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逼着自己細心感受了一下身邊的環境,沈筠棠大概知道她是躺在攝政王身邊的,剛剛攝政王殿下還問了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問題。
她到底該怎麽回答……
攝政王問完後,像是頃刻将自己至于“斷頭台”之上,一會兒不論從沈筠棠嘴裏說出什麽都将是他最後的判刑。
他緊張地手心微微出汗,身居高位多年,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體驗到這種緊張又害怕的情緒了。
他緊緊盯着沈筠棠露在毯子外的又紅又潤的小臉。
等了會兒,這小東西嘴巴閉地緊緊的,卻什麽都沒說。
一下子攝政王的期待落了空,他擰了擰眉,不甘心的再次問了一遍。
閉着眼強迫自己裝死的沈筠棠:……
天呐,她到底該怎麽回答?
要是說出真心話,下一秒鍾,這閻王會不會就用毯子直接将她捂死……
不說話的話,時間一長,閻王肯定會懷疑!
他心思那般深沉,照這情況,她之前肯定也說了話……
沈筠棠心中無比糾結,最後隻能牙一咬,學着夢話說了一句。
“有一點點,就一點點……”
“爲什麽!”攝政王好不容易等着,終于等到了答案,卻是這樣一個,他忍不住問出聲。
他吊在半空的心既沒有掉入深淵,也沒有升到天上,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實在叫他難受。
不過這小兒也沒有完全讓他失望。
瞧,果然如他所想,她打心底還是喜歡他的。
是啊,不然那次在禦書房見面,她也不會有那種反應。
攝政王嘴角揚起,溢出一絲甜蜜。
可是這“一點點”就讓他不開心了,一點點,怎麽可能隻有一點點呢!
他對這小兒可不是一點點!
每天晚上,這小兒像是個精怪一樣,不知不覺的就鑽入了他的夢中,古靈精怪,總是讓他欲罷不能。
沈筠棠雖然閉着眼睛看不到攝政王的表情和動作,但從他急切的語氣就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攝政王忍住将沈筠棠弄醒,當面問一問她爲什麽的沖動,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耐心誘導這小兒說出心底最真的實話。
“别怕,和我說說爲什麽隻有一點點喜歡攝政王,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他。”攝政王低沉磁性的聲音增加了一點作假的溫柔像是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狼尾巴在瘋狂的搖晃。
沈筠棠:……
不知道現在真暈會不會遲了點。
她真覺得現在腦子還混沌的自己根本沒法應付這個“張牙舞爪”的閻王。
可沈筠棠也不敢随便“醒”過來,要是被攝政王發現她作假,還聽到了他的心裏話,恐怕她會死的更慘……到時候他不管不顧強來,她被他發現秘密,還要連累整個沈家。
沈筠棠進退兩難,隻能硬着頭皮回答攝政王的問題。
沈筠棠學着昏睡時候含含糊糊的口吻說了幾個詞,“霸……霸道,對頭,我是男的,不行……”
短短幾個詞語,每一個從沈筠棠小嘴裏蹦出來的時候,攝政王的眉頭就皺的緊了一分。
雖然隻是幾個詞,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攝政王仍然聽懂了沈筠棠的意思。
這小東西居然說他霸道!并且還是永興侯府的老對頭,最關鍵的是,她說她是男人,不能和他在一起!
攝政王殿下眉心幾乎要擰成一個川字。
永興侯府三代單傳到了沈筠棠這代隻她一個男丁,侯府日後還要靠她延續香火。
他若是斷别人香火确實是天理難容,可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娶妻生子,兒孫滿堂,他又怎麽能忍受!
攝政王深如寒潭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這張精緻臉龐上,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沈筠棠柔軟白皙的面龐,一直延伸,到她露了一半在外面的脖頸上。
這隻脖頸纖細,他幾乎可以一隻手就掐過來,他能肯定隻要他稍稍用上一點力氣,這個讓他整日裏槽心的小東西就不會存在了,他也可以解脫。
可是悄悄卡在沈筠棠脖頸的大手卻怎麽也下不去力道。
到了最後,居然還恐懼的突然收回了手,寬袖下,攝政王骨節分明的手掌緊緊攥起,他掃了眼身邊的小兒,緊皺的劍眉突然舒展開,嘴角也勾起,帶上了邪肆的弧度。
就像是這小兒睡夢中說的話一樣,他本來就霸道強勢,他就是大燕至高無上的第一人,他與天子有何異?如果到了他這個地位還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那他要現在權勢地位有何用?
想要拿過來就是,何必顧忌這麽多?
永興侯府沈家的香火又與他何幹?
什麽時候,他做一件事情這樣瞻前顧後了?
這不是原來殺伐果決的自己!
攝政王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可不知道怎麽回事,盡管心中已經決定,但卻沒有感覺出一絲快意,反而心情越發的不好了。
攝政王站起身,眸中濃墨翻湧。
他站在塌邊,背着手,垂眸盯着塌上睡的正酣一無所知的少年。
躺在塌上的沈筠棠忍不住鼻尖額頭冒汗,這汗不是醉酒熱出來的,而是被攝政王存在感強烈的視線吓出來的,冷汗涔涔也就是她現在這情況了。
她知道,剛剛她差一點就死在了攝政王的手掌下!
突然攝政王彎下高貴的腰和頭,貼近塌上的沈筠棠,下一刻,一抹微涼侵占沈筠棠的柔唇,刹那又離開,如在私有物品上蓋上永遠磨不掉的印記一樣。
沈筠棠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這才沒有表現出一點異常來。
毯子下,她又一次捏緊了手心。
她暗暗決定,隻要攝政王下一秒還有别的動作,她絕對會“醒來”!
不過這次攝政王在蓋完了戳之後并沒有久留,他立即轉身離開了沈筠棠身邊。
聽着愈來愈遠的腳步聲,沈筠棠徹底放松下來,可她仍然不敢睜開眼睛,萬一那閻王什麽時候殺個回馬槍,那剛剛她演的戲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