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無事的消息在七八日前就已經傳回了京城,隻是對于攝政王受傷的消息,卻沒有任何描述,沈筠棠猜測應該是被攝政王的人可以隐瞞了。
她這個時候出現在京城也沒什麽問題,要是有人真的問起,那她便說是攝政王讓她提前回來的便是。
隻要南境重新安穩下來就不會有人多想。
她是跟着攝政王一起離開的,南境又被平定,在外人眼裏,她也是這次南境動蕩平息的功臣。
很快,就到宮中遴選秀女宴會的這日。
今日小皇帝就算是多選,那也絕對不會超過三位,一後兩妃便罷了,總不能大婚就娶好幾個老婆,這也不符合大燕皇室的作風。
下午,沈筠棠就陪着老夫人和三小姐出府,趕往皇宮。
沈筠棠一身靛藍色大氅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加上她五官精緻,氣質和煦,讓人看來仿若春日冬風拂面,這模樣若是讓路上各位官員家的千金看到,定然更不願意去宮中選秀了。
老夫人與三小姐坐在馬車中。
老夫人攥着三小姐冰涼的小手,伸出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她烏黑的鬓發,“瑜兒,别怕,祖母和你兄長都在呢!”
沈心瑜聽到祖母安慰的話語,擡起頭慌亂地點了點,她本就性格怯懦,這會兒居然還要她在皇帝大臣和命婦面前表演才藝,她就更緊張害怕了。
燕京已進入了初春,厚厚的襖裙已穿不上身,大家都穿了稍稍單薄些的衣裳再加上一件披風,按說這應該是最舒服的天氣,可就這樣,從府門出來上了馬車,沈心瑜後背上就出了一層冷汗,将裏面貼身的衣裳都汗濕了。
一想到要有幾百個人都要盯着她看,她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到底還是抑制不住恐懼,沈心瑜小聲道:“祖母,我……我能不能不表演?我怕我到時候跳舞忘了動作給侯府丢人……”
老夫人瞧孩子可憐,一把将她攬進懷裏。
媳婦兒去的早,她當初又要照管着侯府,兒子的心思又壓根不在這些孫女身上,所以這些孫女被下人們養歪了,造成沈心瑜這麽個懦弱的性子。
越是想這些她越是覺得心疼。
“瑜兒,我知道這次是爲難了你,但作爲侯府的千金,在需要你的時候你就要挑起侯府的擔子,當時候你隻管按照在府裏練的跳就行,不要太過在乎身邊看着你的人,即便是你表現的不好,也有我和你兄長給你兜着,怕什麽!而且,咱們這次就是去走個過場,在家中的時候,你祖父和兄長不是都和你保證過嗎?”
老夫人這麽一番輕言細語的勸慰才叫三小計的壓力小一些。
“祖母,我知曉了,我一定不會給侯府丢臉的。”三小姐聲音細細弱弱的道。
聽到她這麽說,老夫人臉上這才有了絲笑意,“好,我們瑜兒可是最棒的姑娘。”
永興侯府到宮門口的路不長,等沈筠棠一行到了宮門口後,宮門口已停了好些馬車。
不時身邊有同僚與沈筠棠打招呼,祝賀她平安從南境回京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蔣振川和穆修己才知道沈筠棠已經回來了。
兩人一同跑過來,蔣振川迫不及待上下打量沈筠棠,眼裏滿是驚喜,“阿棠,你回來了!”
穆修己雖然表情很克制,但看着沈筠棠的眼神卻很急切。
他走到沈筠棠身邊朝着她行了一禮,“阿棠,好久不見!”
穆修己認真打量她,發現她笑容真切,臉上并無郁色,仍是像之前他印象中一樣溫暖和煦,他提了這麽多天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雖然聽說攝政王一行在路途中被刺殺,但今日親眼見到沈筠棠的模樣和表情,想必她在這趟南境之行中并沒有什麽危險。
她的身份也應該沒有被攝政王發現或者懷疑。
不然就不會是現在的情形了。
兩人都是沈筠棠的好友,能這麽巧的在宮門口遇到了她當然高興。
“蔣大哥,穆大哥,你們好,我們稍候再叙。”沈筠棠朝着兩人行了禮,指了指身旁的馬上,兩人連忙後退一步,對着沈筠棠抱了抱拳暫時告辭。
畢竟大家今日進宮都是爲了選秀女的宴會,沈筠棠身邊的馬車裏坐着誰那一猜就猜出來了。
要是放在平日裏,馬車裏隻有侯府的長輩,那兩人肯定要随着沈筠棠在馬車邊打一聲招呼,可今晚這馬車裏坐的大部分都是被下旨遴選的秀女,他們作爲年輕男子要是還這麽大咧咧的接觸,就是不守禮了。
若是沒有特令,臣子進宮都是要步行的,所以這宮門口不管是五六十的老臣,還是十幾歲的妙齡秀女,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都需要步行進宮。
沈筠棠過了年十八歲,正是最好的年紀,老夫人卻已年過六十,而三小姐不過才十六歲,沈筠棠小心将兩人扶下馬車,她自己可謂是拖着老小。
進了宮後,沈筠棠陪着家中這老小一直走到開宴會的瑤華殿。
瑤華殿與萬民殿比,當然是小了一些,但萬民殿一般舉辦是國宴等大型宮中宴會,而瑤華殿的作用就日常的多。
将這次宴會定在瑤華殿,也有一些君臣家宴的意味。
就算是這樣,瑤華殿安置下來參加宴會的臣子命婦也都綽綽有餘。
這次的宴會目的簡單,各家秀女到了後,都跟着自家的女長輩坐到了安排好的位子上。
永興侯府的位子安排在中間靠前的地段,與永興侯府在朝中的地位也相當。
沈筠棠與三小姐沈心瑜一人一邊扶着老夫人在位子上坐下。
沈筠棠的座位就在老夫人座位的對面,一擡眼就能看到老夫人和三小姐。
沈筠棠不放心的叮囑身後的宮女照顧好自己的老祖母,那宮女連連點頭,稱會盡心的。
沈筠棠拍了拍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揮手讓她趕緊去對面坐,“時辰快到了,阿棠你不用管我們,我們都好着呢!”
沈筠棠颔首就準備離開,轉頭想給三小姐沈心瑜一個鼓勵的眼神,卻發現三小姐的臉色好似有些不正常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