍不住伸手去勾了勾他又落在花束上的一縷長發,道:“你的頭發已經完全散開了,若是等會兒剪花枝的時候,将頭發給剪了去怎麽辦?”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他那一縷頭發把玩在指尖,倒是頗有些哪家風流公子的風範。
葉銘庭在戰場上厮殺那麽多年,這一頭青絲倒是保養得極好,摸起來極爲順滑,像是絲綢一般,又長及腰際,平日裏都是用的發箍将頭發箍起來,或是朝堂上用玉冠束發,隻有在家中,才用些簡單的發帶随便紮一下。
但她最愛的,便是用那發帶紮,葉銘庭被她勾着這一縷頭發,弄得有些心猿意馬的。
“既然夫君學些風雅之事,想要取悅娘子我的,自然我也是要取悅一下夫君的,不如,我就給夫君束發吧。”說着,她便将自己沐浴後,随意紮着頭發的帶子輕輕一扯,一頭青絲如瀑就猛地散落了下來,看在葉銘庭眼中,便化作了他眼中散漫的如點綴上了星子。
他的夫人,當真是越來越會撩人了,現在隻弄得他格外心癢癢的很。
“夫人不論是爲爲夫做何,爲夫都是欣喜的。”葉銘庭嘴角已是止不住的上揚。
白羽岚耳朵又有些微紅,她就曉得,這人臉皮薄隻是一瞬的事兒,但這臉皮厚的時候,是連城牆拐都比不上的,指不定拿那長劍都戳不破。
“慣會說些好聽的。”白羽岚努努嘴。
可她就是喜歡聽。
一個喜歡聽,他自然就樂意去說,左右面子這東西,是當不得飯吃的。
白羽岚自己給自己穿男裝,束發的時候,倒是簡簡單單,做的利利落落,但現在手中捏緊的葉銘庭的一頭青絲,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做了,用那她挽着頭發的緞帶,纏上兩圈,好不容易打緊了,要麽是不好看了,要麽,就是松散了,甩上兩下,就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