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了甩袖子,前腳要離開,後腳那已然是爛醉如泥的人,拂開了她,就直接又挨着那牆壁滑了下去,還不斷抱着自己的身體,渾身發抖一樣。
白羽岚歎了一口氣,又轉過身來,好吧,住的是别人的,穿的别人的,好歹是當一回丫鬟使,那也不妨事!
她又再次伸出了手,這一次,不管令羽空怎麽反抗,她還是将人給弄了起來,爛醉如泥的人,畢竟也是練過武功的,氣力極大,白羽岚都快要招架不住。
“怎麽這麽重啊!”白羽岚咬牙切齒道。
男人卻是不斷低聲,與平日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宛如雲泥之别。
“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對我!”男人低聲道。
周圍并未有任何回聲。
她似乎,竟然聽到了那聲音裏,似乎是如泣如訴:“爲什麽,你們要這麽對我。”
她背後一涼,該不會等會兒要聽到什麽秘辛吧,到時候,會不會被殺啊。
“父親,爲什麽要把我送去淩辱。”
白羽岚頭腦中一根神經轟然斷掉,完了,她确定自己,是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
“你,你是被什麽人淩辱了?”她突然悄聲道。
有什麽人,膽敢淩辱他?
白羽岚雖然這般問了,但其實并沒抱想法以爲男人會回答她。
意料之中的,她将令羽空扶到房間後,男人也沒再回答過什麽,反倒是沾上了枕頭,就睡着了。
她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去叫了個丫鬟,去将男子的鞋襪褪去,又收拾了半晌,這才出了房門,關上房門的時候,白羽岚望着這瑩瑩月色,心中五味雜陳,就好像是從一個變故卷入了另一個變故一般,她在這府邸住太久總歸不大好。
次日令羽空醒來的時候,恍惚已然忘記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了,但他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曉得自己酒後失态,反而是一邊吃着飯的白羽岚,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怎麽了?”令羽空終究是看不下去白羽岚這别扭的眼神,出聲道。
另外幾人倒是如常,隻十三脊背挺直,像是抓住了什麽八卦一般,将碗一下放在案上,警惕性十足道:“令羽公子,你該不會對我家夫人做了什麽于理不合之事?”
白羽岚聞此話倒也覺尴尬,讪讪道:“自然不是。”
令羽空的臉色變了幾變,自己昨日裏的确是醉了回來的,聽婢女說,确是白羽岚扶他回房的
白羽岚看令羽空這神情,未免他誤會,連忙道:“诶,你可别多想啊,這是完全沒有的事。”
令羽空卻還是不大自然,既然沒做過什麽尴尬的事,那必然是說了什麽,他撂了碗筷,皺眉,攏袖,起身道:“失禮,格外慢用,我還有要事,就不招待各位了。”
說完,人就沒了個影。
白羽岚心中郁郁,不大舒暢,待到一人獨處的時候,綠意也跟了上來,在她身邊碎碎念着,卻也表露出真真切切的關心。
“夫人,您方才好似挺失态的,莫非是當真做了對不起侯爺的事兒?”綠意小聲問着,然而聲音卻是極小的,畢竟這種事問出口,很是冒犯人。
“不是。”白羽岚否認。
她好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這可攸關性命,昨日夜裏回去,她便想了許多,在宮中生存,而又是個權勢大的人物,家主需要勾結,且對象還是個男子?
她想了許久,也愣是想不出哪個女子膽子這麽大.還是,莫非皇帝是個好龍陽的?可他還有那般多子女,也不像啊。
算了,白羽岚抓狂一般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一臉郁悶,又歎了一聲氣,猛地一個起身,直接将一邊兒還在看着她發呆的綠意給撞着了。
“哎呀。”綠意捂着自己的臉頰,盯着白羽岚嘟囔道:“夫人可以氣力好大,将奴婢的臉都給撞得腫了。”
綠意癟了癟嘴,委委屈屈的,雙眸含淚,白羽岚連忙将她的手拿開,瞧了下,果然有塊腫了的地方,已然是勾勒出來一個形狀,白羽岚頗爲尴尬地想,莫非是她頭上少見地戴着的發簪,太硬了,又用了力,給弄出來這麽大一塊淤青。
思及此,白羽岚頗爲歉意道:“我給你找個大夫瞧瞧吧,否則啊,恐怕是要留疤呢。”
綠意捂着臉,點頭。
府邸的醫師,平日裏也是住在外邊兒的,還單獨開設了一間藥堂,不僅能給無診金的貧苦百姓施診,博個好名頭,也算是公子府上的一筆收入。
這都是她去見令羽空,要求要給綠意找個好的醫師看看時,那人有些不耐煩地同她闡釋的。
此時,白羽岚站在這藥房門口,癟了癟嘴,道:“當初侯府養的那些藥師,也該學學這邊的法子,弄出來開個診所才是,簡直一舉兩得嘛。”
綠意這時候臉上已然是圍了個紗巾,腫了一大塊,躺在這藥師準備的椅子上,将紗巾取下,白羽岚見着的時候,便覺有些歉意,方才還不覺,現在看來,那簪子上墜着的繁複花紋,因爲造型别緻,花蕊便是細密地跟個小針似的,此時已然留在綠意皮膚上,現爲滲了血的小口子。
白羽岚心中越發愧疚,連忙去問這醫師,道:“可還會留疤啊?”
畢竟上面都出血了,那到時候豈不是就影響了綠意嫁人了麽?分明還是個滑稽女子,卻因爲她這無心之失
“姑娘放心,隻要小姑娘這陣子忌口,又少做些勞累的事,估計是不會留下疤痕的。”醫師保證道。
白羽岚舒了一口氣,心中道了句‘還好還好’。
醫師給綠意清洗傷口消毒的時候,又有人來這個藥師名下祈藥了。
“先生,我家夫人現在情況依然不大好了,求求先生能給開些藥,我知曉她已是時日無多了。”那趕來的男子歎氣道。
但醫師卻還是專心緻志地給綠意清洗傷口,又問了另外一個正在杵藥材的醫師一句:“這是第幾個了?”
那正在杵藥的人手上工作一停,皺着眉,沉思片刻,道:“大約,是這個月以來的第八個了。”
白羽岚坐在一邊兒聽得個雲裏霧裏的,這是怎麽回事兒?什麽第幾個了?
黃衣醫師用一種類似于棉簽一樣的東西,倒出一個小瓶子裏的粉末,沾上,給綠意擦了上去,漸漸塗滿了整個傷口,便回複了那正在求藥的男子一句:“你先去二堂等我。”
那男子喜不自勝,趕緊地便離開了,而黃衣藥師這就将手中那白色的小瓷瓶,又拿了剛磨好的藥包在一起,打了個結,道:“用這些,不過三日就會大好,隻不過這些日子禁吃辛辣、油膩之物。”
白羽岚連連點頭,那醫師又吩咐一聲:“這雖然是皮外傷,但該上藥的時候,不能少了一步,否則很可能除不了這傷疤。”
說完,黃衣藥師這就大步離去,留下白羽岚一人在這裏瞧着遠處,越發好奇。
“夫人。”綠意戴上面紗,又催促她一聲,還有些後怕地退了一步,道:“夫人不如換個發簪吧,這發簪,奴婢現在瞧着,都覺得害怕。”
“嗯。”
“那夫人現在要去哪裏?”綠意試探着詢問,瞧見白羽岚似乎心不在焉地,便多嘴了。
“随便轉轉吧。”白羽岚搖了搖頭,在這公子府上,的确是煩了些。
二人正要出這藥鋪時候,便又聽到幾人在閑談是非。
“這又是城中第幾回出事了?據說那邢員外的小娘子,也染了病,是在祠堂前,對天神不敬。”一人偷偷摸摸道,做足了說悄悄話的架勢。
白羽岚耳朵一尖,隔着這層簾幕,卻還是将這話聽了進去,并且表示非常感興趣。
又有一人靠近了,尖聲道:“這都是京城第九起了,除了那第一個被救過來了,剩下的,哪個不是暴斃了,聽說啊,那麗公主是因爲誠心改了,又連抄了一沓經書,這才被天神寬恕,好了起來。”
又有一人聲音低沉道:“你這可是說的哪裏的話,那麗公主本就沒患病,自然是好了。”
那尖聲的立馬反駁:“我可沒有說渾話,聽說就是因爲天神不滿将央蜜公主嫁去徽國和親,這才.”
這人話還未說完,便有一人直直地将他嘴捂了起來,寒聲道:“你這小子要真是不想活了,可别拖累我們哥倆幾個,上面早就說過不要再談論這公主的事迹。”
白羽岚渾身一怔,随即将綠意扯着走開,她一路上都皺着眉頭,央蜜回國,納卡自然也回國了,最近卻是沒有聽過這太女的事,還有葉銘庭,又是藏匿于何處,又是何身份,再有,天神之說定屬無稽之談,且不說這神魔志怪大多是話本子裏的東西,況且,這何來的天神責罰?
“夫人,夫人。”綠意趕緊地跟在白羽岚身邊,道:“夫人你又在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