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站在孫知府身後緊緊攥着手中的匕首,視線落在突然出現的這人身上。
這人身形中等,穿着榕城特殊的服飾,瞧服飾的用料和成色,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他手中提着長劍,那拿劍的姿勢有些說不出的别扭,臉上頭上都蒙着黑布,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來。
沈筠棠盯着看了幾秒,突然靈光從腦中閃過,脫口而出道:“蓋爾?!”
實在是他的長相與大燕人區别太大,即便是将額頭和下巴蒙住,那雙眼也太過深邃了。
見主子認出了他,蓋爾也不喬裝了,他一把拉下蒙臉的黑布,爽朗的大笑,“侯爺!”
被用劍指着的孫知府抱着包袱,轉頭看看左邊的沈筠棠,又轉頭看看右邊的蓋爾,一拍大腿,谄媚道:“小侯爺,原來這位是您的人,您能不能讓他放了我,您可是知道,這一路我帶着您逃出來可是沒有一點二心!”
沈筠棠掃了孫知府一眼,孫知府立馬閉緊了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随後,沈筠棠朝着蓋爾看了一眼,蓋爾這才放下手中的長劍。
這會兒沈筠棠也明白了爲什麽覺得蓋爾握劍的姿勢别扭了,因爲蓋爾習慣用彎刀,拿彎刀的姿勢與執劍的姿勢不一樣,他拿着劍柄的手法和握着彎刀一樣,這才讓沈筠棠看着覺得奇怪。
沈筠棠對着蓋爾朝孫知府的方向點了點,“蓋爾,放開他吧。”
聽到沈筠棠的話,蓋爾才移開手中的長劍。
孫知府被放開後,立馬抱着包裹躲到了沈筠棠的身後,現在他反而覺得沈筠棠的身邊是最安全的。
蓋爾激動地走到沈筠棠身邊,“侯爺,事不遲疑,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沈筠棠當然知道這點,現在這滿榕城可能都是攝政王的人了,他們如果不趁着現在亂着離開,恐怕一會兒就要被攝政王的人抓回去。
沈筠棠點點頭,剛要走,蓋爾就朝着孫知府看去。
孫知府眼珠子咕噜噜在眼眶裏轉了轉,而後立馬道:“我跟着你們走,你們誰也沒有我對榕城熟悉,隻要你們能帶上我,我就有辦法把你們從榕城帶出去!”
孫知府落在攝政王手中隻有死一條路,此刻跟着他們反而成爲了唯一生還的可能,這個孫知府雖然是個小人,但還有懼死一條可以利用,這個時候倒也不用擔心他會背叛。
沈筠棠對着蓋爾點點頭,蓋爾立馬推了他一把,“既然想跟着,那就快走!”
“是是是,我會緊緊跟着你們,絕對不會走丢的!呵呵!”
蓋爾護着沈筠棠從這處小院出去,小院外面是一條深巷,從小巷出去,就是魚龍混雜的西街,西街上賣什麽的都有,但店面都不大,這裏做的都是小本生意。
蓋爾帶着沈筠棠孫知府進了一家車馬行,從大堂進了後院,就見後院空地上停着好些普通的馬車,有一位穿着灰色短褂的小二迎了上來,“幾位客官可是要租車馬?”
蓋爾搖搖手,“告訴你們掌櫃的,京城的老朋友來了。”
小二笑眯眯應了一聲,連忙跑着去通報了。
不一會兒,一行三人被領到了一間廂房。
一進廂房,就有一位發福的中年人迎了出來,他見了沈筠棠就兩眼淚汪汪,“這是老沈的孫子吧!都這麽大了,趕緊進來坐。”
沈筠棠應了一聲,于是,沈筠棠與蓋爾就被這發福中年人帶進了裏間。而孫知府被留在了外面,他剛要跟過去,卻被發福中年人帶着的兩個随從給攔住了,兩個随從人高馬大,手臂粗壯,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的。孫知府頓時也明白了其中關竅,這恐怕是小侯爺的人,留在這裏就是爲了看着他的。
孫知府這個時候也識趣,随便在外間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歇歇腳,等着進去的小侯爺出來。
沈筠棠一進裏間就看到了長壽陳紹。
她眼中閃過一陣驚喜,“你們都來了!”
在靖州夜市上看到蓋爾的時候,她就知道祖父一定有安排,沒想到祖父的安排這麽周全,居然讓她身邊的親信都來了榕城。
長壽立馬迎了過去,上下打量主子,“侯爺,你沒事吧?”
上次攝政王的隊伍被刺殺,連累了沈筠棠,到現在,長壽才與主子見面,當初一度以爲主子遇難,詠春白梅在京中眼睛都哭腫了。
沈筠棠搖搖頭,“我沒事,京中府裏一切都還好嗎?”
長壽點點頭,“都好,老侯爺最擔心的就是侯爺您了,這次不光我們來了,還有家中的幾位‘老人’,都是老侯爺親自安排的,值得信任的府裏老人。”
沈筠棠颔首。
陳紹上前一步提醒,“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裏,有什麽事情等出了榕城再慢慢商量。”
所有人都同意他的話,于是,長壽就帶着沈筠棠去了内間的淨房。
當看到淨房衣架上擺放的女裝時,沈筠棠就明白了他們的安排。
長壽道:“小的和陳紹不能和侯爺一起,我們帶着那位孫知府走别的地方,讓老侯爺安排的人帶着侯爺出城,蓋爾也跟着。”
沈筠棠點頭,明白他們爲什麽這般安排,不管是攝政王還是秦天華等人都認識長壽和陳紹,如果他們一起走,将會大大增加被發現的風險。
現在攝政王雖然已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可并未得到确定,所以她還能趁着這個機會換回女裝,從大衆眼皮子底下公然離開榕城,隻要他們一行保持平常心,不露出明顯的破綻,搜查的人不會有任何懷疑。
不得不說,這次的安排,他們做的非常妥當。
“好,我換好衣服咱們就立馬出發。”
長壽征得了同意後,就出去守在了淨房門口。
片刻後,沈筠棠掀開了門簾,從淨房裏走出來。
聽到動靜,長壽轉頭一看,霎時,眼睛就要驚訝地瞪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