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南下帶的人并不多,隻四五馬車的東西,三隊人馬,侍衛車夫粗使小厮等加起來也不過五十多人。
這其中還包括沈筠棠帶的一馬車東西。
她跟着攝政王去南境,攝政王給她找的借口是沈禦史作爲監察官将會配合他一起調查南境榕城軍中情況。而且沈筠棠代表的是保皇黨,是站在小皇帝這邊的,這樣安排,隸屬保皇一派的幾位大臣也相當滿意,在沈筠棠出發的前一天,幾位大臣還讓身邊家臣親訪侯府送來了叮囑的信件。
沈筠棠站在攝政王身後,跟着他一起謝過來送别的朝臣。
朝臣中,穆修己和蔣振川都立在其中,兩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一片擔憂之色。
蔣振川瞧着沈筠棠單薄的身子,沈筠棠身體本來就不大好,這一路南下又情況緊急,以攝政王那性子,急行軍都有可能,阿棠身體瘦削如何能扛得住!若是一路上不注意,恐怕還沒到榕城地界兒,她就會病倒了。
穆修己想的比蔣振川複雜的多。
在得知沈筠棠也要去南境的時候,他就想到這會不會是攝政王故意要求的。
他曾經找機會詢問過沈筠棠,但被她搪塞過去了,可從她的眼神行爲中可以确定,沈筠棠并非是自願的。
沈筠棠其實是個女兒家,這一路都是大老爺們一起,她一個不注意就很有可能被人發現身份。
攝政王本就對男兒身的沈筠棠圖謀不軌,那一旦她被發現女兒身,攝政王還能保持理智嗎?
穆修己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第一個發現沈筠棠女兒身的是他,他也已在心中認定沈筠棠,如何能再讓别的男人搶先!
坐在輪椅中的老侯爺眉頭緊鎖着,從早上沈筠棠自府中出發時就沒松開過了。
送别畢竟是短暫的,這一路又遙遠,很快攝政王就讓衆人回去。
他上了第二輛馬車。
沈筠棠轉身剛要走向侯府的馬車時,卻被秦天華一把攔住了。
“小侯爺,您與殿下同乘。”秦天華用粗粗的嗓音道。
沈筠棠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從侯府帶了馬車來,就不麻煩殿下了。”
秦天華朝着放置侯府馬車的地方指了指,“您的馬車已經被人趕了回去,這一路我們需要輕車簡行,侯爺您那馬車實在是用不了,時候不早了,您就别耽誤大家時間了。”
沈筠棠被秦天華一時說的無言以對,若是再推辭,好似她矯情似地。
可沈筠棠還是想再掙紮一下。
“我們帶了馬匹,既然不能乘坐侯府馬車,那我便騎馬吧!”
秦天華覺得這小侯爺真不會享福,他們急着趕去南境,選的是小路,本就不好走,現在還是冬日,到時候騎在馬匹上,短則颠簸半日,長的時候颠簸個一日也正常,這小侯爺細皮嫩肉的,當真能堅持的了嗎?
原本小侯爺如果不跟着,殿下決然是不會準備馬車的,那些物資大半也不會帶上,做這些都不過是爲了遷就小侯爺而已。
現在這小侯爺還不領情!
秦天華濃眉一蹙,頓了頓道:“小侯爺,您等等。”說完就快步走到了馬車邊,掀開車簾向裏面的攝政王彙報,離的太遠,沈筠棠隻能看到攝政王露出車外的一點玄色衣角,他在裏面說了什麽卻是一點都不知道的。
秦天華微微颔首,很快就回來了。
他朝着沈筠棠抱了抱拳,道:“殿下說了,既然小侯爺想騎馬便騎馬吧!”
沈筠棠一陣欣喜,那閻王一向霸道,沒想到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
“多謝秦将軍了。”
沈筠棠直接走向長壽那邊,這次她出發去南境,因是公務,又緊急,攝政王帶的都是侍衛們,她怎麽可能帶随身伺候的丫鬟。所以,這次她隻帶了長壽和陳紹,以及他們兩人各帶了一名下手,也就是連她自己,整個侯府才五人。
見主子要騎馬,長壽擔憂道:“侯爺,馬匹颠簸,又是冬天,您恐怕受不住。”
沈筠棠從陳紹手中接過披風系好,威嚴眉頭輕皺,“我也知曉,先騎騎看吧,真不行再說。”
見自家主子這是鐵了心要騎馬了,長壽和陳紹也攔不住。
兩人隻能将缰繩交給沈筠棠,而後又幫她仔細檢查了鞍具,怕她颠的受不住,又特意在馬鞍上鋪了一塊柔軟的羊皮,最後長壽伸手将沈筠棠扶上馬。
沈筠棠剛上馬,車隊前方就有侍衛喊着出發了。
她連忙抖動缰繩,跟到了侍衛隊伍中。
方才站在地上還不覺得,如今騎在馬身上,高度變高了,馬匹又跑了起來,霎時,一陣冷風迎頭刮來,差點将沈筠棠從馬匹上掀下去。
她連忙伏低身子,減少阻力,這才覺得好受一點。
往旁邊看了看,見那些護衛大都穿着幹練騎裝,有些人衣裳上還專門縫了皮毛,有幾個侍衛用一種特殊的黑布蒙住了口鼻,轉念一想,沈筠棠都明白了這些打扮的用意。
真不愧是跟在攝政王身邊有急行軍經驗的老兵。
不穿披風是因爲披風兜風,阻力大,不适合馬匹疾跑,穿縫了毛皮的衣服是因爲毛皮保暖,而且隔風隔雨隔寒,帶面罩也是爲了防寒……
和他們一比,她簡直就是新手!
就連長壽和陳紹的裝備也與這些侍衛差遠了。
他們是男兒,出門也經常騎馬,但兩人也沒有長途跋涉的經曆,自然也短了東西。
溫暖的馬車内,魏公公跪坐在一旁幫攝政王整理堆成兩摞的公文。
他見殿下拿在手中的公文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翻兩頁,頂着被罵的風險提議道:“殿下,要不還是讓小侯爺上來吧?這趕路的速度,恐怕過不了多久,小侯爺就要受不住了,而且今兒天氣還這麽冷。”
“不用,她喜歡騎馬就讓她騎!不給個教訓,她以爲這一路上都是好日子。”攝政**音微微冷着道,裏面摻雜着不舍和隐隐怒意。
既然殿下這麽說,魏公公也不敢多嘴,隻能繼續手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