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糕點的時候,小皇帝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睛是亮着光的,仿若旭日。
吃完一塊後,他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取了剩下的一塊,這次他吃了慢了些,咬開後,裏面是柔柔軟軟的肉松,帶着一股特殊的肉松香味,不管他多小口,這一塊小小的點心還是很快吃完了。
兩塊點心都是小皇帝長到這麽大第一次吃到的美味。
像是用刀劃刻的記憶,已經在心底刻上深深的痕迹,這輩子再難忘記。
這個年紀的少年,真要是吃起飯來,胃口是很大的,兩塊精緻的小點心對于小皇帝來說杯水車薪,連墊肚子都不夠。
他目光落在木盒旁邊的新鮮菜蔬上,這是一把鮮綠的小菠菜,大半隻手長,是最鮮嫩的時候,小皇帝咽了口口水,伸手拿起這把菠菜,突然發現菠菜下面還壓着一張紅色的紙。
小皇帝眉尖揚了揚,顯然有些驚訝,他拿起那張紅紙,輕輕翻開。
原來紅紙上簡單說了幾種菠菜的烹饪之法,其中第一種最簡單,用油炒,加上少許鹽和蒜泥就成。
小皇帝看着這張菜譜,突然這一刻很想嘗嘗這菠菜的味道。
自從進入冬日,他就沒吃過新鮮菜蔬了。
今晚的國宴本能吃到幾口,可國宴還沒等到上菜就已倉促結束。
小皇帝小心翼翼将這張寫滿了菜譜的紙放到了一邊,随後又将整個木盒翻找了一遍,這次再沒有什麽驚喜,确定這木盒隻裝了這些,而不是有什麽小侯爺親自藏在哪裏的紙條了。
沒有對他特别的祝福話語,這一刻,小皇帝突然有些失落。
可這感覺小皇帝沒讓它持續太久,他提高聲音喊了外面候着的高公公,讓他取炒制新鮮菠菜的器物來。
這點東西,都是平常物件兒,倒是難不倒高公公,很快他就都取了來,并且還帶了一小盆清水給主子清晰蔬菜。
這麽多年,每日用膳,這炒菠菜還是小皇帝第一次動手,幸而操作步驟不難,旁邊又有高公公看着,時不時略略指導,雖然不是那麽順利,可一小盤炒菠菜還是很快就出爐了。
小皇帝盯着面前這盤自己炒制的菜蔬,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細細品,慢慢的吃完。
在吃下這最後一口後,他想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味道了。
放下筷子的時候,小皇帝的腦海裏情不自禁回憶起沈筠棠送他年禮時的情形,而後她被她身後粗苯的小太監撞到,他抱她入懷……小皇帝閉起了眼睛,那股從小侯爺身上散發出的清單雅香好似又一次将他席卷了……
小皇帝微微蹙起了眉頭,即便沈府的小侯爺再瘦弱也是個男人,身上怎麽會有女子身上的那種香味?
難道他的皇叔好的就是這一口?
姓秦的皇家人是不是都是怪胎,他發現他自己好像也有點喜歡了……呵!
這是不是該怪罪到小侯爺身上,是不是應該說她勾人的手段高明?
小皇帝一下子思緒開始紛亂起來,腦海中的各色情緒錯綜複雜。
高公公在一旁收拾用完的爐子和鍋碗,等他收拾好,發現主子還在發呆,于是他隻好起身去收拾旁的東西,看到桌上擺放着的各色空的木盒時,他想收拾了順便一起帶出去。
可他起身走到桌邊,剛剛伸手要碰到那些剩下的木盒時,小皇帝突然出聲,“高成,别動那些東西。”
高成聽到主子的聲音後微微一怔,立即低頭恭順道:“是,聖上。”
而後高成就見主子從站起來,走到書桌邊,親手将剩下的木盒一一蓋好,小的放入大的中,将包木盒的包裹也重新紮了起來,最後,他拎着包裹将其放在了屏風後的木箱裏。
高公公瞧着聖上這一系列動作,驚訝地眼睛都瞪大了。
那個木箱對于聖上來說具有特殊意義,這秘密恐怕整個皇宮隻有高公公一個人知道。
聖上未登位前,住在尚德殿,也就是宮中的慈幼院,專門用來撫養沒了母妃的皇子公主的。
聖上是五歲時進的尚德殿,因爲五歲時,聖上重病纏身的母妃還是過世了。
他進尚德殿的時候,隻帶着一個木箱,木箱裏裝着的都是聖上母妃的遺物。
而今,這個木箱就放在書房的屏風後,方才,聖上将小侯爺送的年禮木盒放了進去。
難道說聖上對那小侯爺有了仁慈之心?
放完了包裹回來的小皇帝一擡頭就看到了高公公震驚擔憂的表情。
他神情微微一滞,而後鎮定的問道:“高成,你在想什麽?”
高公公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将自己心中想法說了出來,“聖上,成大事者唯一不能有的就是軟肋!”
聽到高公公的這句話,這一刻,小皇帝的心跳在瞬間變得急促了些,可他極力壓制住了。
他冷靜道:“母妃死後,朕再無軟肋!”
“聖上能這般想就好,天色不早,老奴告退了。”
高公公帶着東西很快就輕輕退出了房間。
一豆燈火在這狹小的書房裏搖搖晃晃,像是此刻小皇帝突然變得徘徊的心一樣。
突然,他臉色變得難看猙獰起來,下一秒,他一把将自己書案上的東西全部摔在地上。
高公公拿着東西剛離開書房,就聽到了書房裏傳來的不正常的聲音。
他擡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在心中哀歎,到底,聖上的心還是亂了呀!
沈筠棠将年禮送出後,渾身輕松,那被小太監撞到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她遺忘。
出宮的一路上倒是非常順利,因爲已經天黑,出宮的宮中道路還被宮人們點上了燈籠,一條長長的燈龍提醒着出宮的官員,大家行在這樣的燈道上,在黢黑的夜裏,絕對不會走錯路。
剛到了皇宮南門口,陳紹長壽就迎了過來。
“侯爺,這次國宴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兩炷香前我就看到有大人從宮門口出來了。”長壽好奇的問。
“國宴上出了大事,走,我們先回去再說。”沈筠棠冷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