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低垂着眉眼,她對攝政王一點都不歡迎,所以已經在心裏打定主意絕對不先說話,如果攝政王不問,她就什麽也不說,讓他尴尬到死,順便将他氣走。
旁邊穆修己微微擰着眉頭,也是一副低眉順目臣子的模樣。
攝政王一眼就看出沈筠棠的心思。
他在心中冷嗤,而後掃了一眼桌上豐富的菜肴,涼涼道:“穆大人和沈大人的夥食倒是不錯,有葷有素,這一頓可是要花不少銀子吧!比本王吃的都好!”
雖然他語氣平平,可說出來的話卻陰陽怪氣。
沈筠棠一聽就覺得生氣,他這個攝政王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些,管天管地,居然還管到了臣子每日三餐吃什麽了不成?她隻要不是用民脂民膏與穆修己吃喝,就算是吃山珍海味,他都管不着!以後他是不是還要管一管臣子的内宅?娶妻納妾生孩子是不是還要與他彙報?
沈筠棠本來打定主意不理這位爺,可他說的話實在是氣人,這時,沈筠棠恐怕沒發現,在攝政王面前她總是比較易怒,而且還是一點就着。
“回殿下,這些菜肴都是微臣府上下人做的,花不了多少銀子,并非是衙署食堂裏的特殊飯菜。”
她言下之意就是,這些飯菜是她從府裏帶來的,不是衙署公費裏出的,他管不着她吃什麽。
攝政王見她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倒是一下子被她氣笑了。
用他溫泉莊子的菜蔬給别的男人吃還有理了?
他的東西就算是扔了給狗吃,都不會給沈筠棠便宜了别的男人!
攝政王一隻手臂随意放在桌上,而後好似不經意的一動,剛剛穆修己匆忙之下遞給沈筠棠的杯盞就被他掃到了地上,這庫房地上鋪的是大理石地磚,瓷器落在上面刹那摔的粉碎。
沈筠棠被他的動作吓了一驚,身體都下意識跟着一顫,穆修己見了眉頭蹙緊,特意自己往前微微移了點,稍稍将沈筠棠擋住一點,讓她搓開自己半步站在他身後。
攝政王淡淡掃了眼地上碎成渣的茶盞,不鹹不淡的道:“本王一不小心将衙署的杯盞打碎了,魏公公,回頭在王府拿一套過來賠給衙署。”
魏公公連忙答應下來。
沈筠棠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睜大,剛剛隻要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很清楚,攝政王那裏是不小心,他根本就是故意用袖子将杯盞掃到地上摔碎的。
他又發什麽瘋,居然跟一隻杯盞過不去,發火想要摔東西還專門跑到禦史台來,在王府,随便他摔,他将他整個私庫的東西都摔碎也不會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沈筠棠此刻對這閻王的觀感更差了。
攝政王視線落在沈筠棠身上,“本王這麽做,沈大人有什麽意見嗎?”
沈筠棠搖搖頭,連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攝政王感覺到了沈筠棠對自己的排斥,更感受到了她下意識對穆修己的依賴。
這一刻,他内心怒火燃燒到頂峰,像是突然發現自己的深愛的妻子背叛了自己,而且還喜歡上了别人一樣。
原本攝政王還想着留給沈筠棠一兩分薄面,可沈筠棠壓根就不給他面子,他還給她面子做甚!而且還是在穆修己面前!
他臉色瞬間刷的一下就沉了下來,冷的魏公公雙膝都要打起顫來。
“沈大人是覺得用本王溫泉莊子的蔬菜招待旁人比較省錢是嗎?本王雖對你寬容,可用本王的東西前,沈大人是否應該和本王報備一聲?就這樣,沈大人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攝政王沉着臉說出這番話,渾身散發的氣勢實在是讓人膽寒。
可這番話卻唯一吓不到的人就是沈筠棠。
聽完攝政王一本正經帶着怒火的發言後,沈筠棠都震驚了。
眼睛瞪地大大的,水潤的眼裏都是驚訝,唯一沒有的就是心虛和害怕。
什麽鬼?攝政王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她也沒這麽不要臉,會觊觎他的東西,甚至沒臉沒皮到用他的東西招待别人。
沈筠棠現在終于明白攝政王爲什麽不高興,看着飯桌都是陰陽怪氣,還對穆修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敢情他以爲她從府裏帶來的菜肴都是用他溫泉莊子裏的菜蔬做的!
有病吧!
要不要這麽自作多情和沒臉沒皮!
攝政王這番話說出來後,穆修己都聽呆了,和攝政王相比,他還是更信任沈筠棠,沈筠棠之前既然說了這些蔬菜不是攝政王的就一定不是。
不過看這情況,攝政王自己都不知道沈筠棠培養出了冬季也可以生長的蔬菜?
攝政王話音落下,就連攝政王身後的魏公公和侍衛都用一種不贊同的眼光來看沈筠棠。
在他們的思維裏,定然也認爲沈筠棠不知好歹,甚至可能還吃裏扒外得寸進尺。
魏公公是引誘過沈筠棠,隻要和攝政王保持好關系,或者更進一步的話,溫泉莊子的菜蔬整個都屬于沈筠棠的都沒關系。
後來秦天華送沈筠棠回去,魏公公給沈筠棠帶了不少溫泉莊子的蔬菜。
因爲沈筠棠喜冬日裏吃菜蔬,在沈筠棠不知道的時候,攝政王已對屬下下過命令,隻要是沈筠棠來或者她的下屬來溫泉莊子取蔬菜,一律滿足,不允克扣。
這命令魏公公也是知道的。
隻是沈筠棠是個面子薄的,也沒想過要占攝政王什麽便宜,帶了魏公公強塞給她的蔬菜回府吃完後,就再也沒叫人去溫泉莊子取過。
攝政王日理萬機,哪裏會特意過問這點小事,魏公公整日的生活重心就是圍繞着攝政王,也漸漸将這件事丢到了一邊。
整個燕京城,隻要是富賈貴胄都知道到了冬日裏,隻有攝政王才有新鮮的菜蔬吃,就連高官厚祿的大臣冬日都吃不到一把綠葉菜,特殊的時間太久,沈筠棠的玻璃大棚又是悄悄弄出來的,旁人不知道,所以一看到菜蔬,攝政王等人下意識就以爲是自己莊子上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