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攝政王一聲“大家都起來吧,今日是除夕,大家不必這麽拘禮。”
這些跪着的臣子們這才敢撐着大殿内鋪着地毯的地面起身,有些老臣年紀大了,跪的久了點,險些都起不來,還好後面有伺候的太監宮女上前幫忙扶了扶。
大家都知道,攝政王說的這不過是客氣話,要真的想叫他們不拘禮,那跪都不會讓他們跪了,又怎麽會讓人故意多跪上一會兒。
攝政王殿下心眼比篩子還多,各位在座的大臣可是都憷他的很。
這麽一看,那主位上的小皇帝簡直就是剛出欄的小馬駒,單純到不行了。
沈筠棠不但出了冷汗,渾身骨頭都開始軟起來。
身後的太監上來想扶她一把,被她拒了,她一個人站起來的時候有些微踉跄。
頭一擡,就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攝政王。
這麽一看,沈筠棠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神裏都是不敢置信。
這……這閻王居然把他從穆修己那偷來的披風穿在了身上!還這麽明目張膽的!更可惡的是,這件深灰色的披風,他穿起來居然還很合适!隻不過稍稍短了點,畢竟穆修己比他矮一些。
很快,沈筠棠連生氣的時間都沒了,因爲她想起來今日自己也穿的這套類似的披風,隻不過她的是磚紅色,攝政王的是深灰色,樣式一樣,隻不過顔色和領口裝飾不同。
兩人不同陣營,甚至可以說是敵對陣營,但穿的披風卻如此類似,很容易引起誤會。
在沈筠棠這麽想的時候,周圍已頻頻有官員朝着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她甚至還看到對面有官員蹙着眉頭,和身邊的人在聊着什麽,不知是不是在聊着她與攝政王的穿着。
刹那,沈筠棠對攝政王是又怒又厭,她還從沒見過這麽無恥的男人,而且還是個好男風的斷袖!
攝政王嘴角揚起了淺淺的弧度,朝着沈筠棠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未想到如此之巧,小侯爺穿的披風與本王的這般相像,不知小侯爺這披風可也是在京中錦繡行訂做的?”
錦繡行個屁,那錦繡行的披風樣式就是她提供的,還是齊掌櫃親自向她求的。隻不過齊掌櫃當着她的面答應這披風過了元宵才會拿到鋪子裏去展示允許買家訂貨,這個時候除了她壓根就不知道錦繡行有這種披風賣。
攝政王身上與她身上穿的出自一披,是她送人的,被他偷了也就算了,居然還好意思穿出來,還要用錦繡行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當真是可氣!
沈筠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将自己身上這披風給脫下來,省得被越來越多的人誤會她與攝政王有什麽。
可這個時候攝政王對着她舉杯,她總不能沒有任何回應。
她僵笑了笑,“正是,殿下選的顔色比微臣選的好看許多,還是殿下的眼光好!”說了,又雙手拿起面前酒杯朝着攝政王的方向行了一禮。
“既然如此巧合,小侯爺何不滿飲此杯?”攝政王深邃的眼睛注視着身邊不遠處的小兒。
見她眼神掙紮了幾秒,到底還是服下軟來,對着自己這邊揚揚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完後就見那張精緻的小臉被辣地皺成了一團,當真是醜的可愛。
沈筠棠一杯酒下肚,就覺得這酒從喉嚨燒到了胃,又辣又嗆,弄的她難受至極,慌忙端起旁邊的茶盞猛地灌了下去,這才覺得好點兒。
這閻王太過分了,明知道她酒量淺,卻還要故意這樣強迫于她!
攝政王悶笑出聲,他好心情道:“小侯爺都這般豪邁,本王怎能甘于人後?”
說完,他居然連飲了三杯,放下面前的銀質酒盞後,呼了聲“爽快”,而後揮手讓衆人用宴,國宴就此開始。
攝政王話一說完,大殿内就熱鬧了起來。
這樣發襯托的主位上的小皇帝更沒有存在感。
整個大殿的臣子都圍繞着攝政王一個人轉,坐在上首最顯眼位置的皇帝像是看不見的空氣,這整個熱鬧大殿也好似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沈筠棠氣憤攝政王的時候,又覺得這小皇帝很可憐。
她放下茶盞,正準備再給自己倒一杯清茶時,後面照看官員的小太監先上前一步,提起茶壺給沈筠棠倒滿了茶水,這小太監還貼心的道:“沈大人,您方才喝的這酒味兒雖重,但并不烈,喝上幾杯可以活絡經脈,對身子有好處,所以這茶也不用多飲,不然一會兒出恭恐怕不太方便。”
這小太監的話将沈筠棠一下子定在了座位上,她怎麽忘記了這等“人生大事”……大殿中沒有恭房,就算有,這滿殿的男人她也不敢去,若是她再這樣灌茶水,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忍不住了。
沈筠棠對這位照顧她的太監道謝,“多謝公公提醒。”
“這是奴才應當做的。”
沈筠棠抑制住了自己想再喝一杯水的沖動,就算這大殿裏還有些冷,她也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遞給了身後的太監,“煩請公公将我的披風放好。”
小太監雙手恭敬接過沈筠棠的披風,走到了後面,規矩将沈筠棠的披風放在了衣箱裏。
這般脫下披風後,雖然有點涼,但是穿着官服的沈筠棠覺得輕松多了。
沒有與攝政王相似的衣服,好似她與他的關系也隔開來了一般,讓她心中順暢許多。
看着面前桌上擺放的涼菜好似都有了一些胃口。
她的一系列動作都被攝政王看在眼裏,他好笑地搖了搖頭,低低的與身旁的魏公公交代了一句,魏公公答應了一聲,随後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奉天殿的大門就被衆位太監給關了起來,沒有冷風灌入,殿内又燒着許多火盆,很快溫度就上升了起來,沈筠棠也立即覺得舒适了許多。
溫度适宜後,她也不縮着肩膀,抱着手爐了,背都挺直了起來。
攝政王眼尾餘光掃了她一眼,眉尖揚了揚,而後他也開始解自己身上的深灰色披風。
沈筠棠都被他突來突去的動作弄怕了,他隻要一有動作,她就會立馬防備的注意着他,就怕他下一刻就做出驚人之舉,還讓她來背鍋。
隻見這閻王也終于知道熱了,開始脫披風。
沈筠棠咬牙切齒的,這件披風本就不是他的,早就該脫下來了!
可随着披風被解下,沈筠棠的眼睛卻越瞪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