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自知這番話的确讨人厭,可她就是打心眼兒裏瞧不上這公主,簡直與從前的榮華一樣,真不知這百姓稅賦都用來養了些什麽人,不分青紅皂白的,胡說八道順帶還腦子抽風。
央姣臉色一青,她身後的丫鬟這時候竟然幫腔起來:“你這刁民,竟然敢如此诋毀公主!若是叫陛下曉得了,定然給你治一個侮辱皇族之罪!”
畢竟丫鬟也從未見過,竟然還有女子敢這般說她家主子,主子可是公主,又是陛下寵愛的,自然金枝玉葉,尊貴無比,平日裏驕橫了些也是正常,哪裏容得别人侮辱。
白羽岚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她捂嘴輕笑,挑眉,帶着十足的挑釁意味兒,道:“那你去找你父親給我治一個不敬之罪吧,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公主想這般做了。”
央姣臉猛地一個通紅,怒瞪着白羽岚,但她顯然不如從前的榮華惡劣,僅僅是因爲白羽岚這番話,便讓她臉紅脖子粗地憋着嘴,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白羽岚扶額,看來,這個小公主可是要比榮華還難得對付了,既看她不順眼,偏生又說不得,時不時估計還得在令羽空那處撒個嬌什麽的,左右她是受不住這性格。
如她所料,小姑娘支吾了半晌,最終,竟然還是什麽都未說出口。
白羽岚嗤笑一聲,做了十足十的惡人形象,道:“看來,你是不準備動我了,小姑娘,那你可要長點兒心,本姑娘可是什麽公主沒見過,不要央着自己是個小公主,就來我這處耍脾氣,我可不是那般好耐性的人。”
央姣癟了癟嘴,又往一邊兒去看了眼令羽空,見他整個人似乎面色如常,又并未有任何斥責意味,但她還是不敢再亂說話了。
白羽岚無視這小姑娘現在的狀況,直直地瞧着令羽空,撇了撇嘴,道:“你還要在這裏磨蹭多久?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走,飯也吃了,架也吵了,我可不想留在這裏,陪同你那周圍圍繞着的花花蝴蝶磨蹭。”
令羽空這就吩咐着央姣,微微挑了眉,道:“既然公主已經來了這府上見過了,那就有勞公主先回宮,臣暫時尚且有要事處理,就不能陪同公主一起玩耍,還請公主見諒。”
央姣憋了嘴,十足十地不高興,她挑了眉,暗道定然又是這女人使了壞,要麽就是她勾了令羽哥哥的心神去了,這才無暇與她一處,這樣一想,央姣便越發地不待見白羽岚了。
但鑒于令羽空在場,她總不會露出那兇巴巴的一面,這就柔了聲音,像個無知的少女一般,雙目泛着光似的看向令羽空,用着甜軟的嗓子叫着他,道:“那令羽哥哥可以帶着阿姣一起麽?阿姣不會搗亂的,隻是覺着這位姑娘也可以一起,那便不是涉及公務”
但白羽岚顯然不會同意,在央姣話音剛落之時,她便揚聲:“這可使不得,這去的,做的雖非公,但也爲私事,公主這般幹擾朝臣的私事,不妥當,也有失公主禮儀啊。”
央姣目光期期艾艾地跟着令羽空,然而後者卻隻是沉着道:“不可,公主擅自出宮女前往大臣家中,已然不妥,更遑論跟着我去私宅,公主還請回,臣有要事,公主見諒。”
說着,已然是擡手,示意其婢女将央姣帶走,令羽空雖不是葉銘庭在徽國王朝中那般權勢滔天,但好歹德高望重,又口碑極好,至于權勢,白羽岚倒是不知深淺,但官拜尚書,自然位分也不低,他這一趕人,縱然是央姣想要再耍點兒厚臉皮,也顯得失了儀度,而令羽空最爲重視的,就是這儀态。
思及此,雖則央姣心中千百個不願意,然而還是接受了,就這般緩緩退了下去。
“阿姣下次再來看令羽哥哥。”臨走前,她這般放話。
希望到時候,可不要再見到這個令人讨要的女人。
央姣走後,又等了些許時候,令羽空這才帶着白羽岚單獨一人前往那宅院,乘坐車馬,又讓白羽岚眼睛上蒙了黑布,自然瞧不見這路途,聽聲辨路,白羽岚倒是還不能做到這麽個級别。
思及此,白羽岚不免歎了一口氣,她下了馬車,被令羽空牽着袖子進了這府邸,門前有一道還挺高的檻兒,白羽岚進去的時候,一個不察,差點兒沒摔下去,反倒是令羽空忽然摟了她的腰肢,将人給摻了起來。
然而他隻碰到一下,最後就像是手上着了火一般,搭在她腰間的手,猛地一個縮了回去,心中默念了幾遍男女授受不親。
到最後,将白羽岚帶進去後,這才将她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給扯了下來,她的眼睛突然有一瞬能直面光明,心中生出些歡喜,但更多的,卻是要在見到多多和囡囡之前的喜悅。
她并未等太久,便瞧見了朝她奔跑過來的兩個小人兒,囡囡性子比較急躁,見自己還沒搶在多多前邊兒,便心中生急,加快了兩條小短腿兒的速度,然而還是沒有趕超多多,最後差點兒崴了腳摔地上,還好又穩住了。
白羽岚見此,不免歎了一口氣,碎碎念道:“囡囡你小心點兒,怎麽說了這麽多次,你還這麽莽莽撞撞的。”
這若是摔了,磕着伴着,她心裏可是疼着呢。
囡囡朝着白羽岚吐了吐舌,撇了撇嘴,嘟囔着道:“誰叫娘親總不來看囡囡,囡囡不高興!”
白羽岚見她一身穿着打扮,似乎還像那麽番模樣,料子也是極好的,再有,囡囡這氣色紅潤,又語調偏軟,料想就是沒有吃過苦的樣子,反觀多多也是一樣。
看來,這一點上,這令羽空還是沒有騙她的,至少兩個孩子住這兒,沒受什麽委屈。
“你們在這兒住得可好?看你們被這陌生叔叔帶走了,也一點兒都不害怕啊,是怎麽跟陌生人一起走的?”白羽岚先是确定了兩個孩子都沒出事後,這就開始過後的責問。
“才不是囡囡自己要走的呢!”
“多多也不是故意的。”兩個孩子同時出聲。
但白羽岚的心情卻實在算不得好,她揚聲道:“那是怎麽回事呢?”
“是,是因爲那個叔叔将我們擄走的。”小女孩突然眼睛骨碌碌一轉,雙眸澄淨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白羽岚,後者笑了聲,道:“真的麽?”
她怎麽瞧,都不曾覺得令羽空是強行将人帶走的,要不兩個孩子哪裏能過得這麽安逸,一點兒傷害都不曾有。
她轉首去瞧了眼令羽空,後者無奈地聳了聳肩,不同意但也未附和,看他這模樣,白羽岚心中便有了個數,伸手去拽了下囡囡的小耳朵,雙眼微眯,語氣淩厲了幾分,道:“說罷,是什麽把我們家小丫頭的魂兒都給勾走了?嗯?”
多多可是最省心了,平常何事該爲之,何事不該爲,他心中可算是掂量的清楚,然而卻又有一個極大的缺陷,便是在慣着囡囡這方面,最爲好說話,通常都是小丫頭稍微撒個嬌,當哥哥的就心軟了。
囡囡撇了撇嘴,良久,這才雙眸像是泛着淚花一樣地瞧着她,甕聲甕氣道:“娘親,囡囡隻是不想回京城了,一點兒都不好玩,娘親當初帶着多多和囡囡的時候,常常換着地方住,現在住在京城的方方正正的大房子裏,實在無趣極了。”
白羽岚算是被這閨女的奇怪言論給逗得哭笑不得,她伸出手,想要去掐小姑娘的臉蛋,然而還是被囡囡躲開了,囡囡雖然見着白羽岚,十足十地開心,然而這番表示出來自己住京城的苦惱,就又壞了心情,一時又耍起來小脾氣。
白羽岚這才哭笑不得地将小丫頭一把攬進懷中,寬慰道:“日後娘親定然會多抽出來些時間,去陪陪囡囡,不讓囡囡一個人這般苦惱又孤單。”
但小家夥脾性現在可算是大得很稍稍有點兒不如意,哄上半天也是見不得好的,隻見她撅了嘴,還是不打算理白羽岚,白羽岚就立刻站起了身,看着這小姑娘,道:“既然囡囡也不歡喜娘親來了,娘親見你在這處似乎還玩的頗爲愉快,那就是娘親多事兒了, 既然如此,那娘親就先離開了。”
這話一放出來,囡囡頓時就慌了神,多多也指責了兩聲囡囡的不懂事兒,畢竟就算是住在這京城中,那也不該是娘親的錯處,這就開口說了平日裏半點不會指責的妹妹,道:“囡囡你現在已經在上私塾了,就不能像以前這般耍小性子,要知道,你現在熟讀詩書禮儀,是個大家小姐,卻任性的将錯處都歸咎于母親身上,這是不對的。”
囡囡又擡了眼,去瞅白羽岚,見她果然是在往門口走,這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還有些委委屈屈的模樣,她抓住了白羽岚的裙擺,軟了聲音:“娘親不要走,囡囡又在耍小脾氣了。”
這變臉,倒是比翻書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