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池神巫在離開丹熏山之前,因爲擔心丘紅楊吃人太多,可能會被仇人滅殺,于是又派了坐下的一個巫師,白巫冷白去幫她。
冷白不是熏池神巫的弟子,而是從寒冷北方逃亡而來的。
她原是北地某個巫師派别的一個普通巫師。
此派别有一件神器,叫做‘螭冰甗’,但是因爲缺乏一樣重要的材料——食龍子,導緻此神器一直不能被使用。
在一次尋找食龍子的途中,捕獵隊伍裏被藏在冰川裏的食龍子偷襲了,死傷慘重。
眼看要全軍覆沒時,白冷靈機一動,利用特殊手法收服了食龍子,成功啓動了螭冰甗。
她見到此神器的威力,頓時起了貪心,便趁着隊伍其他人非死即傷的機會,帶着螭冰甗逃走了。
之後她就遭到此派系巫師的瘋狂追殺,卻仗着螭冰甗和三隻食龍子,每次都有驚無險的逃脫了。
随着知道此消息的勢力越來越多,她也受到了更多觊觎螭冰甗的勢力的圍追堵截。一路疲于奔命,跑了幾千裏地,最後在大河南向之處被人團團圍住。
她已經精疲力盡,眼看就要被擊敗時,恰好遇到了外出訪友的熏池神巫,被神巫出手救出。
冷白感神巫之恩,乞求神巫收留自己。熏池神巫喜歡那三隻食龍子,便答允了下來,将之攜往熏池。
有了熏池神巫的庇護,外人不敢再來騷擾。
冷白終于擺脫了追殺,将螭冰甗據爲己有,自此便追随神巫左右,爲其效力,成爲了熏池神巫最得力的助手,并闖下了‘白巫女’、‘白寒妖風’的大名。
冷白奉命來保護丘紅楊,一直陪着血巫女,二人居然相處的十分融洽,後來又以姊妹相稱。
她們在丹熏山南麓的一處洞府内常駐,以恐怖脅迫周邊凡人供奉自己,被凡人稱爲‘赤白煞’。
二人後來又遇到了黑巫鼠屠。
鼠屠乃是丹熏山以西的黑風山中,一個叫做‘鼠蝠族’的山民部落的‘神靈’。
這一族居住在封閉的深山之中,幾乎不與外人接觸,言行詭異,在外人眼中十分神秘。
他們自稱是遠古蝠神和凡人女子混血生下的後代,傳承着蝠神血脈,其中的血脈變異者,經過秘傳巫術的改造之後,能化爲蝠妖之形。
這種傳承怪異又殘酷,每一代隻能有一個人化爲蝠妖之體。
在老蝠妖将死之時,山民巫師就會舉行祭祖儀式,将老蝠人的骨骼翅膀、血液皮肉活着取下來,移植給血脈最精純的下一代蝠人。
山民們認爲,此儀式乃蝠神始祖重生,便稱每一代蝠人爲‘始祖’,并把蝠人當成神靈信奉。蝠人也會賜予他們妖血,使凡人短暫擁有狂亂戰意。
而鼠屠,則是鼠蝠族最近的一位蝠人。
每一代鼠蝠族始祖的性格都很謹慎,因爲他們知道自己雖然自稱神靈,但真實實力非常平庸,在山外的大人物面前根本不夠看。
于是就躲在山中享受族民的供奉,很少出山惹事。外界強者也懶得理會他們一窩野蠻人,所以弱小的蝠人一脈一直延續了數年内未斷絕。
這個鼠屠,依舊秉承了蝙蝠妖謹小慎微的性格,非常低調。但是此人卻有個怪癖——喜歡偷東西!
他倒不是出于貪心而偷盜,純粹是心理問題,是一種盜竊癖,通過盜竊行爲刺激荷爾蒙分泌,從中獲取強烈A快a感。
鼠屠這毛病從小就有,小時候就在本部落裏偷東西,隔三差五被人抓住痛打,就是死不改悔,被族人厭棄,名聲極差。
誰想他後來居然走了狗a屎a運,在傳承血脈的儀式上被巫師選中,搖身一變成了本族的‘神靈’!
這下他終于放飛自我了,肆無忌憚的偷東西,族人丢了東西就知道是他偷了,直接上門來讨要。
鼠屠偷東西隻是爲了尋找刺激而已,不貪這點東西,見人來要,就讓手下巫師出面,把失物原封不動的歸還失主。看在始祖的面子上,全族人隻好都陪他玩。
偷竊變成了遊戲,沒了刺激,鼠屠也感到無趣了。緩解不了偷盜的瘾,他實在憋的難受,便大着膽子,趁夜飛出黑風山,在山外的人群聚居地偷東西。
起先他還是比較膽小的,隻敢偷凡人的東西,漸漸地,瘾越來越重,越偷膽子越大,開始偷竊周邊異能勢力的東西。
他悄無聲息的飛到某個巫師家中或者某隻妖怪的巢穴裏行竊,被盜之人氣的暴跳如雷,卻拿這個能飛的盜賊沒有辦法。
黑風山周圍五百裏内沒有能夠制他的存在,現場抓不住他,也不敢追進山裏去。被他任意來去,頻頻盜竊,本地的巫師妖怪都對這隻蝠妖恨之入骨。
鼠屠雖然偷遍了黑風山四周,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丹熏山有神靈,從來都不敢往丹熏山來。
後來他得知熏池神巫離開了熏池,偷a盜a瘾a一下就發作了,立刻就飛到丹熏山來作案。
丘紅楊和冷白此時正在丹熏山作威作福,忽然發現自己洞府裏老是丢東西。後來又聽留守熏池的神巫侍從禀報,神巫的洞府裏也丢了一些東西,不知是被誰偷去的。
二女心疑,調查了一番之後,才知道是黑風山的那位飛賊始祖幹的好事,立時暴怒。
兩個巫女都是兇煞性子,哪裏受得了這種氣?立馬就殺到黑風山,找到了鼠蝠部落,大開殺戒。
鼠蝠部落的山民雖然勇悍,也抵擋不住兩個女煞星,被殺的落花流水,急忙來請始祖出戰。
那鼠屠知道是自己偷東西惹來的強敵,心中害怕,強裝鎮定出來接戰,結果交手沒兩合就被二女打趴下了。
赤白煞擊落了蝠人,本想直接殺了,卻見鼠屠跪地磕頭,哭嚎求饒,很是驚訝。
這麽沒骨氣的妖怪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對方主動認慫了,她們的殺氣也洩a了,猶豫着該怎麽處理此飛賊。
鼠屠見狀,急忙将自己這些年所偷的寶物獻上,又指天發誓效忠二巫,願受二巫驅使。
冷白想到自己二人正好缺乏機動性和探查能力,丘紅楊也有心品嘗鼠蝠族的血肉,便饒了鼠屠,還拉他入夥。
三人商議了一番,認爲黑風山貧瘠,便将鼠蝠部遷到了丹熏山。
鼠蝠部來到新領地,依舊把鼠屠當神靈供奉,另外也把丘紅楊和冷白請上了神壇。
二巫女樂見其成,也以神靈自号,稱‘丹熏山三始祖’。以丘紅楊爲長,冷白次之,鼠屠最末,互相稱‘鬼姊’、‘小冷’和‘鬼蝠’。
……
“耆候,該講的我都講完了,你可滿意?”
熏池神巫講述完自己和三巫的關系,盯着聶傷冷笑道:“你好大的本事,生生讓我說了這許多話!哼哼,是否還想探問我血巫術的弱點缺陷?”
“熏池大人如此坦誠,傷多心了,慚愧。”
聶傷忙拱手緻歉,對後面的近衛招了招手,便見樹木搖晃,三輛牛車出現在了山路上。
牛車吱吱呀呀的響,很快開到山頂。
熏池神巫定睛一看,隻見一輛車上拉着青銅籠子,裏面關着個黑黝黝的巨大身影,身上還綁着好幾道青銅鎖鏈,正是那蝠人鼠屠。
另外一輛車上也拉着一個小籠子,隻是普通硬木所制,裏面坐着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也被銅鏈铐住手腳,卻是白巫女冷白。
最後一輛牛車的車廂裏則放着一個三尺高的銅缸,銅缸上露着一個光頭女人的頭顱,正是他母親——血巫女丘紅楊。
“吾兒,嗚嗚嗚,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丘紅楊已經得到了熏池神巫前來索要她的消息,盡管如此,見到自己兒子也喜極而泣。
“主人,我沒保護好血巫!”
白冷也早就聽說熏池神巫來營救她們了,跪在籠子裏,慚愧的不敢擡頭。
“他、他就是……”
鼠屠從沒見過熏池神巫,猛然看到,驚詫之下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都住嘴!”
熏池神巫喝止他們,怒視三巫,沉聲道:“這位耆候有話要問你們,不要隐瞞,痛痛快快的早點說了,早點離開此處!”
說完便把黑袍一抖,轉過身去繼續仰望天空。
聶傷也不客氣,對三巫說道:“熏池大人開口了,你們想必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三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熏池神巫,又一起瞪着聶傷,情緒複雜的點點頭。
“我要問的事情隻有一個。”
聶傷瞅着三人,肅容道:“你們爲什麽要給任彭兩國賣命?說實話,最好不要再用以前的話語糊弄我。”
三巫沉默了一會,丘紅楊和鼠屠一起看向冷白,很明顯,這位才是三始祖中的主心骨。
白冷坐直了身子,撩開遮面的頭發,昂起下巴說道:“其一,我們的确觊觎你身上的真龍之血。”
“真龍之血不論對血巫的血巫術,我的食龍子,還是老蝙蝠的蝠妖血脈,都大有裨益。也正好我的食龍子克制你的真龍變身,我們便起了殺你取血的心思。”
“這個我已經對你說過了,就不再多說了。”
她抹了抹臉上的污漬,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沒有說的原因。此原因對我們沒什麽影響,但對一些人卻意義重大,我們都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所以一直都不提起。”
她不說聶傷也大概猜到是哪方面的原因了,屏息細聽着。
冷白又看了熏池神巫一眼,好似像征求他的意見,但見對方沒有反應,隻好說道:
“一位彭國巫師找到了我們,告知了我們關于你的事情,特别強調了你身負真龍之血,我們才動心的。”
聽到此言,聶傷眼神閃動了一下,熏池神巫的袍角飄了起來,立在一旁久未發聲的鸠皺眉問道:“那位彭國巫師,是彭國宗室派來的,還是……”
冷白垂下頭,放低聲音說道:“那人不是普通巫師,而是侍奉彭國老祖的巫師,算是彭國老祖的弟子。”
鸠的臉色變了,語氣凝重道:“那他是代表自己而來,還是奉彭國老祖之命來的?”
冷白頓了一下,語氣發顫道:“是、是……是彭國老祖派他來的。”
“什麽?”
鸠大吃一驚,掃視着被困的三巫,又看向熏池神巫,一臉狐疑之色。
熏池神巫也轉過身來,眼中紅光大亮。
“這三個家夥不是傻子吧?”
聶傷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很是驚疑。
彭國老祖是闡派重要的大神之一,他命人教唆丹熏山三巫行刺殺之事。三巫作爲和截派神靈關系親近的人物,竟然聽他指使來此殺支持王室的商國諸侯。
太此事疑點太多,由不得鸠不起疑心。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完。”
白冷很清楚此事的後果,朝鸠叫了一聲,急忙對熏池神巫解釋道:“主人,那彭國老祖的使者不是來找我們的,而是來找主人的,見主人不在,才找到了我們。他找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說服我們去殺聶傷,而是和我們做交易。”
“他說,他家老祖宗需要一匏純淨的血河血水。丹熏山下有血河,世間隻有血巫師可以精煉血河河水。他奉彭國老祖之命向主人求購血河河水,因爲要急用等不及主人,隻能找到我們試試。”
“席間閑談時,他無意間提到了聶傷和真龍之血的事情。我們聽到真龍之血的神異之處,便按捺不住自己出手了。其後又有任國巫師找上門來,給了我們詳細信息和幫助,配合我們一起來刺殺聶傷。”
她面露慚愧之色,一手撫着額頭歎道:“是我們三個太過愚蠢,中了那彭任兩國巫師的詭計!”
“呼!”
鸠聽完,總算松了口氣,笑道:“此事或許是彭國巫師擅自行事,并沒有得到彭國老祖的命令。”
熏池神巫的眼神也恢複了正常,對聶傷說道:“還有什麽要問嗎?不然就放人。”
聶傷也覺得三巫被人是利用了,他們三個小爬蟲絕沒膽量背叛截派,便對手下做了個手勢。
牢籠和鎖鏈被打開,冷白和鼠屠一脫身就跪倒在熏池神巫的腳下。丘紅楊則以血漿形态從銅缸裏流了出來,慢慢變成人形,悄悄站到兒子身邊不敢說話。
“走!”
熏池神巫喝了一聲,黑袍一鼓,一股血氣形成旋風将三人卷在裏面。
“等……主人且慢!”
血色勁風之中,冷白突然大叫:“主人,我的冰甗和食龍子還在他們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