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祖父要急着将文帝當初賜下的聖旨和丹書鐵劵現在就交給她。
恐怕也是怕自己的時間不多,來不及交代後事。
沈筠棠深吸口氣,從原主記憶中,她已經了解到了雪山岚花是個什麽東西。
這種草藥就像是極品的靈芝和山參一樣,有特殊的功效,即便是在物産豐饒的大燕那也是有價無市。
别說是永興侯府,就算是皇宮裏也不一定有這樣的極品藥材。
要說哪個地方可能有,那必定是非瑞王府莫屬。
如今攝政王殿下把控朝政,離那個最高位不過是一個稱呼的距離,相鄰各國的供奉送到燕京也都是先送到瑞王府。
北有魯定小國,就出産這種雪山岚花,這兩年都有供奉。
沈筠棠哀歎,看來越是想躲的人越是躲不過!
一想到那個如豺狼虎豹一樣的攝政王,她就頭疼。
沈筠棠思考片刻,“大夫可交代祖父還有多少時日。”
蔔福道:“若是精心調養,三月不成問題,三月後,怕是要聽天由命。”
沈筠棠松口氣,隻要祖父還有時間就好。
“大夫可留了方子?”
蔔福點頭,從袖口中掏出一個信封來遞給沈筠棠。
沈筠棠伸手接過,從信封裏拿出兩張薄薄的宣紙出來。
一位位藥材的看下去。
她在現代上過中醫藥的選修課,還有些中藥基礎,這麽瞧來,倒也發現這方子雖然藥材衆多,很是複雜,但卻沒什麽對身體有害的藥材,應該是對症的方子。
不過她也沒有茫然相信,叮囑蔔福多找幾個大夫來核實一下。
沈筠棠将藥方交由蔔福收好,便準備回嘯風居休息。
這一天下來,累死累活的,她要好好休息一晚上才行。
“好了,其他沒什麽事了,蔔叔,你去照顧祖父吧。”
沈筠棠轉身剛要走,蔔福就急切道:“世子爺,等等!”
沈筠棠眉心微皺轉過身來,“蔔叔還有什麽事直說便是,與我還有什麽客氣的。”
蔔福頓了頓,還是決定将實情告知沈筠棠。
以前侯爺在的時候,這個家還輪不到小世子操心,可如今侯爺已經去了,老侯爺又卧病不起,不能管理庶務,他們雖然能幫扶一二,但總歸是下仆,不能給侯府做主。
小世子總有一天要獨當一面,宜早不宜遲,不如現在就将侯府的實際情況和盤托出。
蔔福突然在沈筠棠面前跪了下來,“世子爺。”
沈筠棠見蔔福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雙手呈給她,他頭低低的,臉上滿是愧色。
“世子爺,這是老侯爺的私産賬冊。”
永興侯府外院是老管家聶偉在管,内院自有老夫人和二小姐把持,老永興侯的私産自然就是蔔福在打理。
沈筠棠看了羞愧難當的蔔福一眼,接過賬冊,走到一旁桌邊坐下。
她疑惑地翻開賬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筠棠臉上神情卻越來越凝重。
良久後,她終于合起賬冊,深吸口氣,問道:“祖父還有多少銀兩傍身?”
蔔福實話道:“回世子爺,老侯爺身邊還有三千多兩櫃票。”
“可夠藥材上的花銷?”
蔔福神色凝重地搖搖頭,“滿打滿算,兩個月……”
沈筠棠立即沉默了。
雖說老永興侯如今還有閑職在朝廷挂着,但是那點俸祿隻怕還不夠侯府一旬開銷的,根本就不頂用。
蔔福見沈筠棠臉色不好看,心中哀歎,“世子爺,若是把那兩處莊子變賣,興許能湊夠……”
沈筠棠當即拍桌,“不行!”
堂堂世家後裔若是淪到了變賣祖産過活,别說永興侯府在燕京還有一定地位,就算是沒有地位日漸落魄的貴胄若是變賣祖産,也會瞬間淪爲整個燕京的笑柄。
若是整個侯府隻她一個光棍,她倒沒什麽,可府中還有年邁的祖母和稚嫩的姐妹們。如果讓她們也擡不起頭來,那就是她的過錯了。
而且這樣換得的錢财給祖父治病,即便日後老永興侯的病痊愈,那他知道了這件事,隻怕也會郁郁不終。
蔔福自知這也是萬不得已的辦法,無奈道:“是老奴無用。”
“蔔叔,這不關你的事,你隻管給祖父花用,賬單送來給我過目,别的我來想辦法。”
“是。”蔔福領命。
沈筠棠手中賬冊也未再還給蔔福,而是一同帶着離開了。
蔔福親自将沈筠棠送到門口。
深秋露重,永興侯府廊道兩旁已經挂上了氣死風燈。
昏暗的燈火掩映下,十七歲的世子爺背影單薄。
即便實際上她是個女子,可回想起剛剛世子爺那堅定的神色,蔔福還是滿心信任,好似隻要有了那一雙纖細的肩膀,整個永興侯府就有了希望一般。
沈筠棠從祖父養病的廂房出來後,又去祖母的屋子知會了一聲,這才離開福壽堂,回自己嘯風居。
回去路上,沈筠棠問起幾個姐妹。
“二姐她們何時回去的?”
詠春答道:“老夫人精神頭不好,要早早歇息,二小姐她們在您去老侯爺那兒後,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院子了。”
沈筠棠點點頭。
本來回了嘯風居,沈筠棠是打算好好歇一夜的,可是祖父的叮囑和蔔福的坦白卻讓她怎麽也睡不着。
不等洗漱,沈筠棠就拿着東西去了嘯風居裏的小書房。
同時還命白梅去前院将大管家聶偉和護衛隊長陳紹找來。
世子爺尋,聶偉和陳紹兩人不敢耽誤,速速就趕來了。
書房内,點着好幾盞燈燭,将小小的書房照的透亮。
沈筠棠先是見了陳紹。
陳紹父親以前是燕京城裏做镖頭的,後來被人陷害入獄,是老侯爺一手給陳紹父親洗刷了冤屈,所以陳紹的父親就改投了永興侯府成爲護衛隊長。
陳紹父親幾年前因病去世,護衛隊長的職責就由陳紹接到了手中。
沈筠棠一手摸着桌邊精緻的楠木錦盒,一邊詢問陳紹。
“陳紹,可查出些蛛絲馬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