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令羽空來這令羽家,莫非是來砸館子的不成?
白羽岚心中吐槽,見局勢似乎是要愈演愈烈了,可她還不想因爲這種事兒,最終給令羽空牽連進去,導緻殺身之禍。
便出了聲,扯了下令羽空,道:“說了就算了吧。”
她看向他,露出來的僅有的一雙眼睛中,布滿着‘你可别拖累我’的訊息。
這令羽空現在突然是和令羽家發生了什麽變故,竟然引得他做出如斯之事。
“早聞五弟突然回府,爲兄本好生高興,可五弟爲何對雙親如此惡劣?不知五弟心中是否有煩憂,若是當真不想做這樁子婚事,那便算了吧。”
一道響亮的聲音,伴随着一個藍色廣袖長袍的男子,踏着一雙玄色繡雲紋長靴進來,赫然是令羽洺,白羽岚暗道,怎麽會在這兒見着了他?若是讓他認出來了,那還了得,且不說葉銘庭會否扒了她的皮,光是那傳的極快的流言蜚語,指不定得從央國都傳到徽國去。
令羽洺找了個舒服的椅子上坐着,折扇一打開,說不出來的肆意。
李明嬌看着這同樣俊秀的另外一個表哥,暗暗咂舌,這令羽家的基因當真是好,幾位最出名的公子,各有千秋,不過她還是最歡喜着空哥哥罷了。
“洺哥哥,你怎的會在這處?姨母不是說你現在還在外邊兒遊曆麽?”李明嬌雙眸中泛着疑惑,期期艾艾地問道。
“這不是遊曆中,想回家看看麽?我又沒有拿家裏一星半點兒的東西啊,來一次可也不是以這令羽公子的身份。”令羽洺笑着道。
白羽岚便在一邊暗自吐槽這令羽洺鑽空子當真是極行的。
“莫非,就是爲了這一位紅顔?五弟是要沖冠一怒了?”令羽洺這不提還好,這一提,就戳到了家主的心口處,他格外不待見白羽岚,瞧着她的眼神中,也像是淬了毒一般。
“你這妖女,是你挑唆的我孩兒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話麽?”家主猛地突然轉開了出氣口,對着白羽岚就是一陣怒罵。
但令羽空卻是突然将白羽岚給護到了身後,冷着一張臉道:“并非,父親好歹也是做過我父親這麽多年的人了,連孩兒的一點兒性子都不理解麽?若是孩兒不想說,又有何人能逼得了孩兒說、做。”
令羽空說的的确是實話,然而家主卻是接受不了,他不明白自己哪一個環節出了錯,然而令羽空卻直接無視他。
“既然現在話也說清楚了,我也就不叨擾父親和主母多休息了。”令羽空嘴角一撇,一反從前那溫柔無害的模樣,是做足了十足十地惡劣。
“若是你們還找不到人選的話,父親自己做的婚約,不妨自己再納上一妾好了!”
話一說完,主母李慧蘭的臉色猛地一青,心中郁結,然而卻還是半點都不說他,當真是忍耐性極好。
她要在人前裝上這麽一個溫柔賢良又大方磊落的當家主母,還真是累啊,令羽空在心中這般嗤笑道。
說着,頭也不回的,便拽着白羽岚,大刀闊步地要離開這處。
白羽岚被他的大手拽的手腕有些生疼,她不明白令羽空要帶她來此是爲何意?就說了這麽一番話,将家主和主母氣得個半死,就算是結束了麽?
熟料,令羽洺卻是比家主和主母更先追出來,而令羽家的家丁也在這時候,将門給圍住了,看來是這令羽蒼冥不想讓令羽空離開了。
令羽洺瞧上白羽岚,越看這人身形越是熟悉,尤其是那月下一襲藍色鲛人長魚尾裙的女子,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樣子,雙眸澄澈,到現在,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而記憶裏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與眼前這雙眼眸,突如其來地重合了起來。
令羽洺心中雖然是有了短暫的遲疑,然而還是沒有抵過心中的疑惑,再兼之那位姑娘卻是有人的,此番怎會與他五弟又攪和在了一起?
“你是,那船上下來的姑娘?”良久,他推測着說了出來。
白羽岚渾身一怔,然而卻還是盡力裝出來了自然,她看着這周圍一溜的家丁,将人給圍得嚴嚴實實,不免又在心中哀歎一聲,但最後,卻還是變成了一聲嗤笑:“哪裏的話,奴婢這出身,怎會見過令羽公子呢?”
她從前武功修習的不好,然而在僞聲方面,卻是格外地有天賦,雖然說是她每一次出外門,就必須要用另外一副嗓音,否則就會被聽出來,用的久了,也就熟練了。
是以,令羽洺一聽,便覺這并非是他所識之人,這聲音的确太過嬌滴滴,又帶着些許嘲諷的高傲,不是那人灑脫之意。
她拱手後退,放開了拽着白羽岚的袖袍的手,歉聲道:“抱歉,這位姑娘,将您認錯人了。”
白羽岚莞爾,輕笑一聲,在令羽空有些興味的目光道:“看來,空公子也是無法将奴家帶走了。”
令羽洺一聽這嬌滴滴的聲音,不由得從頭到腳都打了個冷顫,沒想到,這女人裝聲的樣子,倒是格外有趣,竟然模仿的這般爲妙爲像。
蒼冥和李慧蘭也趕了過來,李慧蘭瞧見現在的令羽空臉上譏諷的笑意,心中不免惡毒地想,果然當初還是讓他喪生在狼犬口下好了。
令羽蒼冥果然是老了,現在不過走了這麽長一段路,已經是喘了些氣,令羽空眼中乍然滑過一絲絲嘲諷之意,随即,他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道:“父親,你們所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令羽蒼冥聽見這話,猛地打了個寒顫,有些心虛,但還是怒不可遏,實則色厲内荏,他怒道:“爲父又是對你做了什麽事了?讓你現在絲毫不懂得尊敬父親母親?”
在他愈發高調怒火的狀态下,令羽空反倒是笑了,他看着這兩個好歹讓自己活着長到了十幾歲的人,原本他隻是對這個冒名頂替他母親的女人格外反感,以至于她從前雖對自己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尚且可以不記,然而他的父親,竟然比這惡毒的,打算讓将年幼的他扔去喂狼狗的所謂‘母親’,更爲厲害。
“别裝傻充愣了,父親,您不是很清楚麽?”令羽空雖然被一群人圍着,然而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反倒是像身在局外,看着幾人似獵物一般。
“逆子!你說的是什麽?”令羽蒼冥還是在反抗,絲毫不會承認自己的惡行。
令羽空卻是絲毫不在意他的反應,抓着白羽岚的手,沖男人道:“若是不想皇宮那趟行事這等醜聞被暴露的話,那就繼續将孩兒圍在這處好了。”
令羽蒼冥身體猛地一愣,随即臉色煞白,看來他的兒子還是知曉了,他以爲此時做的天衣無縫,是根本不會輕易被人發覺的!沒想到.空兒竟然精心如此。
令羽洺還一臉茫然,本來他是覺得,早些時候和家族基本決裂的五弟突然出現在府邸,是有了回緩的傾向,殊不知,竟然是個更大的爆點,他本是抱着叙舊的心思來的。
不曉得父親竟然是對五弟做了何事?
“罷了!”令羽蒼冥扶了扶額,深呼吸一口氣,這種醜聞,又怎可在所有侍衛面前,暴露于光下,他大聲怒斥道:“走!趕緊給我走!”
說不清楚是哪裏上來的怒意,但他心底卻還是覺得虧欠這個兒子,這一番荒唐鬧事,整個在府邸的令羽家的人都曉得了,不過外界揣測紛纭,也并未有一個确切的答案,但其中倒是有幾個白羽岚都十分熟悉的說法。
那便是紅顔禍水,說是竹公子因爲一名無名女子,拒絕婚姻,并同令羽家決裂,還與家主大鬧一番,聽到這個說法的白羽岚,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要說誰會因此而沖冠一怒爲紅顔,那也不會是令羽空,他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帶着鮮明的目的性的,但他不會遮掩,不像葉銘庭,或者有的時候,她的夫君,更加正義。
白羽岚自打回了府邸後,又是許久不再見過令羽空,那個人好似又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白天黑夜,白羽岚都沒見過這人。
她被迫住在這府上,倒還算是爽快,那厮對她的約束倒是不多,所以她很是自由,隻是她一直不曉得該去哪處找葉銘庭,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
白羽岚揉了揉腦袋,月色越發深了,正要趁着這個時候回房間歇着了,然而令羽空便也是在這時候回來了,白羽岚有一瞬間的愕然,随後便問到一股子酒味兒,這厮是喝酒了?令羽空可不像是那般放肆之人。
白羽岚也不管他,還是按照着原來的步子,過了這長廊,就要進自己的屋子,但就在這時候,身後卻是突然出了撲通一聲,她轉過頭去,就見平日裏冷冷的,永遠是高調在上的令羽公子,竟然摔了一跤,還頗爲慘烈,直直地坐在柱子一邊兒。
白羽岚好歹不是個冷心腸的,見這場面,自然也是疑惑中,帶着些探究,她細思一番,最終還是走向了令羽空,将男人給扶了起來,他喝了酒,身子也就更重了,白羽岚頭上冒着一圈兒汗水,奮力将人扛在自己身上,又拽着他要往他那房間走去。
“不,不要,不要。”男人突然的低低喃,越發讓白羽岚疑惑,這是怎麽了?誰要要強迫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