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鬼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出山的第一仗,就被人一招幹挺了。
沒經過巫術改造的普通軍士,面對冷氣的表現都比他要好。
其他人改造之後都成了強者,就他,變成了廢柴。這特麽越改造越弱了,還不如不改造呢!
雖然身子不能動彈,但畢鬼的神智卻很清醒,看到一院子人都注視着自己,臉上帶着驚愕、疑惑、失望、鄙視等各種情緒,頓感羞慚欲死。
“快把他們兩個救回來!”
正失落時,聽到聶傷喝令,幾個近衛把他擡了起來,穿過人群進屋,放到火塘邊,再蓋上狗皮褥子,使勁搓揉每個部位。
被兩條大漢粗暴的柔a蔺一番之後,畢鬼的身體總算可以活動了。他費勁的扭過頭去看門口,卻被一個同樣披着狗皮褥子的大漢擋住了視線。
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個被凍在巨石後面的蒙面噴吐者。這貨縮着身子,渾身發抖,牙齒咯咯咯的響,正伸長脖子,目不轉睛的看着門外的情形。
“呃……你……不要……”
畢鬼用盡全力才發出一點聲音。
那噴吐者聞聲回頭,看見他醒了,咧嘴一笑,用手勢比劃了一番。
畢鬼看不懂他在說什麽,吃力的說道:“走開,你擋……擋住,我看……”
噴吐者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往旁邊挪了挪。
畢鬼從人縫裏看去,就見三個身材粗壯如正方形的糙漢,身披皮袍,嘴裏嗷嗷怪叫着,正和那白色女巫打在一起。
這三人雖然很勇猛,動作卻十分笨拙,不論各人實力還是武技,連近衛軍的低級軍士都不如。
但他們卻十分耐凍,抗擊打能力也強的過分。那女巫的凍氣和長杖打在這三人身上,效果十分有限,被三人拖住,無法再靠近聶傷。
“原來是穴野人啊!”
畢鬼看清了糙漢的長相,也認出領頭的壯漢正是穴野人鬥奴阿醜,不禁哀歎道:“穴野人都出了大力,就屬我最廢了,沒想到半死之身這麽弱。”
“半死之身可不弱!”
話音剛落,就聽屋角黑暗裏有人說話:“你隻是運氣不好,正好被那女巫的巫術克制而已。”
畢鬼這才想起,亢一直藏在屋裏,瞅着黑暗裏的濃黑人影,搖頭道:“不要說什麽克制不克制,弱小就是錯!”
“切!”
亢嗤笑道:“侯主曾經對我們說過,無論什麽樣的強者都會有弱點。有時候,實力越強,弱點就越緻命,看似平凡的凡人,反而沒有太大的弱點。”
“侯主還說過,獲得異能是有代價的。你我二人付出的代價就不說了,外面兩個使用了虎力、豬力蠱的家夥,每次多用一次,壽命就會減少幾年。”
“這隻是我們看到的代價,還有許多看不到的,其中就包括我們身上的緻命弱點,也是代價之一。”
他的眼睛在暗中亮着微光,目視畢鬼,輕笑道:“呵呵,你的半死之身是冷血,當然怕冷,所以才表現的連平常人都不如。”
“這有什麽可沮喪的?難道你沒有其他優點了嗎?出門遇到的敵手全是會放凍氣的?不止是你,我也一樣。我的無形玄蛇遇冷會變硬,若是被那女巫的凍氣侵身,無形玄蛇就會徹底毀滅,下場比你還要慘。”
“所以你就躲在屋裏一直不露面?”
畢鬼聽了他一番話,一下釋然了,插口說笑了一句。
“哼,我可沒你那麽蠢,連形勢都看不清。”
亢冷哼一聲,嘲弄道:“你的半死之身是不是會導緻智慧下降,我怎麽感覺你的樣子不怎麽聰明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呵呵。”
畢鬼苦笑一聲,朝他拱手道:“是我在衆人面前丢了臉,才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多謝你的開導。”
說話之間,他便恢複了活動能力,雙手撐地站了起來,看着門外,舔着舌頭說道:“我突然感覺很餓,如果侯主允許,我想吃了這個女人。”
“……”
亢無語,半晌才開口罵道:“你他a娘a的越來越惡心了,以後無事不要再來找我。”
“嘿嘿,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畢鬼陰恻恻的笑了一聲,擡腿走到門外,悄悄站到聶傷身後,冷漠的眼睛望着場内的白女巫,心裏想着對方的血肉一定脆嫩爽口。
“唔,你這麽快就恢複了?”
聶傷發覺了背後的動靜,扭頭看了看他,贊道:“半死之力好強橫!别人受了凍氣,怕要大病一場,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你隻是喝口水的功夫就行動如常了。啧啧啧,畢鬼,你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畢鬼左右一看,果然其他被凍傷之人都坐着、躺着,有氣無力,動彈不得,隻有他一個已經能活蹦亂跳了,被挫傷的自信心立刻又回到了身上。
“咳咳。”
他忍着得意之情,一臉嚴肅道:“我……鬼無能,請侯主處罰。”
“處罰什麽?又不是你的錯,哈哈哈,你隻是倒黴而已。”
聶傷擡手笑了笑,說道:“我也是才醒悟,你就像蛇蟒一樣,耐不得寒冷,以後不能往寒冷地方去了。”
說完,略一思索,指着院外道:“你留在這裏出不了力,速去支援其他兩處戰場,劍父和六鴉可能會需要你。”
“遵命!”
畢鬼精神一振,繞開冰場奔到牆邊,身子一躍,就從一丈多高的牆頭翻身而去。
“我好像聽到這死鬼在不停咽口水,尼瑪的正打仗呢,你還有心思想吃的。”
聶傷望着畢鬼的背影,疑惑自語,把目光再次轉到場中戰鬥上。
這一次派出來的,是尼人阿醜和另外兩個尼人壯漢。
話說這群尼人剛到耆國時,一個個又瘦又矮,還沒有凡人大漢強壯呢,讓聶傷很是失望。
之後過了一段時間,聶傷再見他們時,不由吃了一驚。
這一窩尼人,不論男女老少,竟然都變成了洗衣機身材,寬比高還長!
不是他們吃胖了,而是身上挂肉了。
尼人本就骨架粗大,之前因爲常年缺乏營養導緻瘦弱,所以才看着連普通凡人都不如。
自從來到鬥耆國,他們一幫人每天在阿醜的領地裏狂吃,把阿醜吃的都快傾家蕩産了,體質增長飛快。骨架被肉撐了起來,一下就顯出他們的體格優勢來。
尼人的身高其實不高,和凡人差不多高,但他們寬啊!一個尼人體積能頂兩個凡人,力氣也比凡人大的多。尤其是抗擊打能力,簡直秒殺凡人,和狗熊摔跤都不虛。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耐力差,手指不夠靈活,沒有投擲天賦,語言系統不完善,等等,使他們對凡人嚴重缺乏競争力。
聶傷看重了尼人的體力,把這群尼人當戰士培養,對僅有的七個青壯男人進行高強度的軍事訓練。
尼人蠻勇無畏,是天生的近戰猛士,七個人的訓練效果非常明顯。其中最優秀的兩個被内衛斥候挑走了,剩下五個還在訓練營裏,暫時沒有結業,但也被戍衛軍提前預定了。
聶傷此次派阿醜三人出來,隻是爲了消耗白冷的凍氣,畢竟他們身子骨那麽結實,抗凍能力一定比凡人強的多。
結果沒想到,尼人的耐寒能力驚人,三個沒有妖神血脈的尼人,抗凍能力竟然比豬虎猛士還強,給白冷造成了很大麻煩。真是意外之喜!
“這些愚蠢的穴野人,竟然不怕冷?”
白冷見凍氣在尼人戰士身上效果不顯,驚愕不已,自語道:“穴野人明明生活在炎熱的南方叢林裏,又不是北方冰原的矮巨人,爲什麽也不怕冷?”
三個不怕死的糙漢不但有冰霜抗性,還皮厚肉糙。
白冷攻擊無效,被對方追着打,感覺很是心累,手裏釋放着冷氣,口中喃喃道:“一撥又一撥異人,這耆國到底養了多少異人?後面不會還有許多異人等着我吧?”
聶傷聽覺靈敏,聽到她的自語,哈哈大笑道:“白巫,你的凍氣快要用光了吧,全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呵呵呵,還有什麽手段趕緊使出來,你身後的兩位豬虎猛士也快解凍了。”
白冷聞聲一看,果然那一豬一虎已經能夠動彈了,正在奮力活動身體,眼看就能殺過來了。她對付三個穴野人都有些吃力,再加上兩隻猛獸,今天怕是要殒命于此了。
“唉,形勢危急,不得不用此巫術了。”
白冷失望的歎了一聲,自語道:“本來以爲以我們三人之力,足以取了這聶傷狗頭,用不着冒險使用它們。現在看來,我們三始祖的實力還是不夠啊!”
“但願它們不會失控,否則,我的冰甗就……”
她下定了決心,眼神一狠,反過左手到背後,在籮筐底部有節奏的拍擊,邊拍邊念動咒語。
不一會,那冰甗突然自己抖動起來,還從裏面傳來一陣陣好似嬰兒啼哭的聲音。
聶傷一聽那聲音,直覺身子一顫,一股巨大的恐懼油然孳生,力量和勇氣快速流失,身心如紙糊的一般空虛、冰冷!
“那東西……那克我的邪鬼……原來是此物!”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恐懼之源就在那冰甗裏,想要抗拒恐懼,可是心中勇氣蕩然無存,怎麽都控制不住顫抖的身體。
“混蛋!我不是個懦夫,我不可能這麽膽小!”
他恨極了自己的怯懦,可是無論怎麽鼓勁都無法重振勇氣。忍無可忍之下,狠狠咬破了舌尖,足以緻人暈厥的劇痛終于點燃了他心中的勇氣之火。
“呼!”
心中升起了一絲暖意,聶傷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總算鎮定了下來,凝神思索道:“那邪鬼克制的是真龍之血,但我體内還有玄鳥,激發玄鳥之力,壓制真龍血氣,應該能夠祛除恐懼!”
心念一動,便全力催動玄鳥之力,用它的感應之能感知冰甗。
玄鳥被激活,立刻在他身體裏活躍起來。一般這種情況下,他會下意識的調用真龍之力進行調和。
但是這一次,他刻意忽視真龍之力,又特意引導玄鳥擴張力量。真龍之力沒有意識操控,全憑生物體的自然反應抵抗,根本不是玄鳥的對手,很快就被玄鳥推了回去了。
玄鳥之力很快蔓延全身,聶傷感覺好似有無數條蚯蚓血肉裏爬行,皮肉發癢,皮膚上很快就長出了一個個豆大的凸起。
到了這種程度,若再任由玄鳥之力肆意滋長,那些凸起就會繼續生長下去,最終長成一根根手指粗的觸手,将他變爲一個滿身觸手的鬼畜怪物!
“該停了!”
他急忙收住玄鳥之力,同時調動真龍之力進行壓制。
玄鳥之力停下擴張,雙方正在進行拉鋸,玄鳥總體上占據了優勢,體表的凸起也停止了生長。
聶傷終于戰勝了恐懼,渾身長滿了豆大的凸起,表情嗜血陰邪,樣子看着極爲瘆人。
那白冷隔着人群,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對聶傷說道:“不愧是彭國老祖都忌憚三分的人物,你不但會真龍變身,手下之人也實力強大,遠超我們想象。”
“不過,呵呵呵。”
她躲避着穴野人的追擊,拍擊冰甗的力道越來越大,冷笑道:“你以爲彭國人爲什麽要請我們來對付你?呵呵,乃是因爲,我們有一樣手段,能輕松殺死你!”
“但是,使用這個巫術的代價很大,我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親自來殺你比較好,用不着冒險。呵呵,沒想到,呵呵,我們最終還是得用此術!”
聶傷面色陰沉,斜眼看着她,冷笑道:“我知道,不就是一隻能壓制真龍之力的邪鬼嘛。哼,不要廢話,放出來吧。我等不及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能壓制真龍血脈!”
“咦,你知道。”
白冷聽我,眼睛朝周圍看了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能設下重重防護,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們的内情!”
她說完,目光一閃,又有些得意的笑道:“不過看起來,你隻知道有邪鬼來殺你,并不曉得詳情。”
“哈哈哈哈!”
白冷大笑一聲,突然咬牙瞠目,尖叫道:“你自以爲掌控了局勢,卻不知道,細節模糊的消息,是最會害人的!”
說完,肩膀一振,頓時嬰啼聲大作,一個東西從冰甗裏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