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您誤會了,府中突發急事,老爺不得已才叫下屬來迎,一會兒貴人見到老爺,老爺定然與貴人親自賠罪。”
林師爺雖然說的誠懇,可秦天華魏公公都是人精,又怎麽可能真的會相信他的話,況且他找的這理由也太拙劣了。
攝政王是什麽人,那與大燕的君主也沒差,在這樣一個以君爲天的社會,君就是最大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孫知府在造人,也要立馬從床上滾下來親自迎接攝政王。
可他就這麽輕易的讓身邊的師爺代替了?
這樣,要麽是這孫知府是個傻的,要麽這孫知府并未将大燕的君主放在第一位,那麽誰在他眼裏能排第一呢?那自然有别人!
沈筠棠站在攝政王身後看着這位林師爺的時候,眼睛眯了眯。
孫知府這麽有恃無恐,恐怕他背後的依仗不小!
連秦天華這個憨貨都明白這林師爺不誠心,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林師爺倒是臉皮厚,一個勁兒的請他們一行進府門。
他們來都來了,總不能真的在府門外站着。
攝政王帶着人進了孫府。
攝政王的身份特殊,林師爺并未将他帶往招待普通賓客的前院,而是帶到了一個獨立的院子,院子清雅,是招待貴客的好地方。
“貴人現在這裏歇息片刻,老爺馬上就到。”
林師爺說完,見沒人理他,僵着嘴角尴尬地退了出去。
他一走就有丫鬟上茶水點心,樣樣精緻,這待客的東西倒是不錯。
林師爺離開後,秦天華瞧着主子坐到了主位上,親自将茶水端了過去,不解的道:“殿下,這姓孫的今天是想唱哪一出啊?”
攝政王掃了一眼秦天華放在旁邊小幾上的茶盞,冷呵了一聲。
“你們看着就知道了。”
主子這麽說了,秦天華也不敢再問,退到了一旁當空氣了。
坐在旁邊的沈筠棠就更不想發表什麽看法了,她今天來根本就是添頭,她并不想将自己卷入到這些事情當中。
可有時候有些人偏不讓她如願,攝政王朝着她看了一眼,“小侯爺覺得呢?”
沈筠棠嘴角僵硬扯了扯,“回殿下,沒察覺到太多,隻覺得不管是這林師爺還是這沒見面的孫知府都挺奇怪的。”
沈筠棠就說了兩句就閉緊了嘴巴,不再言語。
攝政王也沒對她說的發表什麽看法,隻嘴角微微揚了揚。
秦天華站在旁邊抓耳撓腮,隻覺得小侯爺的話說和沒說一樣,殿下和小侯爺也是,一個是知道不說,一個是猜到了也不說,都在這裝着呢!
就他一個大老粗好似什麽都被蒙在鼓裏。
攝政王與沈筠棠在這院子花廳裏坐了一刻鍾不到,孫知府就來了。
孫知府一進屋立馬跪下給攝政王行了大禮,而後立馬賠罪。
“殿下,下官罪該萬死!”孫知府就這般跪在地上,出口的聲音裏都帶了愧疚和悔恨,叫人聽了就覺得不忍。
攝政王瞧着面前伏地跪着的中年發福男人,臉上沒什麽表情,說話的聲音也叫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孫知府何罪之有?本王怎麽不知?”
孫知府其實是第一次接觸攝政王,以往隻是聽說這位手段狠辣,情緒陰晴不定,折磨人有一手,從這位進了榕城地界兒,他覺得這攝政王好對付的很,一點也沒有别人口中的那些可怕之處。可到了現在,孫知府卻有些感受到别人口中的感覺了。
明明這位什麽還沒做呢,他光是跪在這裏,被那位看着,他都想渾身發顫。
這氣勢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突然就有些惶恐和害怕起來。
孫知府也不敢擡頭看攝政王,他低着頭請罪,“回殿下,這榕城兵馬雖輪不到下官管理,但前些日子叫榕城陷落,卻也有下官的過錯,作爲大燕朝臣,眼睜睜瞧着國土失守,是何等的後悔,如今雖已拿回失去的國土,并未造成百姓傷亡,可臣永遠也不會忘記淪陷的時候萬民的惶恐,若是微臣早知榕城會陷落,微臣就算是萬死也要上去攔阻!用血肉也要擋住敵人的蹄爪!未護好子民,更是讓殿下和朝廷擔憂,便是微臣的罪責!還請殿下治罪!”
沈筠棠坐在一旁聽這位孫知府聲淚俱下的說着這麽“感人肺腑”認罪話,隻想朝着他翻個白眼,戲演的倒是不錯,就是是個馬後炮,說的都不是實誠的。
攝政王掃了面前幾乎将要五體投地的孫知府,抿了抿唇,出口道:“照孫大人這麽說,孫大人确實有罪!”
孫知府:……
在聽到攝政王這句話的時候,孫知府渾身一僵,這一刻,他像是化爲了一座冷硬的雕像。
如果能看到他低垂着頭的表情,就會發現他眼底都是錯愕和驚訝。
自問他方才一席話沒有說的錯的地方,甚至還很讓人動容,這話對着他妻子說,他妻子都能感動的哭出來,可這攝政王是怎麽回事,不但沒有感動體諒,反而順着他謙虛的話說他有罪!
有什麽罪!可是他與敵國協商後,朝廷付出微小的代價就将榕城給拿了回來!
他他應該是功臣才對!
他哪裏有罪!
沈筠棠差點沒忍住,噗嗤一聲噴出來。
不得不說,這閻王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這下這位孫知府可要嘔死了,他說這段話可不是真的爲了認罪的,說不定還想着能讨功呢!
“殿下……”
“孫大人不用再說了,孫大人自己認的罪責,本王會傳消息到京中,請幾位閣老商議後再定,必然不會草率的給孫大人定下罪責。”
孫知府:……他一時都被攝政王說的有苦難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他低着頭咬咬牙,很快調整過來自己情緒。
今日一過,這攝政王可就要死透了,哪裏還有機會給他定罪,這位也不過如此,自己早就投靠了南齊,他這會兒這麽說也就隻能過過嘴瘾罷了。
他難道還真要與他計較?
孫知府又朝着攝政王磕了個頭,“殿下英明,不管朝中給微臣定下何等罪名,微臣都認罪。”
“孫大人有這個覺悟就好,時候不早了,孫大人這宴會也應該要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