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神還活着!”
“魚神施法了!”
“快逃啊!”
河岸上圍觀之人太多,全都湊在近處看熱鬧。
異變突生時,小鲶魚四處噴水,大鲶魚追着咬人。漁民們驚的魂飛魄散,扔了繩子器械,轉身就逃。
“哇啊啊啊!”
可是人群太過擁擠,互相推搡擠成一團,逃避不得,一下就被巨鲶撞了進去,頓時慘叫大起,場面更加混亂。
“攔住它!”
劍父看到巨鲶要逃了,也有些慌了,急忙大聲喝令,指揮身邊之人過去攔截。
河堤上到處都是沒頭蒼蠅般亂竄的漁民,巨鲶混在人群裏,獵隊勇士無法放箭,隻能挺着魚叉長矛舍命撲去。可還是被人群擋住了去路,無法聚集起來阻攔巨鲶。
“又搞砸了!”
劍父見狀,臉都青了。
腳下一動,便跳到了人群頭上,背着沉重的圖騰柱,卻恍若無物,腳步輕巧的踩着亂晃的人頭,很快奔到巨鲶邊上。
“啊!”
他大吼一聲,高高躍起,雙手倒持長劍,對準巨鲶頂門猛刺下來!
“呼!”
那巨鲶感知靈敏,忽地轉身,一尾巴朝他扇去。
“臭泥爛魚!”
劍父咬牙瞠目,在空中一個轉身,躲過尾巴的拍擊,落到了巨鲶身後。
“呼!”
巨鲶的尾巴又來橫掃,劍父輕輕跳開,把劍往背後圖騰柱上一抹,劍尖上多了一抹綠色。
“弧月劍氣!”
寶劍在空中搖了個劍花,陡然指向巨鲶,嗖地一聲,一道弧光激射出去。
“噌!”
弧光斬在巨鲶的尾巴上,竟然把一小半尾鳍切了下來,立時血如泉湧!
“嗷嗚!”
烏羅痛嚎一聲,轉過頭來,用一雙豆大的小眼看了劍父一眼,滿眼仇恨,但還是忍住仇恨,鑽進人群繼續逃跑。
劍父疾追上去,跑動之中再發一記弧月斬向魚尾。烏羅忙擺尾躲閃,被弧月斬砍在了尾根側面,斬出好大一道血口。
烏羅痛的尾巴一抽,不顧傷勢加速爬行。
劍父見攻擊尾部難以重創之,快步繞到巨鲶頭側,劍尖挑起朽金綠光,瞄準巨鲶前腿,又是一道弧月斬!
“嗷嗚,該死的凡人!”
烏羅發出一聲怒吼,不敢讓腿腳受傷,身子一蹲藏起前腿,扭頭就是一口黑水朝劍父吐了過去。
“噌!”
弧形劍光劃過黑水,斬在了巨鲶身體側面。
烏羅保住了腿腳,一尾巴扇退敵人,急忙站起來繼續狂奔。
“嘩啦!”
黑水在空中散開,一團小鲶魚跳了出來,一起向劍父噴水。
鲶魚的覆蓋範圍很大,劍父隻好往後連跳。一閃身的功夫,巨鲶就已經奔到十餘步外了,把擋路之人紛紛撞倒,再次混入了人群之中。
“呔,魚怪休走!”
劍父惱怒不已,拎着劍疾追上去,可是身邊和腳下全是亂撞亂滾之人,一時追趕不上。
正焦急時,前方人群裏飛起一團青光,在空中悠悠的晃了兩圈,忽然疾速向下,一下鑽進了巨鲶的腦袋,從左邊穿進,右邊穿出,就像利刃穿黃泥一般容易。
“嗚……呃呃呃……”
烏羅喉嚨裏發出一陣怪叫,小眼珠子翻白,立刻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的跑了一段路,斜刺裏撞在土堆上,一下趴倒在地。
“咳咳咳咳!”
前方有人發出劇烈咳嗽,劍父定睛一看,隻見六鴉單膝跪地,捂着胸口咳的滿臉脹紅。
“鴉!”
黃離遠在河道裏,卻在紛亂的戰場上看到六鴉受傷,一溜煙跑了過來,趕在劍父前面扶住了自己男人。
“叫你不要亂使青金結,你爲什麽不聽我的?”
她橫眉豎眼,對六鴉怒喝:“這麽多人,就你能?”
“你這婆娘……咳咳咳……”
六鴉回嘴要罵,卻咳的說不出話來。
劍父看他有人照顧,不再管他,忙朝巨鲶奔去。
那烏羅被青金結重傷了首腦,眼神迷茫了一會,很快恢複了清明,艱難的站起身來,繼續往大河爬行。
這時人群終于跑散了,獵神隊伍圍了上來,亂箭攢射,投槍猛紮!
烏羅頂不住了,停下腳步用力憋氣,身上的無數傷口頓時湧出大量鮮血,血水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一個血泊。
“嗷嗚!我不會死!”
他仰天大嚎,身體表面發出高頻震顫。
衆人頓覺腦中嗡嗡作響,就像一群蒼蠅在耳邊叫一樣,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依舊奮力攻擊。
在低沉的嗡嗡聲中,就見地面上的血泊也在震顫,激波越來越強烈,血水化成了血霧漂浮起來。
血霧沿着巨鲶身體蔓延,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半球形的血氣罩。襲來的武器打在上面都被彈開,除了劍父的弧月斬勉強能夠斬進去,竟無一支可以穿透。
巨鲶有了血氣罩護體,加快了逃跑速度。衆人攻擊無效,又攔不住他,一時毫無辦法,都跟在後面大叫。
巨鲶快要爬上了河堤了,一旦被此物翻過河堤,不用再爬,直接就可以滾進大河裏。
所有人都急了眼,不顧危險,全都貼到巨鲶身邊挺矛猛刺,可還是刺不進去,反而有很多人被巨鲶撞倒。
“嗷!”
眼看烏羅要逃出生天了,忽聽堤上有人悶吼:“都讓開,讓我來!”
衆人擡頭一看,就見一隻棕熊人立在坡頂,拍着胸膛吼叫一聲,一下趴在地上,朝巨鲶沖撞過來。
那棕熊體型也不算大,也就普通棕熊的體格,大概五六百斤的樣子,在公交車一般大小的巨鲶面前,就像老頭樂電動車一樣弱小。
但棕熊毫無畏懼,體格雖小,氣勢震天!
它從坡頂居高臨下猛沖過來,一絲躲閃的迹象都沒有,鼓足力氣全力沖擊!
衆人看到此景,都凜然生畏,不由慢下腳步,等待雙方撞擊的一刻。
“嗷嗷嗷嗷嗷!”
棕熊吼聲如雷,幾步就沖到巨鲶身前,一下人立起來,揮動利爪朝巨鲶抓去。
“啊——嗚!”
巨鲶忽然張大了嘴,一口就把棕熊給吞了進去,扭動身子一刻不停的繼續爬坡。
“……”
場上忽然安靜了,旁觀之人看傻了眼,個個表情古怪,楞了一下,立刻又持械湧了上來。
“嗚嗚……嗚嗚嗚……嘔!”
烏羅鼓着腮幫子跑了幾步,嘴巴不停的變形,終于忍不住了,大嘴一張,又把棕熊給吐了出來。
那棕熊縮成了一個毛球,在地上滾了幾圈,一下展開,又變成了棕熊的模樣。隻見它身上沾滿了粘液,皮毛也破損了一些,卻沒有嚴重傷口。
“嗷嗚!”
棕熊的位置正在巨鲶側前方,怒吼一聲,一下撲到巨鲶的頭上,雙爪在血氣罩上亂撓。
“煩人的畜a生!”
烏羅怒罵一聲,用力一甩頭,棕熊就摔了出去。
棕熊皮厚肉糙,翻滾到一邊,又像沒事一般撲了上來,烏羅的腦袋一縮一探,把它頂的倒滾出幾丈遠。
别看棕熊糾纏的厲害,但自始至終,沒有延緩巨鲶一步,烏羅根本就沒有把它當做障礙。
“罴巫走開!”
劍父在巨鲶身後大叫:“你擋不住它,不要礙事,讓我的人過去!”
“嗚嗯嗯嗯!”
罴巫怒了,雙目通紅,口中發出低低的咆哮,對劍父叫道:“隻有我能攔住它,你們……太弱了!”
“嗷啊!始祖熊!”
他發聲猛吼,身體迅速膨脹,幾息之間就膨大了好幾倍,變成了一隻脊背比人還高,可能有兩千多斤的巨熊!
“砰!”
巨熊剛變身完畢,就一掌拍在巨鲶尾根上。
龐大的巨力把血氣罩拍的猛烈震動,陷下去了一個大坑,巨鲶的身子也跟着一晃。
“砰!”
熊掌再次拍擊,血氣罩劇震之下,稀薄了許多,巨鲶腳下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哪裏來的畜a生!”
烏羅又驚又怒,吼叫一聲,調整好姿态繼續逃跑。
隻差幾步就可以爬到坡頂了!
“嗷嗚!”
巨熊四腳奔跑,速度極快,搶先登上了坡頂,人立而起,用盡全身力氣撞了下去!
“哧!”
“砰!”
巨熊的肩膀撞在了巨鲶的下巴上,血氣罩瞬間崩潰,巨鲶又寬又扁的大嘴被撞的向後縮進去了一截,頓時黑血噴濺,利齒亂飛!
“呃……嗷!”
烏羅慘嚎一聲,四腳站立不住,搖搖晃晃的快要跌倒了。
“嗷!下去!”
巨熊翻身起來,放聲咆哮,助跑了幾步,又是一肩膀撞在巨鲶肋下。
“喔呃呃呃呃呃……”
烏羅發出絕望的慘叫,一下側倒在地,轟隆隆的翻滾了幾圈,又滾回了河道邊上。
“殺呀!”
凡人勇士士氣大振,跟着跑下河堤,圍在巨鲶身邊拼命捅刺!
烏羅身上血氣已無,身體被捅成了篩子,幾無一絲好肉。
他依舊艱難的向上爬行,口中自語道:“我不會……死!我活了近千年……怎麽可能……死、死在……”
他的四腳不停顫抖,小眼睛裏的光芒越來越黯,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大河,喃喃道:“我要做……大河……河神!”
“噌!”
一把長劍插進了頭顱,深至沒柄。
烏羅神情一呆,眼中火焰一下熄滅了。
“轟!”
龐然大物傾倒在地,頓時氣息全無,變成了一堆沒有生命的爛肉!
……
“三位同僚,這位就是耆候!”
桑雞渡旁的漁村裏,渾吞向三個河神府領主介紹聶傷。
“見過耆候!”
三個領主隻是妖獸而已,在聶傷面前戰戰兢兢,急忙伏地磕頭,回以重禮。
聶傷打量着腳下的三隻水妖,一條黑魚,一隻老鼈,一隻蛤蟆,個個形象醜陋,氣質猥瑣,完全沒有渾吞那般兇惡和威風。
“這麽看來,渾吞這厮在水妖之中也算是高大英武了!”
他心中暗笑,擡手讓三隻水妖起身,随意寒暄了幾句,又問渾吞:“除掉了烏羅,河神府暫時安全了。你有什麽打算?”
渾吞看了眼旁邊的黃離,一臉輕松的笑道:“我和黃麗會守着河神府,待到匍龍長大,就把河神印交給他,擁護它做大河河神。”
“我不能常住大河。”
黃離撇了撇嘴,轉過頭去說道:“我還要回耆國,和我男人過日子呢,沒時間陪那小匍龍玩。而且我也不喜歡它,吵得要死,每次我和六鴉交a媾時,都被它的鬼叫擾的不能盡興。”
“……”
聶傷聽的一頭黑線,看着她的模樣,直歎六鴉好牙口。
“呵呵,無妨,你去耆國住吧,有事我請你來就行了。”
渾吞也尴尬不已,應付了一句,又道:“我們一方現在有四位領主,完全可以自保了。可惜有一位領主被姜豹殺了,不然的話,其他領主絕對不敢再打河神府的主意。”
說完,看着黑魚、鼈精和蛤蟆,道:“三位,你我守護河神府,将來新河神一定不會虧待我們的。”
三個領主卻不答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神情猶疑,互相交換着眼神
片刻之後,那黑魚精才道:“渾吞,我也要回領地去,不能在此久留,和黃離一樣,你有事招我吧。”
“我也要回去。”
蛤蟆精像鴨子一樣呱呱說道:“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桑雞渡養活不了我們這麽多領主。況且我們不回去,領地怎麽辦?”
鼈精也慢吞吞說道:“就是,我從沒聽說過,這麽多領主聚在一個地方,領主都有自己的地盤,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會打起來的。”
渾吞感覺不太對勁,張着鲨魚嘴呆了一下,疑道:“我又沒說讓大夥都住在桑雞渡,隻是希望三位在河神府有難之時前來相助,你們……”
“渾吞。”
聶傷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三位領主是想住到河神府去,你怎麽不開竅呢?”
“啊!?”
渾吞一愣,神情警惕起來,身子後傾着說道:“主人臨走前隻開放了河神府前後洞府,大窟廳隻有河神才可以進入,已被封閉了,我也進不去。”
“三位若想參觀的話,隻能去前後洞府,我願意帶你們過去,但不能在此居住,河神府是河神洞府,誰也沒資格常住。”
三個家夥不說話了,都低着頭想着什麽。
聶傷打量着他們,心中冷笑道:“沒想到三個妖怪這麽狡猾,他們看着不像很精明的樣子,怎麽會有如此算計?”
略一思索,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立刻動用神念問渾吞:“胡天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