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賓這邊還專門點了香爐,青煙袅袅,淡淡的香氣四溢,花廳角落裏都有通了管道的特制爐子,讓人一進花廳就感覺到一股暖意,身上的披風大氅都穿不住了。
花廳分兩個入口兩個出口,男女賓分開。
女客入口處專門安排了四名丫鬟接女客們的披風。
老夫人和國夫人率先入了花廳,随後是夫人們,最後才是一群鮮蔥般的姑娘們。
夫人們都見多識廣,就算是驚訝好奇也能沉住氣,可姑娘們就不一樣了。
有姑娘一進花廳,忍不住低呼,“侯府花廳居然這般暖和,居然還沒有嗆人的煙塵,是燒了火牆嗎?”
方才姑娘們去後花園看了一圈梅花,這會兒正冷的想跺腳呢,這進了暖和的花廳,像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一般舒心。
而且人都是有私心的,方才在路上無意遇到那三位公子,現在她們知曉一會兒午膳,他們都會坐在屏風另一面,若是花廳裏冷的她們披風都不敢脫,如何展示她們今日特意挑選的漂亮衣裙。
而且在溫暖如春的地方,她們不用顧忌寒冷,才能更好的表現自己,給那幾位公子留下一個好印象。
招待姑娘的侯府二小姐沈心蓮指了指角落道:“侯府哪裏有那個閑錢,你們看那,因爲給爐子裝了管道,所以才沒有煙塵。”
衆位小姐順着沈心蓮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花廳四周都擺放着特制的大爐子,爐子上方都有一個特殊的管道通向外面。
就這四個爐子居然就讓花廳裏暖意橫生,有夫人湊近看了,發現爐子裏燒的都不是少煙的銀絲炭,隻是普通紅炭和黑炭。
掌家好手的夫人們立即眼睛一亮,“這東西不錯,若是我們府上也能弄上一兩個,日後可省了一大筆冬日裏買銀絲炭的銀子,而且還一點煙塵都沒有,都比燒銀絲炭還舒服呢!”
“這個不難,你們若是需要,回頭派人聯系我們府上的聶管家就成。”老夫人笑着道。
女客這邊一番讨論,随後一一根據輩分入座。
夫人們坐在離男賓進的那一桌,剩下的姑娘們和年輕媳婦坐了剩下的兩桌。
花廳裏溫暖,大家都解了披風,低聲笑着說話喝茶。
很快,男賓那邊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沈筠棠陪着同輩們進了花廳,老侯爺坐了主桌。
等所有的客人一落座,守在門口的小厮和嬷嬷就得到了上菜的命令。
本來永興侯府就以清廉治家,親朋好友們都知道侯府看起來好似還不錯,實際上内裏已經窮的叮當響。
進花廳的時候,溫暖的花廳倒是都讓大家驚訝了一下,不過看角落那爐子裏燒的炭,許多人在心裏還是搖搖頭,認爲侯府依然還是那個“窮苦”的狀态。
雖然會了點小門道,不過也隻是遮遮臉面,維護住尊嚴罷了。
本來大家今日來都是探望老侯爺的,所以更加對侯府中午的膳食沒什麽期待。
如今看來,最高興的莫過于女客這邊的年輕千金們了。
雖然表面上都在低聲聊天,可她們真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賓那邊,豎着耳朵仔細分辨方才在後院見到了那三位公子的聲音。
侯府的丫鬟們輕聲收拾了賓客方才使用的茶盞等物,不一會兒,兩個嬷嬷領着兩隊丫鬟分别進了花廳。
每位丫鬟手中都小心翼翼捧着一隻黑漆托盤,這些人一進來,頓時整個花廳都是菜肴的香味。
原本沒什麽期待的客人們情不自禁轉頭看向那些丫鬟手中的托盤。
天氣本就冷,離早上早膳也有兩三個時辰了,女賓這邊有點心茶水伺候着還好,男賓這邊按例沒有那麽豐盛,所以這會兒男賓們早就餓了,此時菜香一勾引,霎時,口腔裏瘋狂的分泌着口水。
有豪爽的客人直接就詢問了起來,“小侯爺,不知今日府上準備了什麽菜式,香味這般濃郁。”
沈筠棠笑着賣了個關子,“一會兒等菜上齊了,大家便知曉了,侯府定然讓親朋好友們賓至如歸。”
聽到沈筠棠的話,老侯爺旁邊坐着的老友向他誇獎道:“小侯爺現在可有些當家做主的模樣了,侯府之幸啊!”
老侯爺捋着花白的胡須笑着謙虛道:“這才到哪兒,阿棠日後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老侯爺可别太謙遜,小侯爺這才十八歲還不到,日後大有作爲!”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丫鬟們開始按照順序上菜,開始的四道菜比較平常,是平日裏貴胄府上常用來招待客人的涼菜,隻是擺盤更精緻些。
客人們方才被挑起的熱情在這四道菜上桌後,稍稍熄滅了一些。
可第五位丫鬟走到每桌邊上,端上桌的居然不是菜肴,而是一口特制的大銅鍋,銅鍋下面自帶了炭爐,此時鍋裏正散發出誘人的鮮香氣味,上頭飄着一朵黑色配料,也不知是什麽。
這鮮香味道就是方才大家聞到的味道。
有人第一次見到這種鍋,好奇地睜大眼,“小侯爺,這是何物?”
沈筠棠微微一笑,還未回答,就有人搶先答道:“可是撥霞供?!”
沈筠棠一怔,随後嘴角揚起,“兄長當真是見多識廣,這正是撥霞供。”
撥霞供就是現代的火鍋,在大燕,其實前朝就開始有撥霞供了,是前朝時從邊關傳進來的。
邊關寒冷,而且物質貧乏,那裏的撥霞供幾乎就是水煮牛羊肉,味道腥膻,并不符合大燕朝人的口味。
後來有内地商人将關外的撥霞供改制了配方,可因爲時間地域限制,也沒有推廣開來,冬日裏這撥霞供吃着暖和,可能煮的菜實在是太少了,除了肉和一些窖藏的蘿蔔白菜,也沒什麽吃頭,還不如專門制一鍋肉湯煮些面來的實在。夏日裏蔬菜雖多,可圍着鍋子吃實在是太熱,遠不如吃些涼菜和炒菜來的舒适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