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是深海海民中的神靈,他們一般都屬于某個海民部落,帶領族群統治其他海民,乃是一方王者,所以被稱爲海王。”
“海洋很大,海王有許多,實力有弱有強,統治的海域範圍也有大小之别。據我們敖來國從東海龍族那裏聽來的消息,東海附近便有三位海王。”
敖來國使者指着案上龍珠,微笑着說道:“殺死龍鲨,得到這枚龍珠的海王,和我敖來國大有淵源,關系甚好,是以經常會與我交易财貨。”
聶傷見他笑中有得意之色,忍不住問道:“深海海王如何與陸上之國交好?使臣可能告知原委?”
敖來國使者撫須笑道:“此事雖然是我國機密,但耆候不是外人,當然能聽。”
“耆候不知,那海王乃是數百年前的一位敖來國漁民,因逢暴風墜海,被野海民所救。誰想竟然走了大運,得到了野海民部落的某樣神物,得以修行遠古巫術,最終成神矣!哈哈,他如此出身,自然與我國關系良好。”
“這貨……比我還像主角!”
聶傷暗暗吐槽,又問道:“那海王,是否就是使臣所說的,不敢救援貴國,聽聞東極君名号,望風而逃的那位野神?”
“不不不,不是不是。”
敖來國使者搖頭擺手,連聲否定,忙解釋道:“野神和海王雖然都是海中神靈,但還是有差别的。”
“按照我國的說法,凡人修成的水系神靈,并長期生活在海中,還有海中魚獸修成的神靈,都是野神。那位避戰的野神,也是凡人出身,所以他才知道東極君的厲害。也隻有凡人出身的野神才親近人類,魚獸野神,一般都很少和凡人接觸。”
“魚獸野獸的原形大都是龍獸和龍脈野獸,它們喜歡獨處,不幹涉周圍水族,也不索取供奉,便是稱謂中的‘野’之由來。凡人海神,雖然享受供奉,卻來自與陸上凡人,孤立于海上,沒有海族信徒,因此也得了‘野’神之稱。”
“而海王,則是源于娲族血脈的海民修成的神靈。他們必須實力強大,要能掌控一大片海域,成爲海洋生靈中的王者,這樣才能稱爲海王。野神和普通娲族神靈,都要向本地的海王臣服,算是海王的屬臣。”
聶傷仔細聽着,發現了其中疑點,插口問道:“可是你們交往的那位海王,就不是娲族血脈啊?說不定還有你們敖來國宗室的龍族血脈呢。”
“這個……”
使者語噎,想了半天才開口解釋道:“我說的都是普遍現象,肯定會有例外嘛。奪取此珠的那位海王,他的确是敖來國宗室子弟,身有稀薄龍脈,但他似乎又在野海民部落中得到了娲族神血。憑借凡人的高超智慧,再加上娲族和龍族血脈,晉升海王也是正常。”
聶傷整理了一下聽來的信息,又問道:“既然海中有海王,海王又統治着海域,那又置龍族與何地呢?”
這個問題沒有難住使者,他輕松籲了一口氣,說道:“龍族和海王的關系,可以比照凡人之國和神靈。龍族是神靈,海王是人國之主,這下不用多解釋,耆候也能明白吧?”
“哦,這樣啊。”
聶傷颔首,他智商那麽高,不懂也得懂。
“但是海王和龍族并不如陸上神人關系那麽和諧,海王隻會敬重聖龍和真龍,不會懼怕普通龍族。因爲龍族不喜歡掌控海域,不會觸犯海王的利益,所以二者即便領地重合,也很少發生沖突。”
他一通話說完,看到聶傷正在沉思,沒有繼續發問的迹象,又轉回話題說道:“這枚龍珠雖然是最低等的僞龍珠,卻也有陸上之物沒有的奇能。”
“将此物長期攜于身邊,于龍脈生靈,可以緩慢淨化血脈,加快進化。于妖獸,可以自動吸收妖力,并在需要時釋放出來。”
“于凡人巫師,則是極佳的巫師材料,能用來提純龍血,攝取妖力。一些神靈、妖怪和凡人巫師會用僞龍珠制作法杖,能夠攝取妖獸妖力,增加施法力度。”
“我體内不就有龍血嘛!”
聶傷聽的雙目放光,緊盯着那龍珠,心喜道:“按照此人的說法,此物不但是個龍血淨化器,還是個能吸收妖力、施放妖力強力電池!沒想到龍珠這麽牛a叉,我不收下,對不起神劍裏的血龍!”
敖來國使者看出他心動了,急忙勸道:“耆候,你幫了我敖來國,這是我們一點心意。千萬不要拒絕,不然我們會良心不安的。”
聶傷收回目光,擺正了姿态,微微點頭道:“好吧,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收下了。”
敖來國使者大喜,忙把龍珠推到他面前,又加了一句:“這枚龍珠是龍鲨之珠,煞氣太重,用來制作武器最佳,最好不要用來淨化血脈,否則會沾染煞氣,影響性情的。”
“我還愁煞氣不夠呢。”
聶傷毫不在意,招手命人收了下去,歎道:“可惜我耆國距離貴國太遠,路途又艱難。不然,傷必興傾國之兵,往助敖來!”
他此言說的慷慨,其實心中一點想法都沒有。
山高路遠不能發兵的确是事實,但就算兩國相鄰,他也不敢去救敖來國,最多收留一下敖來國難民到頭了。
那東極君可不是耆國能招惹的,更别說此神君背後還有不知多少位闡派神靈。耆國這點實力也敢插手一群大神的謀劃,簡直是螞蟻絆大象,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二人又聊了一會,聶傷本想提起敖丙之事,但見對方不知敖丙就在本國,顯然敖來國國主沒想讓他知道,便罷了此念。
使者隻在耆國住了一個晚上,就匆匆出發了。聶傷爲他們派了快船和豪車,并以一使者相随,專爲在帝辛面前出言幫襯。
敖來國使者感激不已,不住口的贊聶傷是仁義之君。
在他離開之前,聶傷連夜問過敖丙的意見。
敖丙聽聞己國危難,躲在草屋角落裏無聲的大哭了一場,然後又冷靜的搖搖頭,讓傳遞消息的内衛斥候回去見聶傷。
說既然他父親沒有對使者提及自己,那肯定是不想他出面相見。而且敖來國形勢危急到這種地步,他這裏也可能更加危險,更不能暴露自己了。
于是提醒聶傷,以後沒有要事的話,就忘了有敖丙這個人,千萬不要再來見他了。
聶傷對這慫貨無語了。
瑪德一個大男人,跟個縮頭烏龜一樣,還不如……算了,想躲就躲着吧。幹脆順着他的意思,把這貨抛到腦後,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
春播結束後不久,鄣國和逢國的使者趕到了耆國,帶來了章堰和逢禀的問候,順便向耆國借糧。
原來這兩個家夥上次偷襲鄫國,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被胥餘帶着弱勢之軍戲耍了一場,一戰未接就全軍潰逃。
他們雖然在鄫國搶掠到了大量财貨人口,可是軍糧卻全都丢在鄫國了,那幾乎兩國的一半儲糧。結果一開春,把種子播下之後,就沒糧食吃了,于是隻能厚着臉皮向耆國借糧。
聶傷這人,對朋友豪爽仗義,做人沒得說,找他幫忙,什麽事請都能考慮,唯獨在糧食上,吝啬到一毛不拔。
聽到使者口中說出‘借糧’二字時,聶傷頓時感覺滿嘴牙都疼了起來,歪嘴皺眉吸涼氣,又愁又煩。
“兩個蠢貨,當初若聽我勸,今天也不和我一樣吃香喝辣,賺的盆滿缽滿。非要去打鄫國。打就打吧,要是乖乖聽老子的建議,也同樣能吃到撐,可你們就是不聽勸。”
“既然你們不把老子當回事,還來找老子借什麽糧?混蛋東西!”
他在心中發洩了一通,還是堆起笑臉,問兩個使者,要借多少糧食?
使者給出了借糧的數目,聶傷聽得心頭一抽,差點沒忍住踹對方一腳。
“我耆國糧食也剛剛足用而已,焉能再供應兩個方國?”
聶傷很是不悅,斥道:“你們隻是要借糧撐過青黃不接的幾個月而已,餓不死就行,難道還想吃飽?哼,你們吃飽了,我箕國就要餓死人了!”
兩個使者忙不疊改口,減少了數目,但在聶傷看來,還是獅子大張口,又是一通呵斥。使者急忙又改口,又被聶傷大罵……
如此讨價還價幾輪過後,數量降到了原先的五分之一,就這聶傷還是一萬個不想借。他真的一粒糧食都不想借出去!
不過畢竟是當國主的人了,聶傷不斷提醒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心胸要開闊,目光要長遠。
在耆國困難的時候,他自己也四處借糧,也有人借給他,别人來借的時候反而不借?純粹一副忘恩負義的小人嘴臉,好不容易積攢的好名聲就全毀了。
他隻好忍着心痛答應了對方,又不甘心的問道:“你們是兩手空空幹借呢,還是打算交易?”
“交易交易!”
兩個使者還算識趣,國與國之間那有幹借的,肯定有抵押物,或是交易。
聶傷隻要人口和青銅,兩國的青銅也很寶貴,正好糧食不夠吃,便用人口來抵。
于是,鄣逢兩國把在鄫國吃下去的人口吐出一半給了耆國,換來了吊命的糧食。
聶傷得知小媽米姑的領地也缺糧,便免費給她運去了十幾車糧食和一批本國淘汰下來的器具。
如此孝心,引得那米姑‘性’趣高漲,頻繁遣使來請他去逢國作客,表示要一定會盛情款待,還暗示二人可以生個兒子,将逢國納入囊中。
這種傷風敗俗之事,自然被聶傷義正辭嚴的拒絕了。
耆國由此又多出三千人口,和三千張吃飯的嘴。
聶傷上次各種騰挪,好不容易才湊集的糧食又分了一些出去,國中糧草本就剛剛夠用,這下又要緊巴巴的過日子了。
此正是國家大發展的加速時期,若被食物短缺拖累,會延誤很多項目進度。
聶傷和官員們之好想出各種手段籌糧:往顧韋兩國購糧,往任國訛糧,往膠水夷人處買鹹魚,又命水軍開展捕魚大練兵活動,爲國中供應魚肉水産……
總之,耆國上下使盡了手段,可還是杯水車薪,現在正好上青黃不接的時候,全國都缺糧,費勁心思也沒弄來多少糧食。
……
“不行,每天隻吃一頓怎麽夠!”
東山深處的鐵礦場,聶傷對主管官員大聲斥責:“你們要認清重點,這些礦奴是什麽身份不重要,耗費多少糧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多産礦石,我隻要礦石!必須給他們吃飽,每天兩頓飯不能少!”
衆官員都低頭不語,冶鐵項目主管買小心翼翼的的開口說道:“侯主,不是我們苛待礦奴,是戶部隻給我們發了這些糧食,隻夠吃一頓。也不能怪戶部,國中缺糧,戶部也沒有辦法,不得不減少供應。”
聶傷頓時無語,鼓着眼睛背着手,對着有氣無力的礦奴看了半天,一聲不吭的上車走了。
“無數血的經驗證明,果然不能借錢出去啊!”
他坐在車上,撫着額頭不停歎氣。
其實以這個時代的标準來看,耆國隻是輕微缺糧而已,勒緊褲腰帶就能撐過去,并不十分難熬。
比他們更困難的方國遍地都是,還不是癟着肚子熬過去了?逢鄣兩國正是預估到了這點,才來向他借糧的。
但外人不知,耆國還存在着大批不産糧食和暫時無法創造财富的工人,而這些人都要保證吃飽了才能按時完成計劃,所以糧食形勢就顯得緊張了。
“不行,進度絕不能慢下來!”
聶傷雙拳緊握,終于下定了決心,“該嘗試這招了!”
回到官府後,他立刻招來各部官員,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鑄币!
啥?鑄币是啥意思?
官員們都一頭霧水,靜靜的等着聶傷解釋。
聶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商國有貝币、金貝、赤金貝,用以做交易之中介物,諸位可了解。”
衆人一起點頭,紛紛訴說貝币的優劣利弊,又問鑄币是何意。
聶傷聽了一會,大聲說道:“我國要大鑄青銅币,用以交易之用!以後貨物交易,皆以銅币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