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嘴上卻還是似先前一般的口不擇言,葉銘庭卻毫不在意,他隻略微停頓了一下,道:“若是夫人哪日當真要提出來這個要求,我也會執行也說不準。”
見他這般淡淡的口吻,白羽岚氣急反笑,道:“就因爲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做出這等事,葉銘庭,你究竟是傻了還是瘋了?”
“因爲夫人不是旁人。”他補充道
他心中,不清楚這種感情是長久以來的陪伴,還是從前未曾照料她們母子的愧疚,還是因爲他又欺騙了她許多次,總之,若是日後她曉得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還會不會如現在一般這樣維護他,他與他,一向是背道而馳,無疾而終。
白羽岚可沒葉銘庭肚子裏這麽多小九九,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最後又妥協了,緩聲着,也不似先前那般激動,她将葉銘庭的臉托着,暗歎道:“我與你說,就算是你自己不喜歡這張臉蛋,我也喜歡,你可不許毀了它,旁的人喜歡,那都不重要。”
“爲夫一直曉得夫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輕笑一聲。
船夫撐篙而行,在布滿菡萏蓮葉的地方,劃出來一道水路,船頭坐着兩個年輕人,女子的腳踩進了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男子并肩而坐,他一身青衣,她一身粉衫,交相呼應,顯得格外相配,男子時不時地側過身去瞧身邊的女子,雖然女子不覺,可在旁的人,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齊凜蝶在小巷出口看的明明白白,冷哼一聲,她瞧上的男人,還沒有落不了她手掌心的。
她身邊的丫鬟也見着了,有些擔心地看着齊凜蝶,道:“小姐瞧得上眼,那是他的福氣,就算是成了家又如何,老爺肯定會給小姐安排好的。”
齊凜蝶聞之,卻是一笑,父親可不會幫她,父親早就給她安排了一條‘明道’,隻消得在她和姐姐之間,選一個進宮成爲這個老皇帝的妃子,皇帝現在早已步入老年,比之父親年歲都要大,在旁人看來,父親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對姐姐卻是詩書禮儀極其嚴苛,甚至不讓姐姐常常出門,隻讓她跟在父親身後出席各種女官宴會。
教養出來的她,是爲姐姐鋪路而已,一個貌美的妃子,何故要禮儀面面俱到,又會談論國家大事呢。
齊凜蝶隻是在這兒稍作停頓,便抽身而去。
白羽岚在這十裏荷花中,玩得有些累了,還捧出來好大一籃子蓮子,先前那婦人遞給她的籃子中的蓮子本是滿的,卻被她弄出來一半給了那小姑娘,現在卻又被她給盛滿了,甚至是還多了許多,又用了一張布料給包了起來。
乍然一聞,便是一股子的蓮子清香。
白羽岚心生歡喜,笑着道:“這下可以做好幾日的蓮子,我都想好了,蓮子可以炖豬蹄,可以煲銀耳蓮子粥,可以在煮飯時候,往裏邊加點兒.”
她說了許多,葉銘庭便是在一邊安靜傾聽着,末了,這才添了句:“夫人懂的東西可真多。”
白羽岚笑笑,揚起下巴,驕傲道:“當然!”
但她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遲疑了一下,向着葉銘庭詢問道:“诶,我記得,聶青和先前可是要跟着我們出來的,現在他人呢?”
某個終于被想起來的人,早已經在快要上船打擾二人雅興的時候,被葉銘庭給綁了回去熬湯藥了,美名其曰‘醫者仁心’,還許諾給聶青和,說是下次他要是真想來的話,那就單獨再給他特定弄出來一艘船,上邊想弄些什麽,就弄些什麽。
聶青和被诓騙以及壓榨後,欣然應允。
當然,葉銘庭可是不會這樣和自家夫人說的,是以,他隻是将整件事情輕描淡寫一番,然後草草總結道:“他擔心那些藥,假以人手後,效用會出現問題,所以自發要回去将藥湯給煮好後,再過來,但我看現在天色已晚,夏季才沒多久,日子還長,他日後另有時間。”
白羽岚聽後,忍不住感歎一句:“聶青和先前可還是一副不關心任何人的疑難雜病呢,沒想到也隻是說說而已,他竟然這樣有責任心,還慈悲爲懷。”
雖然她心中也不是很想讓聶青和來,因爲聶青和在看見那一本子春宮圖後,瞧她的眼神都帶着點兒别的意思!肯定是覺得她看不出來有這麽個愛好!
思及此,白羽岚突然轉過身,瞪了葉銘庭一眼,後者還不自覺,未明白她眼神之中的含義,問道:“夫人怎麽了?”
“今日裏,那春宮圖就是你的,你還不承認,我就說你最近是在涼亭裏看什麽呢,看的這麽津津有味,結果你今天還否認!”白羽岚憤憤道。
對此,葉銘庭沒有絲毫否認的意思,在二人總算是停靠在岸邊後,他伸手将白羽岚抱上岸,一邊說道:“夫人這可是冤枉我。”
白羽岚盯着他,上了岸後,就從他懷中脫身而出,道:“我可怎麽冤枉你了?分明就是你在冤枉我!”
“因爲,”他突然低下了身子,湊近她耳邊呵氣如蘭:“因爲我是在研究讓夫人怎麽過得越來越舒服,是爲夫人服務的。”
白羽岚被他這一波騷操作弄得再次紅了臉,一臉憤憤地盯着他,道:“還不是爲了滿足你!”
但說完之後,卻又覺得自己說得也太過色-情了,登時又住了嘴。
葉銘庭卻是輕笑一聲:“那多謝夫人的配合了。”
此話題實在是少兒不宜,白羽岚決定不再接話。
她忽然看向這邊的街巷,皺着眉道:“這邊是哪裏?”
眼前這條街道,挂滿紅色燈籠,時不時傳來一陣子脂粉香氣,并着一股酒香,青瓦紅牆也顯得有些破舊,但還未完全昏暗下來的天色,勉強讓她能看得清楚這些裝繕仍舊光滑可鑒,可見這裏是繁華之地,平常還有許多人出入。
四周的店門口,或者是牆檐下,還挂着一些古怪的裝飾品,一些小人兒,吉祥物一類的東西,但面目可怪,瞧着便讓人沒覺得有什麽好感。
腳下踩着的,也是青石闆路,兩塊石頭之間還有些青苔,但石頭面上卻是被長期走動的人磨地光滑。
“這裏?”葉銘庭輕笑一聲,他順手攥住了白羽岚的手,那個船夫則留在原地守船,免得有人動手腳。
“這裏就是央國最大的集市,在這裏,不論是買賣什麽,都有雇主和賣家。”他看着白羽岚的眼光,帶着些深不可測的信息,緩緩道:“夫人做的是些正規生意買賣,所以不會涉及這些,但這裏的,卻是來自于整個大陸的珍奇異寶,至少是大陸天衍集市之一。”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按照着他這番描述,這裏可不就是個黑市麽。
“黑市?”她還是問了出來。
“可我白日裏,倒是沒見這邊有如此繁華,也不對,好像我來過,但是也都些普通小集市一樣。”
但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葉銘庭帶她來這裏幹什麽?莫不是他要見什麽窮兇極惡的合作夥伴?還是要找殺手買了誰的人頭啊?
“真不知道夫人的腦子裏,最近是在想些什麽。”男人在一邊歎了一口氣,卻是讓白羽岚怒視。
“這個市集,白日裏大多是關着的,還有些也是賣的些正規産品,等到晚上的時候,他們大多才會正式開放,至于你所想的那些,這裏的确都有賣,許多殺手也在這裏接單,還有殺手盟。”葉銘庭一番闡釋。
但他此行前來,的确是有關于殺手盟的,但卻并非是來買什麽人的命,而是來救人的命。
“夫人恐怕不知道,你的名字,已經出現在殺手賞金榜單上了。”男人輕笑一聲,補充道。
白羽岚方才因爲看着身邊一切好奇,而微微笑起來的嘴角,已然凝固,道:“什麽殺手賞金榜單?”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就是你想的那樣。”男人凝視着她,聳了聳肩,歎聲道:“夫人現在被徽國的蘭妃下單子追殺,但他們不明夫人現在的身份,所以暫且還算安全,又還有最近的李慧蘭總是收不住心,現在已經花了一大筆傭金,你的名字高懸榜首啊。”
但他沒說的是,殺手這一行雖然是按照着價格而來,最大的殺手盟卻是羅刹門交好的一個門派,有了葉銘庭若有似無的暗示,那個門主壓根兒就不接這單子,李慧蘭隻好選擇了一個實力一般的殺手盟。
不過,就算如此,白羽岚的安全還是構成了威脅,他可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他不在她身邊,白羽岚就莫名出事了,因爲這些殺手可不會管要刺殺的是什麽達官貴人,隻要不是皇帝或者一品大臣,他們就還真敢動手。
白羽岚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感覺是格外懵逼的,第二感覺,就是現在這滔天的怒火,以及對李慧蘭默默的詛咒。
這女人老是和她過不去,和她兒子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