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啊,我總算見到您老人家了!嗚嗚嗚。”
胖老頭跪在地上,雙手拍地,傷心的嚎啕大哭。
國師面色狐疑,和阿黑對視了一眼,沉聲說道:“吾徒,你不要哭,起來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胖老頭做出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費力的翻起身來,抹着眼淚道:“我們被人推翻了,師兄幾個都死了,現在微國被别人占了。”
“啊!吱吱吱!”
沒等二人發聲,那猴怪國主就從溶血樹上跳了下來,抱着頭痛苦的大叫:“我的國主啊!他們搶了我的國主之位!”
“我要出去,我要把我的國主搶回來!”
他憤怒到失去理智,紅着眼睛就要往外沖,被國師和阿黑緊緊拉住。
“國主,不要沖動啊!”
阿黑痛心的勸道:“你這個樣子孤身出去,連悖逆之人都見不到,就會被外面的國民殺死的!”
國師也大聲勸道:“國主,離開溶血樹巫術就會失效,你再也恢複不了原樣了,我們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費了。你千萬要冷靜啊。”
阿黑使勁點頭道:“是啊,國師說的對,隻要國主你還活着就有機會。我們耐心籌劃,一定能奪回國主之位!”
“呼哧!呼哧!呼哧……”
猴怪國主劇烈喘息了一會,漸漸平靜了下來,神色陰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對胖老頭招手道:“上前來,告訴我詳情!”
胖老頭懼怕不敢過去,縮着肩膀望着國師。
猴怪國主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怪物一眼,頓時咬牙瞠目,又要發作了。
國師怒道:“國主命你過來,你還在猶豫什麽?速來!”
胖老頭戰戰兢兢的走到三人面前,偷偷瞅了眼猴怪國主,表情更加畏懼,低着頭不敢再看他。
猴怪忍着怒氣叫道:“是哪個造反?快與我說清楚!”
“是是是。”
胖老頭吓了個哆嗦,語氣急促的說道:“是司徒那老家夥一夥人,他們和陶國梨國相互勾結,借口出兵鬥耆國。”
“我奉國主之名沒有答應他們,結果那老家夥突然發兵圍住了侯府。陶梨兩國大軍也開到了微城,把我和師兄們都關了起來,微國就變成他們的了。”
“一群蠢貨!”
猴怪威勢十足的怒斥道:“微城裏多是我的親信,兵馬也多,周邊貴族也全都支持我。如此優勢還會被司徒老狗起兵制住,你們到底有多蠢!”
胖老頭聽他言行與常人無異,頓時放松了不少,委屈的說道:“我一向愚笨,也沒有攬事之心,什麽事都是幾位師兄做主,我聽着就行了。”
“我在事發前就聽到了一些風聲,便告訴了師兄。可是師兄們忙于研究巫術,對我不理不睬,也沒有及時應對,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猴怪又怒氣沖沖的瞪着國師,大聲抱怨道:“你看看,我早說你的幾個弟子靠不住,你偏要把國事交給他們。如今搞成這樣,你說該怎麽辦?”
國師眉頭緊皺,悶了一下,開口問胖老頭:“然後呢?他們爲什麽沒有殺你?”
“他們要殺我,多虧我及時逃了,不然腦袋已經掉了。”
胖老頭又擠出了幾滴眼淚,把臉轉向猴怪,泣道:“本來他們原本隻是關着我,暫時沒想殺我。可是後來,二師兄的一個弟子出賣了我們,把國主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了司徒老狗。”
“那老狗一聽,又驚又懼,威逼我們,要我們說出國主的藏身之地。他們還要利用我,不敢對我上刑,就用酷刑拷問幾位師兄,三師兄熬不過,把事情都說了。那老狗得到消息,立刻就要發兵來殺國主。”
“吱吱吱吱!”
猴怪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尖叫起來,抓耳撓腮的急急問道:“什麽時候的事?他們快到了嗎?”
胖老頭道:“三天前?”
“三天前?”
猴怪疑道:“那他們早就該到了,爲何不見兵馬殺來?
胖老頭抹了把眼淚,對它彎腰說道:“還是國主運氣好,就在那天晚上,鬥耆國人突然偷襲了微城,那老狗顧不上來殺國主。”
“呼!”
三人都松了口氣。
國師又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其他人呢?”
猴怪也問道:“鬥耆國人還在攻打微城嗎?戰事如何了?”
胖老頭道:“就在昨晚,微城内外一起發兵,猛攻鬥耆軍大營,鬥耆軍大敗,已經被趕走了。”
“我們幾個趁城中混亂,在心腹之人的幫助下,偷偷逃出了侯府。但在出城時又被發現了,幾個師兄和其他人都被殺死了,隻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一路躲躲藏藏,終于找到了你們。”
猴怪又緊張起來,撓着腮幫子說道:“如此說來,最多一兩天,殺我們的人就到了。”
他恐慌起來,雙手抱在胸前,六神無主的自語道:“我還沒變回來呢,該怎麽辦?”
“不,不是一兩天!”
胖老頭開口說道:“敵兵已經來了,我在入山時就看到有一支軍隊出了城門,正往這裏趕來。最多半個時辰,他們就能殺到了。”
三人臉色大變,國師一臉懊惱之色。猴怪則臉皮不停抽動,像個神經病一樣,雙手在全身上下使勁撓着,嘴裏吱吱亂叫。
胖老頭見他們不說話,分别瞅了瞅三人,低聲催促道:“師尊,國主,我們快逃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是……”
國師擡頭看着溶血樹,滿臉不舍道:“可是國主身上的巫術……”
“啊哇!吱吱吱!”
猴怪突然尖叫起來,滿地蹦跳,指着國師大罵:“都是你!都怪你這個廢物!是你毀了我!”
“八年前,你信誓旦旦告訴我,隻要半年就能成功,結果一年都沒結果,然後一年又一年,整整三年了,我還是隻半人半猴的怪物!當初我就不應該信你,就應該把你當場剁成肉醬!”
國師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森起來,冷聲道:“你是在怨我嗎?哼哼,我沒記錯的話,是你主動來求我給你施法的吧。”
“不,不是!是你故意誘我的!”
猴怪指着國事的鼻子,歇斯底裏的尖叫:“你這個邪巫,你得知我陽a痿a難a舉,故意在我面前提起,還吓唬我身體虧虛,活不過五十歲。說能讓我重煥青春,一a柱a擎a天,我才被你騙了。”
他搖頭冷笑道:“哼哼,這幾年我早就想明白了,隻是因爲還是猴身,才一直藏着沒有說出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我爲你殚精竭慮,籌劃五年,又甘願藏身荒野數年爲你施法,原來你這樣看我?”
國師神色更加陰冷,扶着長髯輕笑道:“呵呵,那好,你告訴我,我的目的是什麽?”
“你的目的是得到溶血樹之心!”
猴怪把臉貼到他面上大叫:“你根本不是爲了醫我之疾。你一直在觊觎我家族保存的溶血樹根,故意騙我交出樹根,再在這山溝裏培育出溶血樹,最後得到溶血樹心!這幾年我一直在觀察你,你就是爲了溶血樹心!我說的對不對?”
國師現出驚愕之色,沉默了一會,昂首道:“沒錯,我是爲了溶血樹心,但我也信守承諾,全力施法爲你治療體虛a陽a痿之疾,不能算騙你吧?我問心無愧!”
“哈哈,吱吱吱!”
猴怪氣急而笑,張開雙臂,審視自身,質問道:“我對溶血樹心沒興趣,你拿去我也不在乎。”
“可是,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這三年來越變越像猴子,不但身體變了,就連性子也變得像猴子一樣。我懷疑我永遠也變不回去了。你的巫術水平這等低劣,就敢對我施法,還把猴子的血液灌進了我的體内!你這邪巫,你還說不是在騙我!”
國師也怒了,大罵道:“我的巫術,豈是你一個凡人能夠質疑的?你變成這樣,全是因爲你自己太蠢!”
“這些年,我費盡心思爲你搜尋巫術材料,連頂替你的傀儡都爲你選好了,還付出了畢生積蓄爲你換來猿妖精血,隻爲能讓你能重煥青春。”
他指着胖老頭喝道:“可是你實在太蠢,甚至比這個平庸愚笨的傀儡都蠢!”
胖老頭聞言雙目一睜,露出一絲怒氣來,很快又垂下了眼皮,不經意的朝身後瞥去。
國師絲毫不理會他的情緒,繼續對猴怪說道:“隻要你稍微聰明一點,就能把猿妖精血化爲身體活力,最多半年就可以變成龍a精a虎a猛的少年。”
“可你怎麽都不會使用巫術配合我,犯了無數次錯,導緻巫術失控變成了現在的模樣,要不是我幫你,你早就死了!就算巫術失敗,我還是盡心竭力想辦法幫你複原。我如此辛苦,你卻在疑我,你對得起我嗎?”
猴怪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再次睜開時,兩隻眼睛放射着綠光,語氣冷漠的說道:“事到如今,說什麽都沒用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吧,我還能不能恢複原樣?”
國師面露警惕之色,往後挪開兩步,好聲道:“此處雖然不能再留,但我們可以把溶血樹根掘走,另外再尋一個隐蔽地方重新栽培,重新施法。相信我,隻要你用心學習巫術,就一定能恢複。”
“哈哈哈。”
猴怪發出一聲慘笑,呲着獠牙說道:“重新來?還需要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還是一百年!”
它嘶吼起來,弓着身子做出攻擊之态,張牙舞爪的叫道:“我的人身,還有我的國主之位,全都沒了。我就算一身猴毛而死,也要取你的狗命來賠我!”
國師舉起了竹杖,又後退了兩步,眼睛看到猴怪身邊的阿黑也抽出劍來,急忙擺手叫道:“等等,我還有個辦法。”
猴怪停下動作,不耐煩的叫道:“快說!如果不能讓我立刻恢複,就不要開口!”
國師沮喪的放下竹杖,歎道:“唉,算了,你的巫術失敗了,我也要背負背信之名,那溶血樹之心我也不要也罷。”
他走到溶血樹旁,擡頭望着樹冠說道:“隻要吃下溶血樹心,就可以消融你體内的猿妖精血,你就可以恢複原樣了。不過此法也有弊端,會讓你變得非常嗜血,每日要飲人血一升才能存活。你同意的話,我們就把溶血樹取出來,”
猴怪一喜,又狐疑道:“這麽簡單?你不會又騙我吧?”
“愛信不信!”
國師喝了一聲,不再說話。
猴怪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好,嗜血就嗜血,我多的是奴隸血可喝。快說吧,怎麽取出溶血樹之心?”
國師指着溶血樹幹上的一個囊包說道:“樹心就在這個位置,隻要剖開來就行。”
猴怪看了眼阿黑,阿黑點點頭,拎着劍就要上前。
“且慢。”
國師止住他,又對猴怪說道:“但此樹雖是幼樹,生死存亡間也會拼命反抗,會危及阿黑的,你與它心念相通,要去安撫它。”
猴怪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才撓了下腮,冷笑道:“你要站到樹下,不能離開,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國師一臉蕭索,默默的踩進樹根網絡,将竹杖拄在地上,閉上雙眼不再理會他們。樹根緩慢蠕動,将他的腳和竹杖都纏繞起來。
猴怪這才放心,對阿黑使了個眼色,自己先抓住藤蔓爬上樹去。過了好一會,才在樹冠裏叫道:“好了,它睡了,開始吧。”
阿黑也大步踏進樹根裏,樹根一動不動,不再糾纏他。徑直走到樹幹前,雙手握劍,用力刺了下去,一股紫黑色的漿水頓時冒了出來。
“呼啦!”
溶血樹劇烈晃動了一下,樹根樹藤猛地活動起來,都朝着阿黑卷去,瞬間把他裹成了蠶繭一般。
“哇!吱吱吱吱!發生了什麽?”
與此同時,樹冠裏也傳來了猴怪的尖叫:“溶血樹,是我,快放開我!”
樹幹又是一晃,一個樹繭缒了下來。猴怪被裹的隻露出一個肥大的腦袋,倒吊着看到國師安然無恙,不禁驚叫道:“爲什麽會這樣?”
“哈哈哈哈!”
國師長笑一聲,朗聲說道:“你這蠢物,不過溶血樹上一寄生蟲而已,我才是溶血樹的主人!”
說着,把竹杖一搖,一叢樹根順着青竹攀爬上來,和幾根樹藤連接起來,整顆溶血樹的枝條都随着竹杖的指揮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