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裏有兩種種子混合在一起,一種是米白色扁扁的種子,個頭很小,和米粒差不多大,還有一種是鵝黃色,一粒差不多有三四顆米粒大小。
沈筠棠取了一粒小種子放在手心中細看,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這很有可能是辣椒的種子!
至于黃色的那些,應該是早期玉米的種子!
發現這點後,沈筠棠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胡人中年男子一直在注意着沈筠棠的臉色,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當看到沈筠棠的表情微微松動變化後,他一顆心稍稍落了落。
這點種子是這對胡人父子留下的最後的故土的東西。
說來慚愧,如果不是這些種子不值錢,做不了盤纏,而且又是故土的東西,說不定他們早就将它們扔了。
這兩樣種子其實是皇宮裏流行的觀賞植物,他們将它帶出來又一直帶在身邊,完全可以說是巧合。
到了後來,兩父子身上隻剩下這些種子,很快這些種子就成了他們睹物思鄉的寄托。
終于,爲了換得一點自由,這點寄托也交出去了,以後他們恐怕與故土徹底失去了聯系。
沈筠棠對詠春鄭重交代,讓她将這一袋種子好好收好,而後目光重新落在了這對父子身上。
這次,她說話認真了許多,“請問你們父子叫什麽名字?”
沈筠棠對胡人父子說的是英語,所以兩人一下都聽懂了。
胡人中年男子吃驚地看着沈筠棠,過了好幾秒,他才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而後激動又緊張地回道:“主人,我叫蓋爾羅素,這是我的兒子,叫林恩羅素。”
這還是這對胡人父子來到這座陌生的大陸後,第一将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一個人。
他們說話的時候臉龐都漲紅了,顯然是很激動。
沈筠棠挑了挑眉,“你們家族姓羅素?”
中年胡人眼睛眼睛更亮了,大燕和他們國家不一樣,姓氏都是放在前面,而他們從來都是放在後面,沒想到這一點這位大燕貴族都能猜得到。
“您真是英偉睿智的主人。”中年胡人男子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個他們國家的禮儀,以此表明他對沈筠棠的佩服。
在現代,西方人都這樣,算是常識了,也算不得她的聰明才智。
倒是沈筠棠對中年胡人男子蓋爾對她的稱呼有些驚訝,她笑道:“你們給我獻的東西對于我來說很有用,作爲交換,你們已經是自由身了,所以不用稱呼我爲主人。”
聽到沈筠棠這麽說,父子兩眼裏都是驚喜,他們在大燕被人奴役了兩年多厚,本以爲等着他們的是暗無天日,沒想到居然有時來運轉的一天,而且還輕易就成爲了自由身,這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了沈筠棠這樣一個英明又慷慨的貴族官員,他們不想就這麽簡單放棄。
還是中年的蓋爾經曆的更多,做事也更老練。
“尊貴的少爺,多謝您放我們自由,但是我們在這偌大的城市無依無靠,可否繼續在你手下做事,賺些錢存着,以便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到故土。”
父子兩是爲了躲避皇位争端溜出故國。在大燕吃了許多苦,兩年多下來,他們還是覺得自己的國家最好,就算是做一位普通的國民,他們也想着回去。
可是回去需要大量的銀子,大燕如今并無海船與他們國家相通,他們想要回去,首先就要買船,買一艘能經得起風雨的海船所要的花費可不是普通人能供得起的。
聽到蓋爾這麽說,沈筠棠腦中突然出來了一個想法,她靈機一動,道:“蓋爾,你們故土與我朝隔海,想回去可不是那麽簡單的,如今我朝還沒有通向你的家鄉的航路,就算有,需要海船,我朝目前還造不出能夠抵禦海上風浪的大船。”
一聽到居然真的能有回到故土的可能,林恩比父親蓋爾還要激動。
他搶着道:“尊貴的少爺,這個您不用擔心,我父親會造海船,在我們國家,他就是最偉大的造船師和水手!”
沈筠棠沒想到驚喜居然不止一個!
這位叫蓋爾的胡人貴族居然還有造船的天賦。
大海可是一片無邊無垠的寶藏!
如果真的能造出能夠抵禦海上風雨的海船,那她逃出生天的計劃真的可以實施了。
一旦她離開了大燕,那就算攝政王成爲真正的一國之主,都無法再找到她!
到時候,她就可以帶着家人在海外真正的逍遙自在。
沈筠棠眼睛亮亮的,她看向蓋爾,“你兒子說的可是真的?”
蓋爾沒想到兒子的嘴這麽不把門,幾乎将他所有的老底都透露了出來。
可是說都說了,他作父親的總不能不承認兒子說的話,那他也不配做父親了。
蓋爾有些哭笑地點點頭,“尊貴的少爺,我兒子說的都是真的,隻是就算現在我會造船,也沒有那個銀子。”
他那條逃出來的海船可是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才造出來了。
銀子?沈筠棠現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銀子了,等菜蔬的生意漸漸擴大,再加上如果真的能将辣椒和玉米種植出來,那恐怕是想要多少銀子都沒問題。
“你們父子不必與我這麽客氣,與府中其他人一樣喚我侯爺即可。既然你們要在我手下工作,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你們想回故土,我想要海船,隻要你們能滿足我,我們就順順利利做這筆生意,你們也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真的!?”父子倆異口同聲的驚喜道,他們這輩子居然還有回故土的機會嗎?!
“這個問題你們已經問過了,我就不再回答了。”沈筠棠臉上帶着淡笑。
“不過,我不知你們能力人品如何,是否會浪費我的錢财,造船時,我會全程派人盯着你們,以防意外。”
父子兩連忙又向着沈筠棠恭敬行了一禮,“我等必不讓侯爺失望。”
他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将他們從苦海中解脫的人,而且還能與他們正常交流,父子兩都是急迫想回故土的,現在有了沈筠棠的幫助,各取所需,他們怎麽可能毀約或者欺騙。
再說,沈筠棠又不是傻白甜,到時,他們父子身邊的人定然都是沈筠棠安排的,他們想做手腳也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