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庭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抿,帶着一點笑意,手上動作未停,但那雙極其漂亮的眸子好似是在說話一般,道了句:“那我可能是夫人的信徒。”
白羽岚愣了一瞬,随後臉色有些微紅,嗔了他一聲,道:“從前可不見你這般會說情話。”
葉銘庭輕笑一聲,湊近白羽岚耳邊呵氣:“夫人你又臉紅了。”
他不這般倒還好,現在這一動作,倒是叫白羽岚的臉越發绯紅,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旖旎,靜谧無言,倏而那燒着的藥壺裏沸騰了起來,恰好蓋着的壺蓋已經被蒸汽給推舉了起來,聲響有些大,白羽岚這才打破了這旖旎的氛圍,伸手要去将那快要掉下去的壺蓋扶起來,卻被葉銘庭突然給按住了手,随後他手上攥着一張帕子去将那壺蓋拎開。
他轉頭朝她輕笑一聲,道:“夫人要小心些才好,莫讓這壺蓋燙了手。”
白羽岚嘴角抽了抽,葉銘庭最近還真是表現的格外溫柔體貼啊,體貼地都讓她有些不适應了。
面面相觑之時,葉銘庭站直了身,用那帕子包着那藥壺的把手,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盛滿了整整一碗藥湯,甚至是快要溢出來些。
“這藥湯已經熬好了,我送去屋中。”他淡淡道,失了先前的笑意,看向白羽岚身後,有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正徐徐朝着這邊走來,按照白羽岚對他的了解,此時他的眉梢該是微微上挑的,帶着些意味深長的眼神。
“甯小姐。”一道清幽的聲音傳來,讓白羽岚快要打了個寒顫,不過她有這般想法,多半卻是因爲葉銘庭,看他這模樣,便是對令羽空的存在有些醋意了。
不過這畢竟是令羽空的鋪子,他過來倒也正常。
“甯小姐,那個齊家的小姑娘是你送過來的?”令羽空問道,他在外邊也是稱呼她爲甯小姐,爲了避免旁人對于她的身份有什麽猜測。
葉銘庭此時已然是收斂了那眼神,不等白羽岚開口,便将白羽岚維護到自己身後,完全遮擋住了令羽空的視線,他淡淡道:“是我們送來的。”
二人還未有幾句話交流,便被聶青和一同叫了進去。
熬好的藥,正是聶青和開的方子,對這個小女孩,對付這個小女孩的病情,完全是綽綽有餘。
小女孩顯然沒有那麽嬌氣,白羽岚将那藥遞到了她嘴邊,她便格外乖巧地将那些湯藥給咽了下去,随後眼睛濕漉漉地瞧着白羽岚,詢問道:“我病好了,可以回家嗎?”
白羽岚看着這麽小的孩子,要說沒有恻隐之心,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笑了聲,将小孩子往自己懷中一攬,用手摸着她頭頂散漫的頭發,回答道:“當然,我會将你送回家的。”
其餘幾個醫師欲言又止,他們覺得小女孩這種病情,完全有可能會傳染給旁人,所以就連跟着小女孩的直接接觸上,都會小心翼翼,或者會用布條遮掩住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膚。
聶青和在一邊翹着個二郎腿,一邊随意道:“這個病症,最快也就兩三天的事,不必着急,我的醫術向來值得信任。”
其餘幾位醫術面面相觑,方才他們在聶青和的提議下,的确是解決了很多患疑難雜症的病人,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人,在醫術方面,的确是别具一格。
令羽空看向聶青和以及葉銘庭的眼神也格外複雜,他曉得葉銘庭在這邊的身份,随後心中有過許多猜想,但最終,卻是不同于任何央國大臣該對一個外來人的态度,他自掃門前雪,似乎不打算管這件事,但現在,他卻似乎有些憤怒,好似是猜到了點兒什麽。
他屏退一些醫師,問出些意味不明的話:“你做的?”
三人一愣,聶青和絲毫不以爲意,而白羽岚也隐隐猜到他話中之意,不過,葉銘庭卻是毫不在意的模樣,他笑了聲,道:“也不盡然。”
這可不完全是因爲他的陰謀論。
“潛伏在央國多年,我可從未對你動過心思,國師大人你卻步步緊逼,非要将這央國搞得天翻地覆?”令羽空聲聲質問。
“那又如何?”葉銘庭反問,随後撩開袍角,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目光幽深,道:“你可不也是搞了我一道,趁着我在戰場上生死不明,拿我妻眷,想要以此來對我構成威脅?”
他扯開嘴角,冷笑一聲,又抿了一口茶,姿态優雅。
“央蜜呢?”令羽空突然問道。
“她已經回到了央國,現在麽,你應該知道才對。”葉銘庭擡起眼簾,似笑非笑。
“莫非她選擇回到那齊家大公子身邊去?”令羽空狐疑道。
說實話,央蜜一向信任齊連明,若是當真在央國不打算招待她回國的情況下,他倒是有這麽個方面的猜想,畢竟,央蜜當初最爲信任的就是齊連明,況且,在央蜜出嫁後,齊連明也的确是表現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葉銘庭嗤笑一聲,卻未答話,聶青和因爲跟在葉銘庭身邊許久,因此了解一些内情,眼神複雜地瞄了令羽空一眼,道:“那個女人怎麽可能還要回到那裏去,難道你不知道當初就是因爲齊連明,才将央蜜被陷害至和親麽?”
令羽空想過許多,然而獨獨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愣了一下,随後抿唇道:“爲什麽他要這麽做,我覺得他并沒有要這般做的動機。”
聶青和在一邊嗤笑一聲,道:“你不如去問問他,不過人心善變,這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麽?”
“公子。”一個小厮突然跑了進來,拱手恭敬道:“安公子來了,說是想要,見您的未婚妻。”
感受到一股淩厲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白羽岚感覺很是頭疼,她可不是自願非得要做這個未婚妻的
令羽空頓了一下,随後在三人詭異的氛圍下,點頭,道:“你讓他進來吧。”
小姑娘因爲方才的驚吓,又服了些藥湯,現在已經睡着了,但是葉銘庭本是個有些多疑的人,便讓聶青和将她抱進了旁邊那間卧室。
令羽安一進來,便是對白羽岚怒目而視,恨恨道:“你是給納卡吃了什麽迷魂藥,我和她剛吵了一架,這才過了幾日,她現在連内侍都選好了!”
白羽岚頓覺自己是躺着也中槍,納卡選内侍,她要勸,那能勸得住麽?再說了,要不是這人以前自己作死得很,現在還能輪得到納卡來選内侍?
白羽岚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噴薄出來,便被聶青和給毒舌了回去,他上下打量了令羽安一番,不屑道:“自己看不住人,還好意思來我們這兒指責小白夫人了。”
聶青和這人是什麽時候突然給她扣上了一個‘小白’的外号。
“若非當初這個女人非得要摻上一腳,現在我和納卡至于鬧到這個地步麽?”令羽安有些黯然神傷,但最終卻還是對白羽岚恨極,在他看來,就是這個女人對納卡說了些什麽,否則納卡可不會這般容易就内侍,之前納卡也是知曉他那些事的,可從未發飙過,甚至于鬧到如此地步。
“我可從來都是勸阻她的人,現在你自己後悔了,我當初也是警告過你的,竟然還怪在我身上!”還有這樣的人!真是躺着也中槍。
令羽空雖然厭惡令羽家,然而對自己這位大哥還是存了那麽一點善心,是以他并未怒斥,隻是淡淡道:“兄長,這件事不是她的錯,兄長自己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将這件事算在一個女子身上來發洩怒火。”
令羽安見自己這個弟弟竟然也維護白羽岚,登時就越發氣悶,也不管還有沒有另外一個人在此,或者說他不該認識眼前這個戴面具的男人就是國師。
令羽安動手要去拽白羽岚,神色冷漠,冷冷道:“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現在母親竟然也在她那兒受了氣,你竟然也因爲她要分家,甚至是和令羽家斷絕往來,真是好樣的!”
說着,他立馬伸手出去,一下拽住白羽岚手臂,一個用力,就要将人拉過去,令羽空也是不想自己這位兄長竟然是要動手的,臉色難看,立馬就拽住了白羽岚的另外一隻胳膊,神色冷淡,還帶着一股怒氣,道:“兄長,這可是我的未婚妻,兄長想要做什麽!”
白羽岚被迫夾在這兩人中間,尤其是令羽安,用力極大,簡直是不顧及人,似乎想要将她的胳膊給捏碎了,她咬牙切齒,暗暗詛咒道這個喪心病狂的。
突然亮光一閃,令羽安竟然是有備而來,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驟泛冷光,直直要刺進白羽岚胸口,然而還未達成,便被一人截了下來。
白羽岚吓得一陣心驚膽跳,這匕首離她胸口僅一寸,如今直直懸在那裏,葉銘庭用兩指夾住那匕首刀身,甚至是一絲一毫都未将他傷到,令羽安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這麽一個男人,登時臉色難看,想要抽出匕首,卻被葉銘庭用另一隻手纏繞上去,将那匕首奪了過去,随後兩指彎曲,猛地擊在了令羽安的胸口,冷聲道:“日後再敢動一下,我就将你那隻手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