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控着馬匹七繞八繞,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具體方向了,眼看着就要天黑,她也開始急起來。
他們水囊中的水之前給攝政王沖洗傷口,剩下的不多了,又沒什麽食物,晚上還要保暖,一時間突然有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躺在馬背上像是毫無聲息的攝政王一眼,咬咬牙,有一丁點兒後悔,要是之前那會兒,她丢下攝政王一個人離開,或許她也不會到如此艱難的境地了。
攝政王那些手下各個厲害,回過頭來,也不見得找不到他,說不定比現在更快脫離危險呢!再說句不好聽的,他要是真的死了,對他們永興侯府來說不是更好嗎?
沈筠棠腦中各種想法充斥着,她情不自禁還出口咒罵起攝政王來,“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到現在的境地嗎?說不定連埋伏殺手都遇不到!在京中賺錢享福呢!”
這麽冷的天,最适合吃火鍋了。
燙燙的,香香的,一口燙蔬菜下肚,渾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哪裏用在這裏找過夜擋風的地方……而且什麽吃食都沒有……
沈筠棠發洩的話說出口後,覺得自己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準備重新打起精神來找适合過夜的地方。
她剛打馬換了個方向,突然聽到了攝政王的說話。
“沈筠棠,别走……”
在這寂靜的林中,一片落葉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到,更不用說攝政王的說話聲了。
沈筠棠渾身一僵,臉色都白起來,難道說她剛剛罵攝政王的話,他醒來後聽到了?
要是他真的知道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折磨她和侯府呢!
她有些哆嗦的開口,“殿……殿下?你醒了?”
可惜,沈筠棠叫了好幾聲,攝政王都沒有給任何回應。
沈筠棠連忙低頭掰了掰他的頭,見他還處于昏迷之中,鼻息也還算正常,狠狠松了口氣。
看來攝政王剛剛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方才那一句突然的話隻不過是昏迷後的癔語而已,連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不過盡管是這樣,沈筠棠還是決定小心點,管好自己的嘴,什麽都不再亂說,免得攝政王真的醒過來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到時候真的給自己惹麻煩。
夜色漸漸降臨,林中已慢慢變黑起來。
真的夜晚來臨後,那不僅僅是很冷帶來的危險,還有一些動物,比如虎狼野豬等。
沈筠棠不會武,可對付不了這些生猛的動物。
就連胯下的馬匹都開始躁動起來,顯然也是開始不安了。
沈筠棠耳尖微微一動,好似聽到了流水的聲音,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若是真的有流水,他們生存的希望将會變大。
畢竟有水的話,就算是不吃食物也能生存兩三天。
如果運氣好,能在水裏捕些魚,還可以解決溫飽問題。
現在也沒别的選擇,沈筠棠隻能控着馬匹朝着有流水聲音的方向走去。
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她還真找到了林中的一處溪流,溪流雖然不寬,但水流清澈,在這麽冷的天都沒被凍起來,說明是幹淨的活水。
沈筠棠打馬沿着溪流尋找,在天黑前好運的找到一處背風的山體凹處,裏面大約三四平米的樣子,角落處還有一些幹草和枯枝,靠近出口的地方還有一些被燒黑的泥土,這恐怕是來山林中打獵的人臨時歇腳的地方。
這個地方雖然很一般,與瑞王府比更是天差地别,但能在這個時候找到這個地方,已經算是她運氣好了。
沈筠棠先将自己披風解下來墊在這處小山洞的幹草邊,而後準備将攝政王從馬匹上搬運下來,還沒伸出手,那匹與他們一路的玄色駿馬自己就蹲下了身,它背脊輕輕一動,的攝政王就從馬背上滑了下來,沈筠棠反應過來後雙手一扶,恰好将攝政王上身扶住,以免他整個人砸在地上撞到傷口。
從馬背上挪下來時,有靈性的玄色駿馬還能幫點忙,但是将攝政王從洞口移進去就要靠沈筠棠一個人。
将他整個人抱起來或者是背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沈筠棠沒那個力氣。
最後隻能提起他的上半身,用他身上的披風墊在他身下,将他一路拖進小山洞裏。
将攝政王放在鋪着披風的幹草上後,沈筠棠累地靠在洞壁上,她抹了抹額頭浸出的細汗,朝着洞外看了一圈,雖然天色已經暗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卻不能休息。
稍稍歇了會兒,緩了緩力氣,沈筠棠出了洞,将馬匹拴在了洞口。而後到附近撿了枯枝和落葉先将他們來這時的足迹掩蓋好,将水囊灌滿水,最後将撿到枯枝等物帶回山洞。
直到這會兒,沈筠棠才能真正喘口氣。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寂靜寒冷的冬夜,樹林周圍都是東風吹起枯葉的嘩嘩聲,再夾雜着東風的号子,黑暗裏,顯得格外的恐怖。
幸好之前搜了殺手的身,又将他身上的東西都帶上了,沈筠棠記得有火引。
将撿到枯枝堆積起來,又在底部鋪了些幹草,拔開引火,很快火堆就點燃了,陰暗的山洞裏有了溫暖的橙色光芒,整個山洞都不顯得陰冷了。
搖曳的火光打在攝政王的臉上,沈筠棠突然發現攝政王棱角分明的俊臉有些發黑發紅,而且額頭浸出了一層冷汗,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亮來。
沈筠棠剛剛放松了片刻的心吓的急跳起來,同時有一種深深的愧疚和擔心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急忙伸手摸攝政王的臉頰,一片滾熱!
燙的沈筠棠都情不自禁縮回了手。
攝政王身上的毒素擴散了!必須馬上處理!如果等到了明早,恐怕真的沒救了。
這麽一想,沈筠棠忙将他翻了個身,讓他正面朝上,借着火堆上的光脫了他胸口的衣裳。
頓時,整個傷口就暴露了出來。
箭矢紮入的那塊比之前更黑了,周圍好似好出現了潰爛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