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麽處理這隻鼠妖呢?”
聶傷看着慘叫哀嚎的胖咕咕,感覺很是棘手。
殺是不能殺的。一則他自己理虧,二來也非常顧忌宿鼠群的騷擾。
這胖咕咕與世無争,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地宮裏種蘑菇,并未做過什麽惡事,結果自己突然闖進來搶了它的寶貝,的确有些不占理。
就算用弱肉強食的道理說服自己狠下心殺了它,宿父澤裏烏泱烏泱的巨鼹鼠也不是好惹的。萬一真的跑到鬥耆國來報仇,以它們的鑽洞之能,明年的糧食可能會遭災,這是聶傷無法承受的損失。
總之是不能殺。
但放了吧,此妖一看就是言而無信的貨色,而且它的大腦被蚩尤之顱分泌的液體刺激了幾十年,很難戒掉瘾頭。眼下雖然說的好,一旦du`瘾a犯了,肯定會不顧一切再來奪寶。
它雖然本事不怎麽樣,但一次次的來騷擾也很煩人。
“殺不能殺,放又不能放,那先就關着吧!”
聶傷便命人将胖咕咕運到祭所,讓巫師們調教此妖。
帶走了妖獸,衆人繼續飲宴,劍父一行人對亢的模樣非常好奇,紛紛發問。
待得知了原因和過程之後,有人震驚畏懼,有人皺眉呲牙,還有人惋惜搖頭,神情各異,卻沒有一個羨慕的。
亢的那番痛苦沒人敢再經曆一遍,也沒人想變成一個被終身被黑油裹身的怪物,所有人都覺得亢很可憐,不斷的安慰他。
亢默默聽他們說完,笑道:“大夥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剛醒來時,見到自己變成這幅模樣,也很難受。直到我見識了自己新獲得的力量!”
他戟指一指,兩根指頭尖上各生出一條細細的黑蛇,迅速延伸出來,在空中靈活的轉動了幾圈,轉向地上的酒壇。
一條卷起一壇酒,一條掀開封口泥,然後又一條卷起酒杯,一條傾斜酒壇倒酒,給在座的每個人都斟滿了酒。
衆人見那黑蛇隻有小指粗細,卻能拎起十餘斤的酒壇,并能穩穩的送到五步開外,不見一絲抖動,都驚異難言。
“哈哈哈哈!”
亢倒完了酒,讓兩條黑蛇在身前舞蹈,暢快的大笑道:“有此神異之能,吾雖醜惡,也心滿意足矣!”
劍父一行人都看楞了,良久才有人問道:“此物好生靈巧,又好大的力氣,它的力量最多能有幾何?”
亢把手指一并,兩條細蛇合成了一條拇指粗的黑蛇,纏住席間的一個小鼎,輕松的提了起來。
“此鼎足有四十斤吧?”
他把小鼎晃來晃去着說道:“我的無形玄蛇……黑油太難聽了,我叫它無形玄蛇。我的玄蛇越粗力量越大,像這麽粗的一條,足有四五十斤的力氣,若是變成手腕粗細,可以卷起一頭牤牛!”
有人驚歎道:“若是再粗,豈不是大象都能拎起來?”
“不是這樣算的。”
亢搖頭笑道:“我身上的無形玄蛇數量有限,除去代替皮膚的包裹層,能使用的不是很多。玄蛇越細,延伸的越長,越粗就越短。如果想要拎起大象,至少得大腿那麽粗,隻能伸出四尺長,如何拎得?”
又有人問道:“這無形玄蛇看起來是軟的,不知堅韌如何?”
亢也不多說,手指一分,玄蛇一分爲二,驅動一條玄蛇拔出腰間短劍,去砍另外一條玄蛇。
“噗!”
一聲悶響,利刃就像砍在木頭疙瘩上一樣,隻深入了不到半分。雖然在那條細蛇身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痕,但很快就恢複了原樣。
“我的玄蛇韌比皮革,還能迅速複原,一般利刃難以切斷,就算斬斷了,也能再回收使用。”
“還有!”
他喝了一聲,利劍收起再斬。
“铿!”
這一下卻像砍在了石頭上一樣,發出一聲銳響,劍刃崩出道口子,玄蛇身上碎片四濺。
“啊!怎麽會這樣?”
“它明明是軟的,爲何突然變的如此堅硬?”
衆人驚訝不已。
亢也不解釋,擡起那條被砍的玄蛇,對準身前案幾猛然刺下,就聽撲地一聲輕響,硬木制成的幾面被輕易穿透!
“無形玄蛇,不但堅韌,還可以硬如青銅!”
亢把玄蛇抽了出來,在一幹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衆人這才看清,原來玄蛇的頂部有一尺多的一截泛着灰色,變成了極其堅硬的矛頭!
“嘩!”
一夥新歸來之人總算認識到了亢的強大。
他不隻是個多了幾條觸手的變形怪,還擁有非常強大的攻防能力。在座之人除了侯主聶傷的真龍變身,沒人是他的對手,哪怕剛獲得英招武神指點的劍父恐怕也不行。
劍父看着懸在頭頂的尖銳黑蛇,感覺到了極度危險,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
他半天才平靜下來,問道:“亢,你這玄蛇果然神異,除此之外,它還有其他異能嗎?”
亢對劍父非常尊敬,收回了玄蛇,答道:“此外,無形玄蛇還能爲我提供助力,增強身體力量,活動奔跑,都比以前要省力許多。”
他說完,看了聶傷一眼,搖頭道:“其他,再無異常。”
無形玄蛇最重要的特點之一——劇毒,他沒有對劍父說起。不是故意要瞞着劍父,而是這種秘密不宜在這許多人面前提起。
亢和無形玄蛇融爲一體後,很快就掌控了此物,應用由心,使之如使臂一般娴熟,同時也對其中的毒性有了了解。
原來此物平時是無毒的,隻有遇到外界活物時才會臨時合成毒液。這種毒液對它來說也是一種劇大消耗,玄蛇在有意識控制的時候盡量會避免生出毒液,無意識狀态下則不管這些,隻要遇到外物就會放出毒液。
亢本來還擔心玄蛇一身劇毒,讓他無法和人接觸,後來發現了這一點,便可以随意操控之,隻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釋放毒液禦敵,平時都是無毒狀态。
玄蛇之毒是克敵制勝的大殺器,将來也許能發揮巨大作用,一定要嚴格保密。雖然在座之人不是祭所巫師就是内衛斥候,但也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盡管沒有亮出殺手锏,無形玄蛇的力量還是震驚了堂内之人。現在的亢,可以說是個強大的妖怪,已經遠遠拉開和席間凡人的差距了。
衆人感慨不已,對亢再也沒了可憐之意,轉而羨慕甚至有些嫉妒他,都想獲得和他一樣強大的力量。
亢掃了眼陷入沉思的一幹人,黑魆魆的面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又回頭看向聶傷,二人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以亢的平和性子,當然不會做出當衆炫技之事,這全是聶傷要求他做的。爲的就是要讓所有内衛斥候看到改造人的威力之強,不再排斥改造巫術。
現在看來效果極佳,連劍父在内,所有内衛斥候都一臉向往。
……
随着劍父一行的歸來,内衛斥候的首領總算聚齊了。四位清道人和幾個内衛斥候隊長彙集到了秘地槐園,就異能改造之事召開了正式會議。
祭所的幾個項目,亢已經使用了鬼雄黑油,鬼嬰蠱也送給洛望子了,不用再提。還有蜮蟲暗器、馭獸術、半死之力、虎力蠱和武神之力五樣。
其中前三樣巫術已經成熟了,随時可以使用,後面兩個估計很快就能完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可使用的數量。
不過再少也不可能少于一個,聶傷本來打算每樣先試用一人,衆頭目也都同意了。可是兼任内衛斥候的探險隊巫師卻提出一個意外的建議,引發了所有人的深思。
探險隊巫師是個三十出頭黑臉男人,叫做歇,出身小家族,研究方向是瘟毒邪疫。
因爲平時沒有瘟疫病體給他研究,就算有也沒人敢讓他研究,所以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很是憋悶。這次東樓王谷之行,他當仁不讓,第一個就跳出來表示要同行,表現也非常出色。
他不止擅長防治瘟疫,在其他巫術上也都有涉獵,隻是不精而已。此人身體強健,還有一手好武藝,适合野外行動,所以被内衛斥候吸收爲行動隊顧問,地位和行動隊長差不多。
這個歇顧問提出的建議很有意思。
他說,從亢和劍父獲得異能的過程來看,凡人和異能是有緣分的,有緣則合,無緣硬配的話,恐怕結果不會太好。隻有像亢和劍父這種機緣巧合,才能順利完成巫術,否則很可能會出問題。
聶傷乍一聽感覺可笑,可是仔細一想,還真有點道理。每樣異能改造都有很大的風險,雙方若是不合的話,很可能會損失寶貴的内衛斥候。
可這畢竟隻是個玄之又玄的猜想,他一向不信命,本來不信此說的,隻是擔心自己手下才略有猶豫。
聶傷見其他人都有些相信巫師歇的話,不好直接駁斥,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何時才是有緣之日?”
歇巫搖頭道:“我也不知,我隻是提出自己看法,決斷還得由侯主來下。”
聶傷看了一圈在座之人,見衆人神色猶疑,又見歇巫眼睛盯着自己,忽然明白過來,說道:“諸位暫且退下,讓我仔細問過歇巫再議。”
屋内很快就剩兩個人了,聶傷看着歇巫笑道:“歇巫師,我沒領會錯你的意思吧?”
歇巫也微笑了一下,說道:“我其實是示意讓侯主先不要急着決定此事,沒想到侯主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留我單獨交談。”
聶傷道:“你爲何不早點找我談呢?”
歇巫低頭回道:“我、我是沒有自信,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所以一直拖到最後一刻。”
聶傷好笑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呵呵,有什麽好拘謹的?說說你的真實想法吧。”
歇巫坐端正了,肅然說道:“侯主,異能改造巫術非同小可,改造不但有死傷之險,還會扭曲本人性格。一旦失控,以改造者的本事,後果不堪設想啊!”
“唔?”
聶傷皺眉道:“識人用人,哪有不冒風險的?照你這麽說,我就無人可用了。”
“不能一概而論。”
歇巫解釋道:“内衛斥候面對的是神妖邪鬼,精神上往往會遭受巨大沖擊,一旦心防出現漏洞,就會失智瘋掉,死亡,甚至被操控。”
聶傷還是不太理解,問道:“你的意思,是不能使用改造巫術?”
歇巫笑道:“那就是因噎廢食了。我是說,在改造時,要讓改造者心甘情願的接受。這樣他們就會少一個心防漏洞,否則帶着不情願的心情接受改造,或許在某個時候,就會變成對侯主的沖天怨氣。”
“哦,我明白了。”
聶傷笑了起來,原來他是勸自己不要強迫衆人。
“仔細想想,我雖然嘴上說讓他們自己選擇,但其實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逼迫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其實很多人都害怕改造的,硬逼着他們改造的話,将來在他們變強之後,或者被妖神的異能影響,說不定真的會心生怨念,最終叛我而去。”
“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巫師歇還挺有頭腦的,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聶傷瞅了巫師歇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我理解了,但是内衛斥候急需強大戰力,等你所說的緣分,怕是沒有那麽多時間。”
歇巫一副神棍的表情說道:“其實緣分就是相互牽扯關系而已,既然幾樣巫術已經成功,那麽,使用它們的人也必然會出現。侯主不要焦急,等着就是了,結果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
聶傷對他剛剛升起的好感一掃而光。
正要呵斥,又聽巫師歇小聲解釋道:“若有怨氣,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侯主。”
聶傷這才明白他的真實想法,沒有反應,召回外面之人繼續開會。
“歇巫所說緣分的确很重要,所以改造之事,大家不必強求,若有緣分就可,無緣也不要失望。”
衆人都聽傻眼了,六鴉忍不住問道:“到底什麽是緣分?”
歇巫解釋道:“緣分就是命中注定的聯系。”
衆人越聽越糊塗。
聶傷對他這個解釋也是無語,一本正經的解釋道:“簡單來說,緣分就是心動。你一見到某樣巫術,就對它動心了,對它毫無反感,非常想得到它,就是緣分。”
在座之人這下才聽明白了,都若有所思的沉默起來。
片刻之後,就見畢鬼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和一種巫術有緣!”
“哪種?”
聶傷急忙發問。
畢鬼一字一字的說道:“半,死,之,力!”
“啊!”
堂内之人都大吃一驚!
(感謝書友:陳鷹的明天,你們名字太長像我這樣剛好的打賞。這兩天病了,發高燒輸液,到今天都沒好。沒有更新也忘了提醒,十分抱歉。)