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刻,她的脊梁才微微放松,整個人也松弛下來,雙手撐着地毯,先緩解了酸澀的雙腿和膝蓋,沈筠棠這才嘗試着起身。
可能是她之前體虛沒補回來的原因,這會兒站起身的時候,一下子身子失去平衡,猛然搖晃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幾步遠的攝政王本來就一直在注意着沈筠棠,見她起個身都要摔倒,吓了一跳,潛意識就快步過去伸手要扶她。
可是沈筠棠對他的排斥感更重,在攝政王伸手過來的時候,她第一意識居然不是順勢扶着攝政王伸過來的手臂,而是用力将他的手臂推開……
這麽一推悲劇就發生了。本來沈筠棠就不能保持平衡,這下一用力,身體整個失去平衡,斜斜摔倒在地毯上,腰部不小心扭了一下,痛的她差點喊出聲來。
攝政王被沈筠棠這麽下意識的一推,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這下更是難看的厲害。
沈筠棠倒在地上揉着腰部,面對攝政王,**都不好意思**,隻能生生忍着。
攝政王眼神冷了冷,随後站在一旁冷嗤了一聲,“自讨苦吃!”
沈筠棠神色一動,咬了咬唇,她蹙着眉,在心中道:方才但凡換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潛意識将人推開,她對攝政王這般防備,還不是因爲以往他給她的陰影太重!
沈筠棠也不說話,連自己腰部扭傷都不想讓攝政王這個閻王知道,否則他還不知要用什麽“惡毒”的語言來諷刺她呢!
幸好今日是她最後一次見他了,單憑這一點,她還能再忍忍!
大不了,等攝政王離開燕京,她在府中吃好喝好安逸地養養。
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她今日忍攝政王忍這麽久都沒絲毫爆發的迹象。
沈筠棠深吸了口氣,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而且背脊挺的筆直,像是一株他人怎麽也壓不彎的有韌性的小松樹。
攝政王長長的鳳目眼尾掃了她一眼。
沈筠棠的心思之于他恐怕還在第一層,雖然藏在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目中,但是對于他來說一目了然。
這小家夥恐怕現在想的是一個字忍,隻要忍過了今日,等他離開,她的好日子肆無忌憚的日子就來了是吧!
可惜,這注定是實現不了了。
攝政王背着手盯着裝作一副鎮定模樣的沈筠棠,他朝着她走近了兩步。
聲音特意放輕了一些,還帶着男聲特有低沉和磁性,那感覺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吹氣,讓人瞬間渾身的皮膚都起了一層電流,“小侯爺現在在想什麽呢?不知能否與本王分享一番?”
沈筠棠哪裏敢将心裏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告訴這閻王,要真讓他知道了,他還不要怒的将她大卸八塊!
沈筠棠今日要将這忍字貫穿到底,她木木地搖搖頭,“微臣什麽也沒想,隻是一時有些走神。”
“走神?本王看可不像。”
沈筠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小侯爺,你是不是想,過了今日這次,你就能徹底擺脫本王了?”
盡管沈筠棠再想好好隐藏,可一下子被人直接猜中了心思,她還是沒控制住露出了些許異樣。
她眼睛情不自禁微微睜大,好似有些不敢置信,攝政王居然一話就中。
等反應過來她表情已經露了餡兒後,連忙亡羊補牢,低下頭,掩蓋自己神情的異樣。
隻是她表現的太明顯,哪裏還能掩蓋的過去,她表情的變化被攝政王盡收眼底。
這一刻,沈筠棠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擔憂來,攝政王猜到她的心思後,不會故意搗亂吧?
可偏偏沈筠棠擔心什麽就來什麽。
攝政王欣賞夠了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後,忽然嘴角微揚,“可惜,這次本王打算帶你一起去南境呢!”
晴天霹靂!
瞬間,沈筠棠驚訝地眼睛都要瞪出眼眶。
她忍不住擡頭看向攝政王,希望他剛剛說的話隻是與她開的一個玩笑。
可惜,攝政王臉上的表情除了得逞後的惡劣外,剩下的都是嚴肅認真。
這并不像是與沈筠棠開玩笑的模樣。
見沈筠棠突然擡頭看他,還滿臉驚恐,攝政王好心補充道:“小侯爺,這次本王可沒與你玩笑。”
沈筠棠:……
她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這樣就能欺騙自己這件事不存在了……
“殿下,微臣何德何能能與您一同去南境,朝中能人雅士諸多,殿下還是重新選擇一位吧。”這下沈筠棠終于放軟了語氣,可惜,在這件事上攝政王終究不會軟了心腸。
“小侯爺,若是本王沒記錯的話,你還欠本王一個條件吧?”
攝政王這句話當即将沈筠棠問的僵立在當場。
之前她爲了祖父,去了瑞王府求藥引,爲了成功拿到藥引,她确實是答應了攝政王一個要求。
過了這麽兩個月,攝政王再也沒提及過這件事,她都将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隻沒想到他卻會在這個時候提及……讓她猝不及防。
“本王這要求可沒觸及小侯爺的底線吧?”攝政王好似早就算計好了,滴水不漏,沈筠棠這個時候想要找破綻,根本不可能。
攝政王将沈筠棠所有的路都堵死,想要往前走,就隻剩下他安排好的那條。
當時兩人做交易,确實說過她欠他一個要求,這要求不會觸及沈筠棠的底線,現在攝政王要求她陪他去南境,這要求并無觸及她底線之說,她隻有答應這一條路可選。
沈筠棠覺得自己得知攝政王要離開燕京的那些高興是白高興了。
她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話,“若這是攝政王對上次承諾的要求,微臣願與殿下同去南境。”
攝政王瞥了一眼攝政王這如霜打了茄子的模樣,嘴角揚了揚,“那小侯爺這幾日就好好準備準備吧,到時候出發時與本王同行。”
丢下這句話,看夠了沈筠棠臉上的表情,攝政王臉上陰轉晴,背着手踱步離開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