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戰力?”
九鸢聽聶傷發問,回頭打量了一番,見他渾身肮髒,頭臉上都沾着鳥毛,嘲弄道:
“你這幅樣子,哪裏像神靈,分明就是個拾遺之鬼。呵呵,撿你的破爛就好,問什麽戰力?”
聶傷抹掉嘴邊鳥毛,呲牙笑道:“撿破爛好啊,我從做奴隸時就喜歡撿破爛,不撿破爛,我就活不到現在。”
“淮南伯出身高貴,不知我等出身低下之人的艱難。想活下去,就要懂得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不能浪費分毫,否則終身難以進身。”
九鸢疑道:“你怎知我出身高貴?莫非你以前聽說過我?”
“呵呵,我可無緣得知淮南伯。”
聶傷笑了笑,感慨道:“在這個世間,貴人和平民的區别,就像人和猴子那麽大,隻要雙目不瞎,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淮南伯氣質高貴,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九鸢神色一黯,輕聲說道:“我的确出身貴族,但也是滅國之人,後來有幸得遇吾師,才有今日。不然……唉,下場可能比你還慘。你能奮力掙出困境,我可沒那個本事,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
“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嘛。”
聶傷應付了一句,又問:“淮南伯,你這個爵位我聽着怪異。商國分明沒有伯爵,你又不是諸侯,還是神女,爲何有此爵位?”
九鸢解釋道:“王室神巫,不分男女都有商國爵位的。十二位神巫中,有四位侯爵,八位伯爵,也隻有王室神巫才有伯爵之位,凡人不能得之。”
“另外,截派衆神要鎮定華夏之地,還要負擔派内委任之責,有的鎮守要地,有的巡守四境,有的居中調度,有的待機支援,等等。像我這個淮南伯,同時也是淮南之地的巡守,負責安定淮南之地,很是辛苦,也很——危險!”
她沉默了一下,綻顔笑道:“不提這個了,你要問的是實力還是戰力?”
聶傷也從沉思裏回過神來,說道:“有區别嗎?”
九鸢道:“實力乃是自身神力、體力、神術、知識、戰技等各方面力量之和。戰力嘛,我不說你也懂。”
聶傷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我的實力一定很弱小吧?就問戰力如何?”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呵呵。”
九鸢微笑道:“你剛剛晉升,實力自然屬于最末,但你的戰力卻強的不可思議。這和你的出身有關。精湛的戰技,豐富的搏殺經驗,還有高昂的戰意,大幅提升了你的戰力,絕大數初生之神都不是你的對手。”
“不過呢,神靈又不是天天打架的。大夥都是爲了活的更久,能不打架盡量避免打架。活着不好嗎?很少有神靈的心思會用在打架上。因爲神靈展現實力的機會很少,實力和戰力其實很難衡量。”
“所以,天下神靈爲了區分尊卑,就以神力強弱爲準,神力越強,默認實力也就越強,反之亦然。神力是需要積累的,往往越是年高之神,神力越強,地位自然也高,大神也大都是老神、古神。”
“越老越強?太不合理了吧。年紀太大年老力衰,動一下骨頭都要散了,哪還有什麽實力”
聶傷吐槽兩句,不服氣的說道:“幹脆以年齡論高低算了?”
“神靈的肉體再衰弱,神力也不會減少的,隻是消耗更大而已。”
九鸢失笑道:“你想怎樣分強弱?不可能大夥都打個頭破血流比個高下。呵呵,我已經對你強調過了,神靈在意的是長久,不是武力。每位神靈都在爲活的更久而努力,不到非常之時,很少有神靈會在意戰力強弱。”
“活的久有那麽重要嗎?幹脆都做烏龜算了。”
聶傷暗自腹诽,心中盤算道:“也好,你們都不在意武力,隻想當烏龜,正好給我機會當猛虎,全力提升戰力,把你們都吃了!”
就聽九鸢又說道:“我華夏凡人神靈,以年歲爲準,有一個公認的尊卑層級,從下往上,大概分爲四階七級。”
“最低就是你這種,神齡十年以内,稱爲初生之神,也叫嬰神。再上爲三十年之内,稱作元神。這兩種都是幼生神靈,共爲一階,統稱元嬰。”
“其次,神齡三十到一百歲之間,稱爲赤神,一百到五百歲之間,稱爲心神。此階乃是青壯之神,稱赤心。”
“然後,是五百歲到一千歲,爲耆神,一千歲以上,爲白神。此階乃是老年之神,稱耆白,隻有耆白階神靈才能稱大神。”
“最後還有一階一級,便是三千歲以上的古神,因爲大都隐遁出世,所以也稱隐神。”
“還有耆神?嘿嘿嘿。”
聶傷聽了此名,若有所思的笑了起來。
九鸢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斥道:“你不要得意,這耆神之耆,乃是老而彌堅之意,非是你耆國之耆。”
“我耆國之耆也是古老強橫之意啊!”
聶傷厚着臉皮說道:“我是耆國之主,怎麽稱不得耆神?嘿嘿,沒想到我剛成神就是大神了!”
九鸢簡直對他無語了,白了一眼,繼續說道:“此乃我凡人之神的階級。凡人之神與其他精怪之神相比,成長較快,壽命卻更短,同等神力下的妖神,年歲要比凡人之神高的多。”
“而且妖神争狠好鬥,全憑本性行事,不重壽命隻求強大,以打鬥爲日常。他們有自己一套與凡人之神不同的階級,純以強力劃分。這是另外一個話題,我不贅言了。”
“妖神的才公平嘛。”
聶傷想了想,疑道:“妖神這般好鬥,凡人之神又如此閑适,怎地是妖神的對手?”
九鸢輕蔑一笑,說道:“妖神之于凡人之神,好似猛獸之于凡人。”
“禽獸草木之屬,智慧低下,靈智難開,是以成神者數量極少,又暴躁愚蠢,不喜結夥。凡人神靈則恰恰相反。”
“所以,妖神雖然兇暴,也遠不是凡人之神的對手。現今之妖神,隻敢内部争鬥,很少敢于襲擊凡人之神,若有侵犯,必被凡人之神群起剿滅!”
“哈哈,還真和猛獸、凡人一般的關系。”
聶傷笑了笑,問九鸢道:“淮南伯是哪一階,哪一級的神靈?”
九鸢不高興的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是個兩百多歲的老太婆。”
“哦,原來淮南伯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心神,怪不得年輕貌美,一點都不顯老。”
“哼,休要胡說。”
九鸢背着身子,輕聲怒斥。
聶傷在她身後咧嘴一笑,又問:“那赤精子和東極君呢?”
九鸢語氣嚴肅起來,緩緩說道:“赤精子年歲比我略長,快要三百歲了,也是心神。東極君……這位大神在堯唐時成神,壽逾千歲了,是世間爲數不多的幾位神君。”
“另外,赤精子的師尊赤精神君,比東極君年歲還長。這兩位神君關系極好,赤精神君近些年不出世了,都由赤精子代爲行走。赤精子說是東極君的好友,其實以師侍東極君。”
聶傷聽到這些,輕浮之心不由收了起來,神情凝重道:“光他們二人就如此之強,那我們截派有沒有厲害的大神?”
他還想多套點信息,黃雲忽然停了下來,就聽九鸢說道:“到了。耆候想必說話說得疲憊,可以下去歇息了。”
聶傷悻悻的閉了嘴,低頭一看,腳下就是土焦人營地所在的土山。看到有陌生神靈駕臨,滿山之人驚的亂叫亂跑。
“我再不下去,他們怕是要炸窩。”
他朝九鸢一拱手,說道:“多謝淮南伯相助,傷感激不盡。請降下黃雲,放晚輩下去。”
“勿要客氣。”
九鸢微微颔首,說道:“我不便現身,你以血氣張成風帆狀,以此鼓風,就可以安全落地。”
“好辦法。”
聶傷應了一聲,對下面打了一聲招呼,叫人不要放箭,道了聲告辭。
然後激發血氣在頭頂形成了一個降落傘,抱緊了鳥翅,背着巨劍和芭蕉扇,一蹦子跳下黃雲。
在九鸢和數千土焦人的注視下,他的雲氣如破麻般撕裂成絮,身子像塊石頭一樣從二三十餘高的地方墜落下來,咕咚一聲砸在地上,将土山都砸了個大坑。
“……”
九鸢看到此景,眼角抽搐兩下,掩面說道:“又忘了他是狂戰之神了,血氣太重,飛不起來!”
“嗨,反正也摔不死,趕緊離開此地,免得被他質問難堪。”
她見聶傷身子在坑裏動了起來,急忙驅動黃雲,嗖地一聲就不見了。
“哎喲!你這婆娘,竟然坑我!不就撩了你兩句嗎,至于嗎?”
聶傷偏着脖子從坑裏爬了出來,罵罵咧咧的擡頭去看時,卻已不見了對方的影子。
他隻好拍拍灰塵,對迎上來的蛟等人笑道:“我帶你們回家!”
……
“哇,聶傷,你把真的那臭嘴鹦鹉殺了?”
營地大帳内,鸹神身上裹着黑袍,面色憔悴的叫道。
“騙你作甚?”
聶傷剛洗完澡,正翹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吃酒,懶洋洋的說道:“兩隻翅膀不是在你眼前放着,你看不到嗎?”
“我還以爲你隻是斬下了他的翅膀,你先前不是這樣警告他的嗎?”
鸹神看向帳篷角落裏的鹦鹉翅膀,開心的笑道:“哇嘎嘎,殺的好!在我最厭惡的人神、妖怪中,那臭嘴鹦鹉能排進前三,要是我能打過他,我也早把他殺了。”
“才前三?”
聶傷轉頭瞅着她,好笑道:“你的厭惡排行榜一定很長吧?前面兩個是誰?”
鸹神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幾乎厭惡所有接觸過的生靈,哇呸,誰叫他們都不喜歡我呢,哼!”
“最最厭惡的,就是我那親祖父邪神郁,然後是我那親祖母鬼車鳥。他們夫妻倆逼死了我母親,害的我四處流浪,無以爲家,從小吃盡了苦頭。”
“啧啧啧,可憐的孤婦呱。”
聶傷歎了一聲,拿起酒葫蘆,閉上眼睛繼續吃酒。
鸹神還等着她安慰自己呢,等了許久不見他出聲,不禁怒道:“喂,你不想問問我這些年都受過什麽樣的罪,心裏是多麽孤苦嗎?”
聶傷睜開了眼,又灌了口酒,歎道:“唉,你苦我也苦,我們都是苦命人,其中之苦,盡在不言中。”
鸹神楞了許久,懵然叫道:“你搖頭晃腦說些什麽?”
聶傷對她舉起酒葫蘆,慨然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來,我們共飲一杯,以酒消愁。”
“去你的杜康!不說人話!”
鸹神一把打開酒葫蘆,郁悶的轉過身去,走到鹦鹉翅膀邊上翻看起來。
聶傷看着她行動僵硬的背影,說道:“鸹神,我把那赤精子痛打了一通,給你報仇了。”
鸹神繼續查看手裏的翅膀,頭也沒回的說道:“那赤精子我也認得,是成名已久的大神,你能打得過他?哇呵呵,看你回來時的慘樣,你被他打還差不多。”
“赤精子算個屁大神!”
聶傷挺起身來,認真說道:“我真的把他痛打了,不過我也被他的三位真火燒的很慘,算是兩敗俱傷吧。”
“三位真火?嘶!”
聽到這個詞,鸹神頓時吸了口涼氣,牙疼似的說道:“赤精子那火着實厲害,随手淩空一擊,我身上就莫名其妙着了火,怎麽都撲不滅,跳進水裏都沒用。要不是老土蟲用濕泥掩熄了,我已經被燒成灰了。”
“這麽嚴重?”
聶傷聽的心驚,正色道:“此事要感謝拘土氏。”
“切,感謝他什麽?”
鸹神撇嘴叫道:“你以爲那老土蟲是爲了救我?呵呵,他被我抓着,身上也着了火,爲了自救而已。那老土蟲拼命想甩開我,要不是我威脅他會傳訊給你,他隻管自己滅火,才不管我死活呢。”
“混蛋東西,看我怎麽收拾他!”
聶傷罵了一句,又躺了下來,說道:“無論如何,你沒事就好。”
“唉,妖怪實力再強,在神靈面前也不堪一擊。”
鸹神語氣蕭索的歎了一聲,摸着手上的鳥神翅膀,說道:“不成神,妖力積累再多,終究也是一場空。”
聶傷說道:“成神的關鍵,在于細胞的進化,你……一時很難對你說清楚,回去我就把我的成神感悟告訴你,全力幫你晉升!”
“侯主,有喜事!”
二人正說着,隊伍首領蛟走了進來,欣喜說道:“焦饒智者回來了!”
(大家有什麽建議,不要發在章節說裏,有些消息在作者後台看不到,盡量發在書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