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滿頭黑線,一雙桃花眼瞪大,目光落在攝政王身上震驚地移不開。
如果之前安排座位不是故意的,那披風和蟒袍總不會不是故意的吧?
如果可以的話,沈筠棠當真想将自己身上這件新做不久的官袍都脫下來,砸在攝政王的臉上。
魏公公伸手接過攝政王遞過來的披風。
整個大殿雖然都沉浸在歡樂中,但作爲權力中心的攝政王卻不無時不刻不在被大家注意着。
他将披風脫下的動作大家自然也注意到了,以往攝政王殿下一般穿的都是玄色的衣裳,不管是蟒袍還是家常衣裳,身邊人早就習慣了那一身黑,今日卻突然見他穿了一身绛紅。詭異的是坐在他身邊的那位小侯爺的官服也是深紅色的,一高一矮,一健碩一纖瘦,要是視力不好的官員,遠遠一瞅,還以爲是一對新婚小夫妻坐那兒呢!
大家嘴上不敢說,可互相示意的眼神中都已表明了一切。
攝政王狹長的鳳眸往周邊的衆臣一掃,大家都立馬低下頭裝作吃菜喝酒的模樣,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
攝政王朝着沈筠棠又揚了揚酒杯,先低頭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而後目光又落在沈筠棠身上,“小侯爺,又巧了。”
這次,明知道攝政王是故意的,沈筠棠卻不能當着這麽多的人表現出不滿來。
她僵着臉将嘴角扯了扯,“殿下,也說不上巧,禦史們的官府都與微臣一樣。”
斜對面的角落,禦史台的那幫禦史身上的官府确實與沈筠棠一模一樣,但是人家離的遠,大家自然不會特意将目光放在他們身上,而沈筠棠就坐在攝政王的身邊,别人看攝政王的時候,餘光也就看到了她,于是,她在大殿内就愈發顯得奪目了。
攝政王也怕将這小兒逼急了,她來個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隻是揚了揚嘴角代表自己聽到她說的話了。
在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的上首主座,小皇帝将攝政王與沈筠棠的互動全部看在眼裏,甚至他們的對話他因爲坐的近,也聽到了大半。
看來,他的這位王叔比他想象中更在乎這個小侯爺。
在沒遇到沈筠棠之前,攝政王可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冷酷男人,大臣們每日隻會見到他闆着臉,其他的表情很少。
可剛剛一會兒,攝政王就已經笑了好幾下,比之前他半年笑的次數還要多。
如果說還不算他用上真情的話,他是不信的。
小皇帝臉上還是那副怯怯的表情,甚至在這樣大的國宴上,也顯出了一副小家子氣,還不時看着自己桌上擺放着的食物咽口水,任誰看了他這模樣都覺得上不了台面。
可他心裏想的卻與他表現出來的判若兩人。
看來,沈筠棠是一個值得他好好利用的棋子!
攝政王今日看似好像很開心,不知道等會兒他還能不能開心的起來。
小皇帝在心中一陣哂笑,希望他在除夕夜爲攝政王準備的這份大禮他能喜歡。
穿着與攝政王相似的衣裳,沈筠棠做什麽都膽戰心驚的。
旁邊的那位年紀大的禮部官員還不時朝着沈筠棠投來譏諷和憤怒的目光。那老家夥估計還在羨慕自己能穿的和攝政王類似,暗中不知不覺就拉近了與攝政王的關系。
如今在這大燕,能與攝政王在一條船上,可謂是前途一片大好光明。
可誰知道沈筠棠才是最想遠離攝政王的那個人!
幸而攝政王除了與她坐在相鄰的座位外,并沒有做其他的事,後面宴會開始了,按着宴會流程走,也無多少互相交流的機會,這讓沈筠棠放心了一些。
國宴統共一個半時辰,結束後衆臣們都要出宮回自己府中,而且攝政王還在大殿裏坐鎮,幾乎沒有朝臣敢多喝将自己或他人灌醉的,所以整個大殿中雖然開着宴席,大家卻都很清醒。
宴會進行到一小半後,有宮中的舞姬獻舞,兩旁還有樂師奏樂,一片和樂景象。
正當整個大殿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大家都以爲自己能過個好年時,突然殿外有太監高喊急報。
八百裏加急的報信在高祖的時候就規定,不管是什麽時候都要立即呈到帝王手中,就算是這國宴也不例外。
殿内衆人聽到這聲音,幾乎一下子都皺起了眉頭,攝政王尤甚。
他立即從座位上站起,揮手讓歌舞姬都下去,“快傳進來!”
立馬有侍衛高聲道“是”。
很快,大殿大門被兩位太監打開,而後一位侍衛執着急報飛快跑進來。
他直直朝着攝政王面前跑去,壓根就忽視了在主位上的小皇帝,可見小皇帝在衆臣心中乃至于軍中多麽沒存在感。
“殿下!八百裏急報!”那侍衛喘息着在攝政王面前一把跪下,因爲方才跑的太快,臉已被外面的冷風吹的通紅。
衆位大臣尤其是内閣的衆臣也都急地站了起來,等着眼望着攝政王這邊。
沈筠棠就坐在攝政王身邊,是離他最近的人,所以将眼前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魏公公上前接過急報,轉身輕放在攝政王手心當中。
攝政王滿臉凝重地打開手中急報,他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臉色越凝重。
對面有内閣老臣實在忍不住了,“殿下,到底發生了何事啊!”
“南境南齊入侵,已丢了榕城……”
頓時,整個朝堂嘩然,怎麽可能,南境邊緣榕城可是晉國公守着的,晉國公滿府三代男兒都有戰死在南境的,南境近十年來一直都很平穩,甚至聽說都有他國商人去榕城做起了生意,怎會突然丢城!
雖然人人心中都是震驚和疑惑,但此刻沒有人能解答。
突然這樣的緊急狀況,這國宴哪裏還開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