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下有些亂,許多殺手将先前那個打拼失敗的殺手圍在中間,人人面露擔憂,瞧見葉銘庭走下這高台,各人面色相異,有驚恐有憤恨有錯愕,有敬佩的。
而唯獨葉銘庭,卻是臉色不變 ,隻冷冷地瞧着那一堆人,在親眼見到那舵主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卷極長的卷軸後,用朱筆在上面劃掉一個紅名,他這滿意地嘴角微彎,笑了聲,道:“分舵主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說完,他轉身朝着白羽岚伸出了手,白羽岚面露茫然,然而還是将手伸了出去,搭在他的掌心,他一把帶過她,随後大刀闊步,朝着外圍走出去,所有圍繞在庭下的殺手,都紛紛看向葉銘庭,很是自覺地爲他和白羽岚讓了一個道。
那舵主在身後,說着些客氣話:“我們幫派期待與門主交好,友誼長存。”
白羽岚在心中輕笑一聲,按照着葉銘庭這樣子,還能夠友誼長存麽?他的性子,估計有過合作利用關心的友誼,那也是需要建立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而如今這實力懸殊的,那可不隻是一點半點。
舵主卻沒什麽自覺,一心想要攀上葉銘庭這棵大樹,送二人出這店鋪,雖然盡量使自己表現出一個舵主的氣勢,但終究還是顯得有些谄媚了。
白羽岚莞爾一笑,葉銘庭也頓住了腳步,道:“不必送了,日後若真要和羅刹門交好,就要看分舵主您怎麽做了。”
說完,他也絲毫不管身後一衆門客是如何作想,在店鋪門口身形一閃,人就消失在了這天衍集市之中。
白羽岚轉過臉去嗤他一聲:“你這招倒是好使,那分舵主聽你這話,指不定就要去将所有被李慧蘭拜托過的殺手門,都阻撓了,但你卻又沒給過明确的答複,就算是你日後反悔,不要去幫助這麽一個小小的門派,你也能自圓其說。”
這男人,還真是慣會玩些人心計謀。
然而某人自然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典型代表,聽見白羽岚這般一番質問,他沒有絲毫遲疑地承認道:“不愧是夫人最懂我。”
白羽岚睨他一眼,一臉不情願道:“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我就是與你待的有些久了,現在自然是能揣摩一二了。”
男人聽聞她這個答案,反倒是沒有半分惱意,隻是面上的笑容越發大了,他誠懇道:“可惜夫人是沒辦法改變了,因爲,夫人可得一直陪在我身邊,估計日後浸墨太深,也就給同化掉了。”
白羽岚懶得有心思打理他這方面的事情,這就轉身朝着一個通亮的地方走去,那邊似乎是有鬼火點點一般,屋内散發出的光亮,像是一種可怖的氣息,卻又格外格外惑人。
“葉銘庭。”她喚了聲,可一轉身,竟然沒瞧見适才還在身邊的男人,她一時之間,心下有些慌張失措,又連聲問了幾遍,道:“葉銘庭?夫君?你在麽?”
仍然沒有回答她的聲音,反倒是響起來一陣回聲,白羽岚驚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不知不覺早已離開了先前喧鬧的人群,現在這地方,周圍瞧起來空空蕩蕩的,但前面那個在最初誘惑她的那一簇簇跳動着,宛如鬼火一般的東西,卻顯得越發明豔起來,藍色的,在鋪子擺放着的物什上空懸着。
她有些不敢去觸碰那藍色的火焰,朝着四周轉上一圈,瞧見一個轉角處,有個輕微的缺口,白羽岚皺了皺眉頭,這分明就是她先前經過的地方,熱鬧極了,在這拐角處還有個小販正在賣些閑碎的小型兵器。
這可奇了怪了,她先前分明就是在人群中,這才不過踏了幾步,怎麽就走到這麽個鬼地方來了,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在走了第三圈出去的小巷子,還沒走出這街道,并在此瞧見那豁口後,腦子裏升騰出一個極其恐怖的信息。
莫非,她竟然是遇上了鬼打牆麽?
這等靈異之事,若放在從前,她或許是不信的,可這既然都魂穿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向來以常理來解釋這些怪現象,莫非,是因爲有人在這裏故意布置了奇門八卦,故意想将她困在其間,若是如此,那葉銘庭現在定然很擔心,布置八卦之人,必有生門。
白羽岚轉身,朝着那冒着幽幽藍色光焰的地方,定睛一瞧,決定還是要去試一試。
是以,她抱着這個想法,立馬走上前去,靠近那鋪子,這微弱的藍色火焰,壓根兒就無法照亮整個鋪子中間空洞的黑暗,裏面是漆黑的,安靜而幽深的,在外面一層藍色火焰的點綴下,顯得格外詭異莫測。
她伸出手去,去觸碰那鬼火一般的存在,目光深邃。
要是她還出不去,那就等葉銘庭過來救她好了,反正她也就這樣沒出息了,别指不定自救不成,反倒添亂。
她的手方一碰到那一簇火苗,手指就好似是被灼燒了一般,蓦地一下生疼,如針尖一般,就紮在她的指尖,她想抽出手去,卻好似被束縛了一般,無論怎樣,也無法抽回來。
白羽岚直皺眉頭,心中一陣怒斥,她怎麽這麽倒黴啊!這一簇鬼火一樣的東西,是個什麽玩意兒,也不是生門?
“夫人,别動!閉上眼睛,不要往前面看!”一個熟悉的聲音像是傳音進了她的耳朵,她武功雖然挺廢的,畢竟沒有那麽良好的童子功底,骨節都硬化了,但在葉銘庭的屢次三番教導下,倒也還是有些進展,至少現在她完全能夠聽到這種隔空傳音。
她心中有一股欲念,促使她還想去瞧瞧那鬼火究竟是個怎麽回事,但終究是信任葉銘庭,把眼睛閉了去,她緊閉雙眼,也穩住身形,能不動就不動。
突然,心上傳來一股刺痛感,白羽岚臉色一白,随後感覺像是有外力猛地将她抽身而出,這股力量極大,帶着她在空中旋轉了一個方向,這才穩穩又落在地上。
那熟悉的聲音又噴吐在她的耳際,道:“夫人,現在可以睜開了。”
白羽岚心中有些詫異,随後緩緩睜開了雙眼,瞧見葉銘庭如畫的眉眼,松了一口氣,定下了心,她莞爾一笑,帶着些釋然道:“适才,我是怎麽了?”
“不過是被某些小人迷了心智,有人在我們從殺手堂出來後,在此處布置了奇門八卦,削尖了腦袋想讓你進套,夫人剛才也隻是茫然四處亂轉,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些簡單的幻術而已,或許,還摻雜了些惑人心智的香。”葉銘庭淡淡道。
他環顧四周,像是在搜尋着什麽,白羽岚緊緊靠在他的胸膛,鼻尖萦繞着一股松山林風的味道,極其清爽,卻又讓人沉迷。
葉銘庭的目光鎖定到一處角落的陰影處,拉着她的手臂就往那個方向而去,看着那處陰影定定一瞧,随後他放開她的手,蹲下身,用指尖在地上稍稍蹭上一點粉末,他揉撚了兩下,用另一隻手對着那細微的粉末扇了一點風,便聞到一股子微弱的異香。
葉銘庭嘴角一勾,站起了身,道:“看來,就是在這裏放的那些粉末香塵。”
“這位謀劃者還當真好算計。”竟然還能夠曉得他們的行蹤,看來事先就對他們很是關注,又做過調查。
此時,一間陰沉沉的小房間裏,一個青年猛地捂住胸口,倒退了好幾步,臉色冷然,倏地吐出一口鮮血,濺在那地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
青年身穿一襲黑袍,戴上的那帽子隻将人露出來一個極白的皮膚上,有一張薄薄的嘴唇,和一個微尖的下巴。
“看來,葉銘庭的功力又漸長。”他冷笑一聲。
他們并未沿着先前進來的那條路線,相反,葉銘庭爲覺得保險,以免再出弊端,又改變了好幾條路,這才出了這個繁華的集市。
白羽岚回過身去看這似乎看不見盡頭的天衍集市,燈籠遍布,彌漫着一種微弱的,卻格外綿長的光暈。
“我們走吧。”她轉身沖着葉銘庭笑道:“沒想到,我們來這個集市也就做了這麽件事,我其實還蠻想去瞧瞧這裏有沒有什麽奇珍異寶的。”
葉銘庭失笑:“莫非你在侯府和國師府邸,或者竹公子的府邸,沒見過些奇珍異寶麽?我可記得夫人最是喜歡收藏些奇珍異寶,在整個侯府裏,夫人都快要用你的小金庫,将侯府中那些罕見的小玩意兒給全部裝進去了。”
白羽岚略有些尴尬,其實她剛進來的時候,不過是想着這侯爺的官爵位,哪一日若是被抄了去,這錢放在自家的小金庫裏,日後還不是夠生活,也足以讓他們一家人能夠開開心心地不愁吃穿用度,是以,她嗔了葉銘庭一聲:“你這男人,我覺得是你不夠計劃着日後打算。”
沒想到,現在竟然還被他翻出來這筆賬了。
“當初可是你将家中這些理事務的權力交與我的,可你竟然還查起賬本來了,你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