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推辭不過,就由着他了。
馬車内,二小姐沈心蓮悄悄掀開車簾的一角,瞥了一眼外面跟着的蔣振川的親衛,而後迅速放下簾子,低着頭出神,腦子情不自禁浮現見到蔣振川時的情景。
突然胳膊被人搗了一下,沈心蓮一驚,這才擡起頭。
四小姐沈心彤天真懵懂道:“二姐,我們問你話呢,叫你你都不理!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沈心蓮等了四妹一眼,“大人想的東西,小孩子别管,你們剛才說什麽,我剛剛沒聽清,再與我說一遍。”
馬車裏響起幾個侯府千金低低的說話聲,有一兩聲飄出了馬車,落入冬日風中,透着一股鮮活來。
幾日時間眨眼而過,沈筠棠這幾日也沒閑着,她去專門去穆府拜訪了穆修己,又布置了蔬菜大棚的事兒。
忙碌中,轉眼就到了初一大朝會的日子。
這還是沈筠棠第一次上朝,官服禮部半個月前就送來了,試過了,正合身。
十二月初一,離過年滿打滿算也隻有一個月。
這天早上,天還沒亮,約莫五更天剛過,沈筠棠就被詠春叫醒。
“侯爺,起床了,到時間了,您今日大朝會。”
沈筠棠困地都睜不開眼睛,雖然昨晚特意早睡了,但躺在床上她壓根就沒睡着,一直過了子時才沉入睡夢,這不剛睡着沒兩個時辰,就被詠春叫醒。
她揉了揉眼睛,困難地從床上坐起,在心裏控訴着這大燕朝的破規矩。
每月初一一次的大朝會,所有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要在卯時前到場,這就導緻官員們半夜就要起床準備,而後趕往皇宮。
白梅拎着食盒帶着滿身風雪從外面進來。
她拍打了肩頭地落雪,将身上的披風解了搭在屏風上,而後等渾身稍暖,這才拿着食盒進了裏間的寝室。
“侯爺,外面下雪了,比昨日冷了許多,您今日一定要多穿些,鞋子要換鹿皮靴。”
詠春聞言,連忙去櫃子裏給沈筠棠換了套帶夾棉的中衣。
“侯爺,今日穿這套吧。”詠春詢問。
沈筠棠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她反正整日穿男兒衣衫,男子服飾樣式就那麽幾種,沒什麽好挑揀的,她都是由着詠春給她安排。
詠春拿來了裏衣中衣伺候她更換,當身上的寝衣被脫下後,詠春盯着她胸前頓了頓,而後忙給沈筠棠将裏衣套上。
沈筠棠這個時候還沒完全睡醒呢,哪裏有精神關注詠春的神态變化。
她渾渾噩噩地擡手伸手,詠春讓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很快,帶了棉夾層的中衣就穿好了。
詠春出去将禮部送來的禦史官服取來。
“侯爺,穿官服了。”她溫聲道。
沈筠棠點點頭,張開雙臂,由着詠春将官服的袖子往自己的手臂上套。
可不一會兒,詠春突然停下了動作。
沈筠棠感覺她不動了,迷糊的詢問,“詠春,怎麽了?”
詠春一臉爲難,“侯爺,您睜開眼睛低頭看一眼。”
沈筠棠這才強迫着自己睜眼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這一看之下,剛剛還綿綿不絕的睡意瞬間被吓地跑了個精光,腦子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微微凸起的胸是她的?
怎麽可能!
前些日子她還是一馬平川來着……
她每日太忙了,有時靠在浴桶中都能睡着,這些天下來她根本就沒關注過自己的身體。
女子有胸實屬正常,之前詠春也說過,那抑制發育的藥物停止之後,隻要好好調養,加上适當地按摩手法,可以讓她恢複成與普通女子一樣。
沈筠棠雖然期待自己早日與正常人相同,可怎麽也沒想到這速度這麽快,已然有了成效!
女子有胸固然好,可她現在是扮的是個男人……
想着這些日子每頓都吃地飽飽的,不時還有新鮮菜蔬,自己幹巴巴的身上什麽時候長了肉她都沒注意到。
因爲上大朝會要穿禦史官服,這官服是禮部要了尺寸根據規制訂做的,恰巧合身,不大也不小。
今日冷,詠春又給她換了厚的中衣,原本裏面的胸甲就沒穿,可沒想到官服上身後,不但扣子緊地扣不起來,胸前還微微隆起……服侍她換衣的詠春這才犯了難。
沈筠棠扶了扶額頭,同時也爲自己犯了難。
現在胸前還沒恢複,可以掩人耳目,若是後頭恢複正常,她要怎麽再完美無缺的掩飾女子的身份?
如今,她是不是隻能祈求她發育的要比普通女子小?
想到這裏,沈筠棠嘴角抽了抽,無奈又疲憊道:“詠春,換一套薄的中衣,将胸甲拿來給我穿上。”
“可是昨日晚間就降溫,今日外頭定然特别冷,侯爺還要朝會,穿這麽薄怎麽行?”
“沒事,一會兒我出門披一件厚實的披風就好,去皇宮路上也是乘馬車,不會凍着的。”
詠春隻能照辦,不然主子胸口有些引人注目,官服太合身,想要裏面穿束甲,就不能穿厚的中衣。
沈筠棠那胸甲雖是皮質,但材質偏硬,而且沒有多少保暖的效果,穿在裏頭,比隻穿薄中衣還要冷。
詠春也隻能記着給侯爺馬車裏添置兩個手爐,到時候可以握在手中,讓手多暖和些,順便捂一捂身子。
換下夾棉厚中衣,裏面穿上胸甲,再套官服,将衣裳整理好,總算是沒有任何破綻了。
可沈筠棠覺得渾身都冷冰冰的,好似焐不熱,她打了個哆嗦,伸手搓了搓手臂,走到了炭盆邊這才好了許多。
這還在室内呢,一會兒出門也不知會多冷。
詠春站在主子身後給她束發,今日要戴官帽,所以黑發要全部束起,挽成發髻,再戴上官帽後,整個耳朵都要露在外面。
詠春邊梳頭發邊抱怨,“今日這天氣怎麽回事,恰好下雪,就不能過幾日,這天還沒亮,就讓人頂着風雪去上朝,也太不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